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顯拿衣服遮好官刀后大搖大擺走在路上,沿著街道摸進(jìn)了千玉樓。
“誒呦,這不楊大爺嗎?!?p> “少費(fèi)那么些話,我的小白玉呢?”
“誒呀您可真是。每次一來就嚷著要我們白玉姑娘陪,就不會換一個?”龜婆陪著笑道
“哪那么些屁話,快點(diǎn)!!”
“別著急,我們姑娘沒起床呢,您呀要不先喝口茶,坐下等會?”
跟其他妓院一樣,這千玉樓上面是房間,下面是茶樓,但是這千玉樓唯一一點(diǎn)不同于別處的地方就在于,這里所具備的香氣與其他妓院迥然不同——別處都是脂粉煙火,嗆人的很。
這里的香卻很不同——乍一聞并無味道,但拿鼻子探上兩下,你就會感受到一股酥魂銷骨的香,這香如即如離,侵皮入肉,如同一個正和你調(diào)著情的姑娘。于是你便一直嗅,因?yàn)槟阆胱ゾo了她,生怕她跑了。不過千萬要注意,別聞得太急,太貪心你就把她抓疼了,那樣的話她可就不伺候你了。
多少人來這并不是因?yàn)檫@的姑娘多好看,就是為了這香氣來的,楊顯也不例外。
“嗅~嗅,哈”他吸了兩下鼻子,“都下午了,還不起床?”
“哎呦,您也不是不知道,白玉姑娘,嬌著呢?!?p> “嗯,嬌,也不知道給誰看?哼!“正說著,楊顯已用余光在身周圍掃了一圈,見沒有認(rèn)識他的人,也就放松下來,便索性坐下,揭開面前的茶碗蓋子,裝樣子吹了吹,只嘬了一口,便“啪”的一下吐了出來。
“這什么破茶?”
“哎呦,怎么了這是,不合爺您的口兒了?”
楊顯仗著跟龜婆熟,言語也放肆了起來,便玩笑著佯裝惱怒道“你這幾把茶能合誰的口兒?”
話音未落,打廳堂東南角站起一名赤著上身,膀大腰圓的漢子。
“喊什么喊,這是甚么地方,要喊滾回家喊去?!?p> 楊顯看了看,這人自己并不認(rèn)識,卻沒必要找麻煩,論打架楊顯才不怕呢,但他畢竟是官差,來這種地方不太好讓人知道,更不好在這風(fēng)流地鬧事,就耐下性子起身拱了手道
“這位兄臺,我倆素未謀面,在下剛才言語也并未沖著閣下,何必動氣呢?若單純是嫌兄弟嗓門子大惹惱了你,我在這里賠個不是。”
“別一套一套的。老子愿意管閑事,再說了,你來這干嘛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啊,還嫌棄茶難喝?誰來這是喝茶的呀?真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看你這樣子就不像好人,喲,腰上還別著把官刀呢?怎么的?衙門的人?看樣子是個捕快吧,老幫菜,我問你,捕快可以嫖妓嗎?!”
“就是,再說這么大歲數(shù)了,來不是浪費(fèi)錢嗎,還不如自己弄弄得了。”旁邊一個跟大漢一伙的人說到
“哈哈哈哈”整個茶樓候著的人都笑了起來。
楊顯又怒又惱,又后悔不該起身時忘了遮官刀,這下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動手也不是愣著也不是,一時間正發(fā)昏。
那龜婆見事態(tài)不好,忙著打解道:“哎呦呦,大爺們快別開玩笑了,這都是小店的錯,都是我的錯,我馬上去換茶,這位爺,愛喝哪一種茶,請跟我來茶室挑一下吧?!闭f罷給楊顯挑了個眼色。
楊顯會意,便趕忙跟了過去。剩下那些人見自己說的話沒有掀起什么風(fēng)浪,自覺無趣,討論起別的來。
“楊爺,別跟他們一般見識?!?p> “用你說,老子要真動起手來能把你這妓院翻個底朝天。”
“是是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們吧,就當(dāng)可憐我了,我這小店還得開呢。您說是吧?”
“好,今日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不跟他們動手,改日若是讓我迎面碰上,定然一人來上個百十千刀,剮成肉沫?!?p> “是是是,那您今天要不先回去,改日再來?”說罷,看了眼旁邊密道。
原來,這茶室里有條密道直通外面,是專供給那些被正妻查房的男人們溜走用的。
“走了?!币膊挥枚噘M(fèi)什么口舌,如今那還有比一走了之更好的選擇呢?沒有了。
常言道,曲徑通幽處,果不其然。這密道先是一個下行樓梯直通地下通道,從地下通道再走到另一邊,就有一個上行樓梯,從樓梯走上去,就到了一處荒蕪的小菜園,那是妓院的后院。
后院有一堵成年男人一步就垮的過去的矮墻,走出矮墻是個常年沒人走動的胡同,胡同里拐上三兩拐,就走回街市區(qū)了,還真是周全。
那地道按說也不長,就是黑且狹窄。
楊顯摸黑走著,自覺前腳已經(jīng)觸到了上行樓梯的底,習(xí)慣性向上一看,嚇了一跳!
微光之下,只隱約得見——從下至上數(shù)第三階、第五階、第七階各占了一個黑影。
因?yàn)槟窍轮辽系诹A是光與暗的割裂線,所以第七階的那個黑影完完全全站在了光里。
楊顯能清清楚楚地看他的樣子——是一個身材高大,全身裹在黑面紗與黑布里的人。
“楊大俠,等候多時了?!比齻€聲音同起同收,同一般的冷酷陰森,疊在一起回蕩于密道之內(nèi),如同索命無常的低語。
“你們想干嘛?”
“要您的命?!蹦侨齻€聲音仍然冷峻。
楊顯快氣炸了,今天已經(jīng)走了一天的背字,原想到這歇歇腳放松一下,沒想到又有人要自己命。
好,來吧來吧,來試試!
楊顯手已經(jīng)握在刀把上。
那仨道黑影更不多話,只見下至上數(shù)第三階、第五階的黑影抖了抖身,須臾便消失了,只那第七階的黑影紋絲未動。
楊顯感到周身氣流在涌動,顯然兩個黑影已經(jīng)將他圍住,在他身旁繞著。
“起!”楊顯大喝一聲,右手迅速抽刀。
只聽“啪”的一聲,刀鞘旋舞而出。
這是楊顯最引以為傲的一招之一——旋刀訣。
原理有點(diǎn)像抽陀螺,通過強(qiáng)力且高速的抽刀動作使得刀鞘獲得動力,快速飛出并旋舞于與自身周圍。
楊顯的想法很簡單,你倆不是愛圍著我轉(zhuǎn)嗎,讓我的刀鞘陪你玩玩。
楊顯很清楚,包括當(dāng)今武林最強(qiáng)者在內(nèi),任何凡軀肉體都不可能硬抗這一下,所以他們必須做出回?fù)?,一回?fù)簦瑮铒@就能大概估摸出對手內(nèi)力的深淺,當(dāng)然對手也可以不接這招,那就必須跑,一跑,楊顯就可以朝著他跑的方向持刀出手,一擊必殺。
須臾,只聽“叮!”的一聲,楊顯的刀鞘被擊了回來,楊顯空手承接,握住刀鞘,感覺只剩極少力道在其上,看來對手內(nèi)力并不強(qiáng)勁。
楊顯冷笑,收刀入鞘,只把內(nèi)力集于手上,看準(zhǔn)方向,鐵掌先尋,身形后至,速度之快,有如雷霆。
黑影迅速閃避,速度儼然不在楊顯之下,楊顯此掌尋空。
這本尋常過招,一來一往,無甚特別。
但令楊顯震驚之極的事出現(xiàn)了——那掌被擋了回來,準(zhǔn)確的說,是被空氣擋了回來。
楊顯落回原地,驚魂未定。
剛才的感覺就像是打在了銅墻鐵壁上一般,可明明自己掌前無人啊,難道有鬼?
這當(dāng)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人的武功絕不簡單,可他們究竟拿什么擋住的我呢?
為了得到答案,楊顯灌注內(nèi)力,周及全身,準(zhǔn)備拿肉身做試探。
他施展起輕功步法,左突右撞,每一回都是面前無人,自己卻被一股神秘力量,類似氣墻的東西擋了回來。
這可太糟了,這意味著在搞清楚對手招式之前,絕不能再輕舉妄動,一定要節(jié)省體力。但如此一來自己就落入了被動的境地。
“看樣子您累了。那么,該我們了吧?!摈西劝愕穆曇粼谏峡毡P旋著。
楊顯感覺自己被困住了,現(xiàn)在的自己就如同一個落在蛇井中的雄鷹。他被倆只極其靈活的蛇包圍著,形成了一個蛇陣,它們隨時準(zhǔn)備將自己耗死。
然而這并不是最可怕的,如果只有兩條蛇的話,楊顯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最可怕的是,這蛇井的井口,還有一條守井之蛇。它就好比大軍后面壓陣的將軍。
在沒搞明白蛇陣自己硬沖蛇陣很容易受傷,而想要跳出井口,就必須經(jīng)過那條守井蛇——它才不會什么都不做地讓自己溜走呢,它一定會一口咬住自己的翅膀,將自己撕成碎片。
楊顯已經(jīng)不敢想下去了,死亡無時不在籠罩著自己。
他又看了一眼那浴在光明中的第七階上的黑影,想必此時的他一定正吐著信子等待發(fā)出致命的一擊呢吧。
真真好一條毒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