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可憐的張道長
姜楓聽見趙惇這么說,先是有些猶豫,但是看到趙惇那張充滿笑意的臉,也就不再猶豫,走過去照著他說的樣子摩擦龍洗的雙耳。
“我以前在一家廟前搓過類似的東西,據(jù)說搓響了有福氣?!壁w惇看著姜楓用手在瓷盆雙耳慢慢摩擦的模樣,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柔意。隨后余光撇到姜武有些古怪的神情,便輕咳了一聲,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道。
然而姜楓并沒有成功,其實這也很正常,就像物理系的學(xué)生往往對于理論都門兒清,但是做起實驗來失敗率還是很高的。
趙惇突然很后悔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搓響了有福氣”這句話,生怕姜楓亂想,便馬上走到了姜楓身后,握住她的手帶著她的動作。大概是趙惇的頻率比較符合這個龍洗的胃口,所以姜楓很快也成功了。
“你看,你也是很有福氣的。”趙惇抓著她的柔荑,笑嘻嘻地說道。
姜楓卻低下了頭,因為他親密的動作和言語羞紅了臉頰。
趙惇瞥了一眼呆立在一旁,像是有些發(fā)懵的張道士,便松開姜楓的手,轉(zhuǎn)過身朝著他冷笑道:“怎么樣啊,張道長?需不需要我再叫幾位太監(jiān)過來試一試啊?”
“不不不……”先前還滿是仙風(fēng)道骨、一臉拽樣的張道長徹底慌了神,連忙擺著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趙惇伸出右手,攤開掌心朝他招了招手,笑吟吟地說道:“那就把你的鳳凰拿過來吧?”
張道士咽了口唾沫,將手中的那只木雕鳳凰放在了一旁小太監(jiān)的手中。小太監(jiān)再快步走到趙惇面前,將那個所謂的“鳳棲桐”交給了趙惇。趙惇拿到木雕,直接就把鳳凰爪子上的那根“梧桐枝”給抽了出來,隨后將鳳凰拋還給了張道士,手中輕輕捻動那根翠綠色的管子說道:“來,鳳凰你拿著吧,我要表演的是‘梧桐鳴九霄’,是不是聽起來比你那個所謂的‘鳳鳴九霄’要厲害一點?”
這根管子雖說長得如同翠竹一般,但實際上是全由精鐵鑄成。趙惇將那根鐵管在手中掂了掂,手指在鐵管表面劃過,找到了它的中心,然后將這根鐵管遞給了姜楓:“來,楓兒一只手捏著這里。然后另一只手快速摩擦這根管子。”
姜楓不明其意,但還是很相信趙惇所說的話,伸出手接過了鐵管,按照趙惇所說的去做,不一會兒鐵管果然發(fā)出了一陣略顯刺耳的響聲。
“你還有什么能夠表演的呀?道教祖師的嫡傳弟子?”趙惇從姜楓手中拿回了鐵管,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挲著這根管子,抬眼對著已經(jīng)滿臉大汗的張道士說道。
張道士顫顫巍巍,深吸了幾口氣說道:“天、天外飛仙……”
“哈哈哈,你要上天?”趙惇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后他忍住笑意瞥了一眼遠方的天空,說道,“這樣,你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弄一個和我長得一樣的燈籠出來,我也來給你表演一次天外飛仙好不好?如果你等不及的話,我今晚就可以隨便找一個東西來飛一下?!?p> “別繞彎子了,直說吧?!苯湟姷侥菑埖朗恳呀?jīng)不像先前那般從容冷靜了,便出言打斷了趙惇的話,說道。
“行。”趙惇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過身對著姜武等人說道,“你們看到那邊的樹下沒有?是不是有很多光斑?那些小的光斑是不是大多都是圓形的?是因為樹葉的縫隙是圓形的嗎?當(dāng)然不是,是因為光源,也就是太陽,是圓形的。這個原理叫做小孔成像,也就是當(dāng)孔很小的時候,所形成的像就是光源的圖像?!?p> 趙惇解釋完,收斂起了嬉笑的神色,認(rèn)真地打量著張道士,瞇著眼睛說道:“張道長,你不像是有文化的人啊,這些原理還有器具是誰為你準(zhǔn)備的?”
張道士的“神跡”被戳破后,膽子也跟著破了。他的臉如同七八樣顏色染成的,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心中如同有千百個鐵錘敲打著,當(dāng)即顫著聲音將事情和盤托出:“我、我……我有一天遇到一個人,他給了我這些東西。他說他平日里就靠這些東西賺錢,錢賺夠了就要退隱了,就隨便找個人送了……”
趙惇聽罷,不由得扶額,這么傻不騙你騙誰?他搖著頭,嘆氣道:“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是不是傻?”
嘲諷完畢,趙惇開始求證心中的猜想:“在廣陵王去找你之前,這一套你玩了多久?”
“一、一個月……廣陵王剛好路過……就……”張道士面容煞白,磕磕巴巴地說道。
趙惇一臉同情地點了點頭。姜武也和他抱著同樣的想法,但是這種毫無根據(jù)的懷疑自然是不能夠明目張膽地說出來的。
“皇上,此時就交給小王去查吧。”廣陵王臉上神色變幻,邁開步子來到姜武面前,請命道。
姜武卻搖了搖頭,口中吐出兩個字:“不必?!?p> 接著他轉(zhuǎn)過身面朝著那位張道士,背負(fù)著手微瞇著眼睛,口中冷冷地說道:“裝神弄鬼、愚弄天家。來人!押送刑部。”
張道士哆哆嗦嗦地被人帶走了,連那句經(jīng)典的“冤枉啊”都沒能夠喊出口。趙惇覺得他真是慫出了新的高度,怪不得被人當(dāng)槍使。姜武壓抑住歡喜的心情,端起一副不悅的表情,下了調(diào)職令:“傳旨,禮部尚書顧懷力薦張道士,識人不清,改任觀文殿學(xué)士。本次中元節(jié)祭典,由禮部侍郎關(guān)青山負(fù)責(zé)。”
“是?!币慌缘男「W宇I(lǐng)命下去傳旨了。
姜武也不去看廣陵王的神情,看著遠方從山上流下的山泉,太陽照常升起啊。
誰也沒有想到,張道士會折的如此之快。至此,戶部、禮部、工部、刑部四部尚書全部換人,只剩下兵部和吏部兩位尚書。
就連廣陵王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六部當(dāng)中幾乎盡是他的人,這一回連續(xù)下馬四位,可謂是大傷元氣。
剩下的吏部尚書黃皓就是個廢物,在吏部經(jīng)營多年,還是被于仁給架空成了一個傀儡尚書,在廣陵王思索要不要將于仁提拔為吏部尚書之時,居然因為于淳那個蠢貨導(dǎo)致至今關(guān)在天牢里。而蔡坤,雖說是一個老狐貍,但在一些事情上還得自己來幫他擦屁股。
他在王府中踱著步子,面沉似水。在他的身后跪著兩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低垂著頭,不敢抬起頭來看廣陵王一眼。
廣陵王在他們面前站定,轉(zhuǎn)過身來,彎下腰狠狠地在二人臉上扇了兩個巴掌,咬牙切齒地罵道:“廢物!”
面前跪著的那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后跪在右邊的那人低聲說道:“王爺盡管打我們出氣,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p> “哼!”廣陵王聽他這么說,反倒是不好動手了,直起腰來徑直走到椅子前坐下,手中拿過一旁早已經(jīng)涼卻的茶,慢慢地抿了起來。
“起來吧?!?p> “是?!?p> 那兩人從地上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皆穿著錦緞紫衣。按照齊國的品色制規(guī)定,王侯公卿及三品以上“色用紫”,四品、五品“色用朱”,六品、七品“色用綠”,八品、九品“色用青”,流外官、庶人“色用黃”,部曲、奴婢“色用白”,屠沽、販夫及商人只可“色用黑”。
面前這兩人居然都是三品以上朝中要員!這兩人正是吏部尚書黃皓和兵部尚書蔡坤。
廣陵王瞥了一眼兩股戰(zhàn)戰(zhàn),依舊有些驚恐的黃皓,眼神閃過一絲不屑。隨后他將視線投向了蔡坤,瞇著眼睛說道:“蔡大人,趙惇此人絕對不能夠留在京中,你說說,可有什么辦法?”
蔡坤抬起手捋了捋自己下巴的山羊胡,沉吟了一聲說道:“要不派人將他……”
話還沒說完,蔡坤就發(fā)現(xiàn)黃皓和廣陵王二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瞧著自己。隨后他也恍然大悟,接著便有些臉紅,不說齊國之內(nèi)有誰的武功能比趙惇的高,單單是在京城之內(nèi)想要殺掉趙惇,至少得準(zhǔn)備百騎人馬才行。
可是城門口皆是大將軍徐轅的兵馬,哪里會那么容易就放生人進城?
“要不將文老請過來?”蔡坤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廣陵王冷笑了一聲,說道:“文瀚麟?你覺得這位愛惜自己羽毛到了極致的人會參與這等事情?”
“這……”蔡坤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時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黃皓突然出聲道:“王爺,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道是否符合王爺?shù)男囊??!?p> “說?!?p> 黃皓朝前走了兩步,來到廣陵王耳邊,與他耳語了一番。
廣陵王原本陰沉的面容漸漸變得有些笑意,隨后站起身來,滿臉笑容地拍了拍黃皓的肩膀,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黃大人居然能想到如此計策,本王佩服?!?p> “都是王爺教導(dǎo)的好。”黃皓受寵若驚,鞠著躬,連連拱手道。
廣陵王微微頷首,說道:“那此時就交由你去辦吧,在中元祭典之前,將事情做干凈,你可明白了?”
“是!”黃皓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