“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找到羅得野的真身,并偷襲他的?似乎,他根本連對手在哪里都沒有看見……”
“……”
佑辛沉默了。
緋時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便扭過頭去,沒再追問。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緋時可以理解。
“是魂離?!?p> 可佑辛很快就愿意說了:
“也就是凡人說的‘靈魂出竅’?!?p> 他說:
“其實那日,我比你更早回到了沐陽村,親眼目睹羅得野在祭臺布置陷阱?;觌x時,我的能量有限,不可能毀了降魔錐,也沒有想到祭臺上的只是降魔錐的分身,便出手攻擊羅得野。誰想那廝狡猾得很,我擊退的只是他的跟班和他的幻影分身!后來他與你交戰(zhàn)時得意忘形,放松了戒備,露出了馬腳,我才終于有跡可循,找到了他的真身。
若不是他有降魔錐傍身,我怎會竭盡全力也只是將他打到半死?!更不會被反噬!回魂后養(yǎng)了這么久也只是恢復(fù)了六七成……”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遠比緋時問的多。
很多話緋時都沒有聽明白,可僅僅是聽明白的那部分,就讓緋時心驚不已。
她聽說過“靈魂出竅”,但據(jù)說那功法已在川禾失傳許久。至于“魂離”,她更是第一次聽聞。
最讓緋時難以置信的是,佑辛因降魔錐而反噬后,最多只花了一兩個時辰調(diào)養(yǎng)而已,這么些時間內(nèi)他就能恢復(fù)了六七成?而這“一兩個時辰”在佑辛的眼里,竟然是“這么久”?
他的功力已然不能用卓越來形容了,徹底突破了緋時的認(rèn)知!
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人?!
說話間,佑辛已抱著緋時回到了奉虹宇。他輕輕地放下緋時,取出了袖子里的降魔錐遞給她:
“你收好它,會對你有幫助?!?p> 緋時只是看著那降魔錐,卻遲遲沒有反應(yīng)。
“你拿著它,它便是你的。降魔錐認(rèn)主人,它不會傷害你?!?p> 緋時對佑辛的話無動于衷,卻突然問道:
“那些亡魂……你將他們怎么了?”
佑辛一愣,撩起衣袖,呈于緋時眼前。
“哪是什么亡魂?全是羅得野的幻術(shù)罷了!”
緋時望去,里面的確空空如也。
這便奇了,亞桑格樂分明說過那些是亡魂,而看他當(dāng)時的恐懼感,并不像是在說謊。
“我不會害你!”
“……”
望著緋時依舊將信將疑的眼神,佑辛沉下臉道:
“你難道不想早日康復(fù),回去找你的少主嗎?”
“……!”
果然,一聽“少主”二字,緋時立刻提起了精神,終是猶豫地接過了降魔錐。
降魔錐果然是有靈性之物!
緋時一碰觸到降魔錐,錐身便兀自顫抖起來。雖然不是在羅得野手中時的那種飛速自轉(zhuǎn),但也是很難徒手把控。
緋時頓感一股源源不斷的能量涌入體內(nèi)。耳愈聰,目愈明,神愈清,氣……卻短了些,尤其是胸口,灼燒感愈發(fā)強烈,悶熱難耐。
這種感覺很奇怪……
降魔錐抖動得越發(fā)厲害,緋時身軀一震,下意識松開了手。佑辛趕忙捉住她的手,強使她抵住越發(fā)難以控制的降魔錐。
“忍耐一下,很快就適應(yīng)了……”
話雖如此,可就連佑辛他自己似乎也難適應(yīng)得很。他的癥狀比緋時更厲害,臉上都快沒有了血色。
緋時再也承受不住,一口老血噴出,直撒在降魔錐上。星星血漬穿過降魔錐,濺到了佑辛臉上。
一瞬間,緋時與佑辛齊齊松開了手,降魔錐倏地掉落在地上,停止了抖動,乖巧安靜得像個死物。
緋時一時立不住,跪倒在地。佑辛也捂住胸口,倒退了幾步,臉色煞白。
“看來,是我太心急了……”佑辛有氣無力道:“我原以為,降魔錐里殘留的……那些安魂草……”
“你是說‘安魂草’!……”緋時期待地注視著佑辛。
佑辛看著緋時,扭過臉去,不情愿地點了點頭:“正是你需要的?!?p> 聞言,緋時難掩激動與興奮。沒想到此次沐陽村之行,還有意外的收獲!
“你且收著它,待時機成熟,再……”
這次,佑辛話未說完,緋時便二話不說地撿起了地上的降魔錐。
確實,這一回,她沒覺得什么明顯的不適。
“還差絕魂花?”
一旁的佑辛已是閉目坐定,進入修魂狀態(tài)。即便沒有得到回答,緋時的眼里依舊閃著興奮的光芒。
佑辛的調(diào)養(yǎng)足足花費了大半日,若對照他之前的恢復(fù)速度而言,這次用時略微久了些。
“你如何了?”甫一睜眼,佑辛就關(guān)問緋時的狀態(tài)。
緋時自然是無事,被降魔錐震開的內(nèi)傷恢復(fù)得很快,除了一開始的不適應(yīng),之后沒有任何不妥。
看見她無礙的樣子,佑辛拂了拂衣袖,輕盈地起身,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出發(fā)吧!”
緋時正有此意,早就是一副整裝待發(fā)的模樣。
佑辛與緋時剛出奉虹宇,那個賣燒餅的大漢巴佚沌忽然沖了出來,跪在二人腳下,攔住了去路,哀求道:
“求求二位白魔大人發(fā)發(fā)善心,救救我的母親吧……”
緋時喝道:“你說誰是白魔!”
“白……啊不,兩位大人!你們必須把身上的血液給我,我就可以……”
不知道他哪里聽來的瘋話,竟然以為緋時他們也是羅得野那樣的黑巫師之流么?想要血?不如直接割了自己的。
沒有等他說完,佑辛與緋時已分別從他的兩側(cè)繞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下意識去抓佑辛的裙擺,佑辛輕輕一抽,衣料便從他手中滑走。他又轉(zhuǎn)頭去抓緋時,可她早已經(jīng)走遠了。
他不甘心地喊道:“哪怕給我一個人的血液……或者,或者你們兩個各給一半……”
沒有人回應(yīng)他的請求,仿佛他不存在一樣。
巴佚沌爬起來追了過去,再一次攔住了他們的路,高聲道:“你們是我見過的最良善的人,你們的善心天神可見!一定會有無窮的福祉!你們只需要放一點血而已,那對你們算不了什么……”
佑辛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怒氣,他才剛恢復(fù)魂力不久,為了一個塵埃芥子動手不值當(dāng)。最后,佑辛只是給了他一個白眼,沉聲道:“滾開?!?p> 巴佚沌卻怒了,吼道:“你們怎么能如此惡毒!我這么一點卑微的要求都不能滿足,非要逼死我們這樣可憐的窮人才開心嗎?見死不救!簡直比白魔更沒人性!……”
他邊罵著,邊將一只手伸入了另一只手的袖子里,抓住了藏在那里面的刀子。
他早就想好了,若是他們執(zhí)意不肯幫他,他就直接拔刀子捅上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最好能扎到他們走不動,逃不了。就算最后還是讓他們逃走了,哪怕是刀子上沾上的那一點點的血漬也夠他用上一段時間。
巴佚沌的小動作逃不過緋時的眼睛。緋時對他的命沒興趣,不過他若是活得不耐煩,她也不介意順手送他一程。
巴佚沌的話成功地激怒了佑辛。只見佑辛的臉色漸沉,殺氣開始在他身上凝結(jié),即將迸發(fā)??上?,這股殺氣只有修行者才能感覺到。
緋時瞥了一眼佑辛,握緊了袖箭,心里卻想著,眼前這個蠢貨或許等不到她親自動手了。
刀已出鞘,箭將離弦。刀光劍影不過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