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奇怪的木子
“敢問閣下,江南的糧商在哪呀?”
崔稚又換了個問話方式,魏銘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她能叫對人嗎?
果然溫傳起了疑,“你們兩個是什么人???”
“......好人?!贝拗哨s忙解釋,“我們家三叔被江南的糧商帶走了,我兩個是來尋人的!小哥哥,你要是知道,快點(diǎn)說說!”
魏銘不置可否,溫傳倒是信了,“哦!我就知道一個糧商,隔壁陶老爺請來的,好像是揚(yáng)州來的!”
“住哪呀?”
溫傳伸手一指,“那條巷子走到底是陶老爺?shù)呐f居,就住那!好像說是要走了,走沒走,我不知道!你倆快去看看!”
魏銘和崔稚聽了這話,趕忙給溫傳道了謝,轉(zhuǎn)身往那糧商的下處去了。
到了門口,正見著一個管事打扮的人,揪著小廝的耳朵,“俚個小子辦事不妥貼,下次不要來了呀!”
魏銘見崔稚臉上立時露出了有戲的表情,剛要問她如何打算,就被她拉了手腕。
“咱們坐到那管事和小廝后邊的樹下,先聽他二人都說什么,你可別亂說話。”
魏銘當(dāng)然不會亂說話,問她,“你聽得懂那兩人說的揚(yáng)州話?”
“半聽半猜呀!”崔稚這邊應(yīng)了一句,腳步一頓,“你怎么知道他們兩個說得揚(yáng)州話?”
魏銘見自己不經(jīng)意露了餡,也不急,“方才不說是揚(yáng)州的糧商嗎?”
“是哦?!贝拗蓳u搖頭,不再理會。
兩人過路人一樣走了過去,往樹下一坐。崔稚還從懷里掏出半張煎餅,一片片揪了吃。
不揪著吃不行,這煎餅韌性太強(qiáng),她嚼得兩腮生疼才勉強(qiáng)咽下去。
她可算是明白,為啥山東人臉盤大了!
她慢慢吃吃,時不時揪點(diǎn)給魏銘,那管事果然沒理會兩人,只揪著小廝耳朵,罵了半盞茶的工夫,最后罵回到院子里,崔稚也聽了個大差不離十。
原來那管事嫌棄這小廝辦事不妥,是因?yàn)樾P量米的時候弄錯了。
這揚(yáng)州來的糧商姓盛,來的是兄弟兩人,確實(shí)是陶老爺請來交易糧食的。不過只陶家要米,不夠人家千里迢迢的路費(fèi),便邀了縣里幾家相好的富戶一起買。
縣里一戶姓郝的書商要了六斗新米,三石五斗隔年米。結(jié)果這小廝稱量新米的時候,記錯了數(shù),多量了兩斗隔年米給人家送去。
幸而這郝家實(shí)在不欺詐,特特打發(fā)人退了回來。要知道兩斗隔年米在安丘,是什么價錢!
東家登門親自感謝,小廝自然要挨管事的罵。
這盛家,在揚(yáng)州算不得什么大戶,本不是做糧食生意的,家里開酒樓、醬坊,因?yàn)橥h里富戶陶氏有些交情,才應(yīng)了陶氏邀約北上。
聽管事那意思,盛家兄弟此番帶的糧食,并無料想一般出手順利,若不能順利出手,再帶糧食折返揚(yáng)州,這一趟就白折騰了。
盛家管事替主家憂慮,是以打罵小廝,只是此事落進(jìn)崔稚耳朵里,讓她兩眼放光。
“木子,咱的機(jī)會來了!”
崔稚站起身來,魏銘立時問她,“你要去十香樓?”
方才那管事提到,盛家兄弟感于郝家大爺?shù)母吡x,請幾位富戶人家的老爺往十香樓搓一頓,其實(shí)本意,是問一問各家還要不要糧食,或者再介紹些人家吃下盛家的糧食。
“是呀,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咱們?nèi)ナ銟且猜牨谌?!”崔稚興奮道,說完又驚詫于木子也能聽懂揚(yáng)州話,“你都聽懂了?”
魏銘自然聽得懂,大興退到江南之后,這些吳儂軟語不懂也得懂。
他胡亂解釋了一下,心里想著盛家這情形,果然最合適不過,只是他一窮二白,怎么才能打開局面,用村人的余鹽換盛家的糧食。
他倒不在意賺多少,能讓這余鹽發(fā)揮作用便是好的。
崔稚多看了他幾眼。
她能聽懂,是因?yàn)槿P(yáng)州做過揚(yáng)州菜的專題,一駐便是大半年。木子一個連安丘縣都沒出過的小子,怎么就聽得懂呢?
還有他動不動就放空的習(xí)慣,田氏說他從前并沒有。
這就罷了,他還哄著自己把來歷說了!她說她是后世穿來的,他雖然驚訝,可放空了一個晚上就接受了!
不是很奇怪嗎?
都怪她這兩日餓的頭暈眼花,沒來得及追究,現(xiàn)下倒是想追究一番,但十香樓還等著她。
“你若是不去,就在這等著我,我去去就回。”崔稚試探道。
魏銘正深入思考打開局面的問題,對崔稚的提議甚是同意,“好。”
崔稚挑眉,很想離開再回來瞧瞧他作甚,只是情報不可延誤,只得快步跑去了。
十香樓離此地不遠(yuǎn),是安丘縣最上檔次的酒樓,但在這饑荒年月,行吃喝一事的并不多,上下三層的酒樓空蕩蕩,只有一樓雅間,招待了盛家兄弟一行。
一樓是好地方,崔稚前后瞧了位置,潛出酒樓,趴在外窗戶底下聽人說話。
窗里飄出的熱騰騰的豆制品香氣,讓她牙齒打顫。
“兩位世侄點(diǎn)的這一品豆腐,可是點(diǎn)對了,這是正宗的孔府口味,十香樓的招牌。”
孔府菜一品豆腐?。?p> 崔稚咽了口饞涎,不用想也知道那豆腐多白嫩,醬汁多濃香!
這一品豆腐確實(shí)一絕,尤其在這無糧的地界。
盛家二爺盛齊明年方十八,正是胃口大開的年紀(jì),吃了幾天清粥小菜,如今正如惡狼一般,也顧不得禮儀,邊吃邊道:“可惜沒在年景好的時候來,不然定嘗盡齊魯美味!”
陶家大老爺呵呵道是,“世侄過個兩三年過來,我做東,請世侄大吃三日?!?p> 陶大老爺對一個小輩這么客氣,盛齊明也不買他的賬,笑著道,“世伯說得倒好,只怕我兄弟二人這番無功而返,要被家父上家法,兩三年都下不來床!”
陶大老爺和眾安丘縣的老爺們,皆對了個眼神,又都尷尬地笑了,岔開話頭說起了其他。
盛齊明一臉不悅擺在臉上,他大哥盛齊賢戳了他一下,讓他收斂點(diǎn),買賣不成仁義在。
盛齊賢替弟弟打圓場,說了一圈,提了離開之事。
“在貴寶地逗留有些時日了,萊州府也有幾位家父的舊識等著米糧,我兄弟二人商議后日啟程,這些日多有打擾。”
鹿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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