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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盜世

第二十四章 東君欲試?yán)做?/h1>
何妨盜世 拂紋驚夢(mèng) 3607 2019-07-26 10:22:18

  杭州美景,蓋世無雙。

  四處如此,西湖尤是如此。

  西湖美景,如詩如畫。

  四時(shí)如此,六月更是如此。

  夏風(fēng)攜著一襲清涼和幾只花花綠綠的蜻蜓掠過水面,??吭诤戏廴缡斓暮苫ㄉ?。

  幾只才露出尖尖角的小荷正怯懦著睜開眼睛,好奇地觀察這世界。如同呱呱墜地的孩子,又恍若方才出浴的美人。

  湖邊青柳絲絲垂下,仿似對(duì)鏡梳妝的少女,溫柔雋永。

  岸上奇花異草,陣陣暗香;蜂來蝶往,一片繁忙。

  湖上畫舫影影倬倬,過往行人熙熙攘攘。

  人們身上的衣衫也色彩鮮艷,又輕又薄。

  所有叫賣聲、嬉笑聲、私語聲、蟲鳴聲都和諧統(tǒng)一,與這美景渾然一體,仿佛天外之音。

  這里本就是天上仙宇。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fēng)光不與四時(shí)同?!卑滓律倌贻p輕吟道。

  “這真是天上人間,只有這樣的好地方才配神仙居住,你說是嗎,謫仙人?”她身旁的少女盈盈一笑。

  她笑起來可真好看,居然有兩道淺淺的梨渦,不知比之江南水色更勝多少。

  他看得有些醉了,別過頭去輕輕咳了兩聲道:

  “是,但我糾正你一下哦,我不是謫仙人,我就是仙人。”

  “呸,給你個(gè)根針就敢當(dāng)棒槌。受累借問一句,您老是什么神仙,又主司人間何事呢?”

  “我是天上癡情司,主司人間風(fēng)與月?!?p>  她聽后臉色驟變,然后一下子把臉別了過去。

  他居然忘了,風(fēng)與月這兩個(gè)字,是不能在她面前一起提的。

  “好師妹,都怪我這張沒把門的嘴——你原諒師哥一次口誤吧?!?p>  “哼,我看你是沒有李白的命,卻得了李白的病?!?p>  “我和李白不同,李白斗酒詩百篇,我斗酒頂多把紫光城搬空?!?p>  女孩“哼”一聲,卻還是憋不住抿嘴笑了。

  他這回真就沒說謊。

  這天下誰也不知道,他鼎鼎大名的盜仙白玉京,怎么就和紫光城干上了。

  他做的第一幢案子就在紫光城,他做過的案子大多數(shù)也都發(fā)生在紫光城。

  哦,對(duì),忘了說了,紫光城就是杜王爺府,杜王爺府上就在杭州,當(dāng)然白玉京的故鄉(xiāng)也在杭州。

  那一年夏天風(fēng)雨交加,雷霆大作,天降紫光于杜王爺府上,杜王爺是個(gè)迷信的人,以為此象是福祚,是以把自己的府邸改名紫光城。

  白玉京總跟人說,“那是什么福象,就是杜王爺做了虧心事,遭了天打雷劈了?!?p>  然后他們一群人就一起笑。

  白玉京為什么恨杜王爺,因?yàn)槎磐鯛攲?shí)在不是好人,他的罪狀數(shù)不勝數(shù)。

  比如搜刮民脂民膏,但發(fā)洪水時(shí)不出一分錢賑災(zāi),比如貪污腐敗,比如橫行霸道。

  白玉京為什么不殺了杜王爺?

  他們說他不敢。

  仙人有什么不敢的?沒有。

  那他為什么沒殺呢?

  因?yàn)槭臍q那年,他在杜王爺府遇上了十三歲的杜雪盈。

  如果你忘了那首童謠怎么唱了,我不妨陪你再溫習(xí)一遍。

  “仙人白玉京,名起紫光城。

  十二截佛骨,十四取雪盈。

  十五戲飛鷹,十六盜御龍。

  平生唯好酒,醉罷可乘風(fēng)

  一碗顛山河,三碗摘辰星。

  五斗天地?fù)Q,千杯鬼神驚?!?p>  他十二歲就截了別人給杜王爺?shù)姆鸸?,把杜老王爺氣的半死?p>  十四歲那年初春,他給杜王爺留字條,說

  “東風(fēng)鎖春春未駐,窗外梨花飛滿樹?!?p>  這是他一貫的留條方式——字條里暗含他要取的東西。

  梨花暗喻“雪”,飛滿樹則為“盈”。

  杜王爺請(qǐng)人破譯后差點(diǎn)沒吐血。

  那是我寶貝女兒,他想綁架我的掌上明珠,簡(jiǎn)直是要我命!

  忙命三十甲士晝夜更替輪流值班看在小姐屋外,更有二十幾個(gè)武林高手守在東、南、西、北四堵圍墻里,武器中皆萃入毒藥,見血封喉。

  杜王爺真是蠢,這要有用兩年前就管了用了,反過來也是一樣。

  白玉京進(jìn)杜雪盈的閨房簡(jiǎn)直如入無人之境。

  那時(shí)候的他頑劣成性,以為綁架很好玩,就想綁走杜王爺?shù)呐畠涸囈辉?。你可以把那?dāng)成小孩子單純的惡作劇。

  但是他并沒成功。

  他當(dāng)時(shí)出來的時(shí)候,要是有人看到多好,人們就會(huì)知道飲譽(yù)江湖的盜仙白玉京也有那么灰頭土臉的一天。

  其實(shí)當(dāng)時(shí)的他并不狼狽,他只是慚愧。

  是種熊孩子知曉了自己的把戲有多邪惡后的慚愧。

  當(dāng)他碰到杜雪盈的時(shí)候,她眨著大眼睛跟自己說:“喂,你是誰,見到本小姐居然不行禮。還有你長(zhǎng)得那么高大,我在這里說話,你不把腰彎下來怎么聽得到?喂,聽見我說話沒有,你倒是稍微彎下來點(diǎn)腰啊,還有,我怎么之前沒見過你,你,難不成是我爹爹派來陪我玩的嗎?嗯?你怎么不說話,臉還紅得跟大蘋果一樣啊,嘻嘻,真有趣?!?p>  他一下子就不忍心再動(dòng)手了。

  在純真、可愛、懵懂的杜雪盈面前,十四歲的白玉京簡(jiǎn)直像極了一匹惡狼,正用布滿血絲的眼睛覷睨著一只林中正快樂地飲水的小鹿,多么罪惡!

  然而少年總歸是虛榮的,為了保住“賊不走空”的名聲,他去杜王爺府的武器庫偷了一把劍。

  美名其曰“雪盈劍”。

  其實(shí)杜王爺府上哪有叫這名的寶劍?但是杜王爺哪敢聲張?他只盼著白玉京趕緊拿著劍滾蛋就好了,可千萬別動(dòng)他的寶貝女兒。

  所以世人都認(rèn)為“雪盈劍”一定是把絕世寶劍,只要白玉京知道那是一堆破銅爛鐵罷了。

  但是從那以后,白玉京卻對(duì)杜雪盈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他后來經(jīng)常會(huì)出入杜王爺府,給杜雪盈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給她講一些自己在江湖中遇到的奇聞趣事。

  但是有一句話他沒敢說,什么話呢,他揉了揉鼻子,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句什么樣的話。

  “師兄,想什么呢?我們到了?!?p>  烏青的牌匾燙金的字,正是“鎮(zhèn)遠(yuǎn)鏢局”。

  “沒想什么,趕緊進(jìn)去見師父吧。曖?大門怎么鎖了?難道師父不在?”

  “要不敲門試試?”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白玉京拿門環(huán)砸門。

  “師父,師父,你在嗎?”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里面探出一個(gè)瘦矮的身子。

  “六師弟?你怎么先回來了?”

  “怎么,這鎮(zhèn)遠(yuǎn)鏢局難道只你白玉京回得,我王靈霄就回不得?”

  “行了,你師兄弟別一見面就一股火藥味,靈霄師弟,頭前帶路?!?p>  “好嘞,還是師姐說話中聽?!闭f罷,攤開一把灑金折扇,大搖大擺地在前面走著。

  “我也沒招惹他,這小子怎么就來脾氣了?”白玉京低聲說道。

  “沒準(zhǔn)遇上什么不順心的事了,讓著他點(diǎn)吧,他畢竟還小呢?!?p>  三人來至大堂。

  “哎哎哎,你怎么屁股那么沉?居然敢一下子就坐到師父的位子上?”

  “怎么,這位置你白玉京坐得,我王靈霄就坐不得?”

  “你小子越來越能胡說八道,我什么時(shí)候坐過?”

  “即使之前沒坐過,就能保證你將來不坐嗎?將來不坐,就能保證你沒有想坐的心嗎?”

  “你故意挑事是吧,王靈霄,我告訴你,我可沒你二師兄和你師姐那么好的脾氣?!?p>  “你要揍我?來來,往這打?!?p>  “師兄,算了吧,王靈霄,趕緊給師兄道個(gè)歉,你說的話太過分了?!?p>  “師姐,我不道歉,我又沒說錯(cuò)?!?p>  “你小子沒采到花少拿老子撒伐子。當(dāng)著你師姐面我不好意思說你沒,不就上次你讓我?guī)湍氵M(jìn)一個(gè)姑娘的閨房我沒幫嗎?”

  “你放屁,我不是因?yàn)檫@個(gè)?!?p>  “不是因?yàn)檫@個(gè)?你那腦子除了會(huì)想女人的身子還會(huì)想啥?”

  “你再說一個(gè)!”

  “我就說了怎么著。辣塊媽媽的,你還敢打我是怎么著?”

  “我連花都敢采,還有什么不敢的?!蓖蹯`霄最恨別人揭自己短了。

  “都是師兄弟,干嘛呢這是?”

  “師姐你不要管,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p>  說罷手中長(zhǎng)扇一開,一記飛腿朝白玉京當(dāng)胸踢來。

  白玉京神態(tài)自若,只等飛腳到了且近,凌空一個(gè)死人提飛躍至王靈霄上空躲過飛腿,緊接一招“兔子猛蹬鷹”,剎那間已朝下踢出六腳。

  白玉京輕功天下聞名,腿功自然不賴,但他腿快,王靈霄扇子更快,是以他這六腳都被王靈霄用扇骨格避。

  還未等白玉京落地,王靈霄后腿已掃膛而至。

  王靈霄早已算定,如若白玉京就此處落下,必中這一腳。但盜仙豈是浪得虛名?

  卻只看白玉京腳尖在空中一劃一點(diǎn),居然飄飄然如斷線風(fēng)箏一般向前飛了出去,飛出至五六丈遠(yuǎn)處方才落地。

  “醉罷可乘風(fēng),你這賊頭兒輕功倒是名不虛傳!”

  “知道就好。你說聲服了我就饒了你?!?p>  “呸,我才不服。你不必在師姐面前炫耀,我王靈霄也不是等閑之輩。比輕功我未必就比不過你?!?p>  說罷將扇面展開,在手中旋轉(zhuǎn)而起,突地?cái)S出,緊接著飛身而上,腳尖立在扇軸上,居然和扇子一起飛了出來。

  若不是將輕功練至爐火純青的境地,決不可能如此身輕似羽。

  “好小子!”白玉京心中暗嘆。

  扇子已飛了過來,王靈霄在扇上一躍,搶身在前,左手伸出兩指來插白玉京的眼。

  白玉京頓覺好笑,左手只一伸就握住他的兩指,把他兩根手指向后掰去。

  “疼不疼,這回服不服?”

  “疼疼疼,服了服了?!彼焐虾爸?,右手卻掄圓了,要摑他師兄一個(gè)巴掌。

  自然他右手也被白玉京用右手制住。

  “怎么這么大人還玩這種把戲?!?p>  “我的把戲可不是這個(gè)?!蓖蹯`霄冷笑。

  那他的把戲是什么,對(duì)了,扇子!

  王靈霄先飛了出來,可他身后的扇子也沒有停下——王靈霄的右指上,一直系著用來牽引扇子的透明長(zhǎng)繩。

  這才是王靈霄真正的把戲!

  當(dāng)白玉京說出上一句話的時(shí)候,那扇子已經(jīng)陀螺一般旋轉(zhuǎn)到他身后。

  當(dāng)王靈霄說出上一句話的第三個(gè)字的時(shí)候,那把灑金折扇已經(jīng)“啪嗒”一聲合了攏。

  當(dāng)他說完那句話時(shí),扇頭已經(jīng)點(diǎn)在白玉京的并肩穴上。

  用扇子人穴道,王靈霄可是行家,要不他咋采花啊。

  可是王靈霄的笑容僵住了,他沒有聽見令他欣慰的,穴道被點(diǎn)后的“啪”聲。

  他看見那把扇子剛沾上白玉京的白衣就跌了下去。

  “沾衣十八跌???我可不記得你會(huì)這類的武功!。”

  “哼哼,你的扇子是被我用手彈開的?!?p>  “什么!你難道有三只手?”

  “你沒長(zhǎng)眼睛?我也不是怪物,哪來的第三只手?”

  “那你用的是哪只手?”

  “左手?!?p>  “拉褲兜子去吧你,你左手明明一直掰著我的手指,掰的我生疼。唉呀,趕緊放開放開?!?p>  “愛信不信,你就說你是不是輸了吧?!?p>  “我就靠這招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歷了,從來沒失靈過。怎奈今天陰溝里翻船?!彼洁熘?,氣吁吁地說道。

  可不嘛,他這招確實(shí)陰險(xiǎn),就連白玉京其實(shí)也差點(diǎn)栽跟頭。

  可是他不走運(yùn),偏偏遇上的是,剛剛練會(huì)了三十七式霹靂手里面的第一式的白玉京。

  這招式有個(gè)好聽的名字,叫做——“東君欲試?yán)做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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