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出警
“快放開那位女士！”用手電照住耿太龍的人喝道，聲音有點熟，耿太龍以手遮眼，從指縫里看見來的兩人穿著黑制服，戴著紅貝雷帽，腰插USP手槍，胸前掛把MP5沖鋒槍，貨真價實的新德羅警察機動部隊，那警察又問，“誰報的警？”
耿太龍意識到，“是電話里那個警官，而我差點攻擊他！”突然驚覺，“我到底是咋回事了？我差點咬那個女的！我為什么會這么兇暴嗜血？”
沒時間想這些，要先回應警察的詢問?！笆俏覉蟮木彼щy地說，嗷的呻吟一聲，一屁股坐到旁邊草地上，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的疼痛癥在這個時候發(fā)作了。
劇烈的疼痛突然間從他的內(nèi)臟升起，由內(nèi)而外在他身體內(nèi)擴散，并且在兩秒內(nèi)摧毀了他。兩秒前還感覺力大無窮足以懟天滅世，眨眼間怒火和怪力就已消失無蹤，現(xiàn)在他只感到體內(nèi)每一個細胞都在抽搐和痙攣，他吸一口氣想要強壓劇痛，呼出的卻是尖叫與哀嚎。
他現(xiàn)在甚至無力讓自己保持坐姿，周身發(fā)軟，只能暫且伏倒在地休息。
喬媽看出事情有變，趁機從地上爬起來一言不發(fā)就往兩個警官那邊逃，“改造人！”喬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語聲像個被嚇壞的小女孩，肉乎乎的胖手扯住警官的衣角，精確傳遞出弱女子的哀告與無助，“他他他他的身體接受過細胞改造！”
“我們看到了?！蹦蔷僬f，“你們這邊到底是什么情況？”他問喬媽，“一堆人在這里做什么？”
幾個保安和喬媽好機智，立刻七嘴八舌向警察告狀，“這個人擅自闖入，還毒打我們?！薄八孟窀脑斓媚X袋都有問題了呦……”“警官你也看見這家伙的危險程度了，快用槍瞄住他！”“老夫參加工作四十年，從沒見過這么兇暴的家伙！”“他是不是來做賊的喲……”
耿太龍聽著這幫人在警官面前拼命潑臟水誣賴自己，心中悲憤狂怒，不過他現(xiàn)在無暇辯解，正把全部精力都用來對抗突然降臨的疼痛。但越是關注，越是試圖繃緊肌肉，疼痛就越發(fā)劇烈。
通常來說，人的中樞神經(jīng)會漸漸抑制持續(xù)的疼痛，耿太龍以前疼痛癥的發(fā)作也是來得快去得快。然而這次疼痛的程度竟是由弱至強越演越烈，起初是扭曲般的痛感，每一絲肌肉每一片皮膚被扭曲的疼痛；當身體漸漸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痛感之后竟然又變成了撕裂般的疼痛，他可以感到肌肉和皮膚的纖維一絲一絲一寸一寸地分崩離析；最后，撕裂感又演化成了碾壓感，無數(shù)鐵錘一下一下轟隆隆地捶打著沖擊著碾壓著耿太龍的每一個痛覺神經(jīng)。
那邊，兩位警察正在跟紅山研究院的眾員工交談。
“一個人毒打你們六個人？”個子較矮的那個警察質(zhì)疑保安眾。他大約是聽見了耿太龍的輕呼，“喂，那邊的，你到底是啥情況？”他問耿太龍，“是不是受傷了？”
“我疼?！惫⑻堦幊恋馗嬖V他，他的身體里正在經(jīng)歷一場巨錘轟擊的風暴，回答兩個字已經(jīng)殊為不易。
“你需要救護車不？”那矮個子警察走到耿太龍身邊問。
耿太龍正煩躁得不行，只想安靜一點，被警察這么不停追問，脾氣就被點燃了，他兇狠地吼過去，“要你管？”
“冷靜，市民?！卑珎€子警察謹慎地說，“我只是想幫忙。”
“要配合警官……”耿太龍告訴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暴躁到膽敢向警察撒氣?！拔摇視潇o……”他頂著劇痛費力地擠出這幾個字。不知為何，自從變身以后思考與說話就都變得很困難，就好像穿著衣服洗澡一樣，做是勉強可以做到，但是相當?shù)墓之悇e扭。
“他冷靜個屁?！眴虌屨f，“警官，你也看到了，他剛才還想咬我?？纯此@身肌肉和黑毛，這個人恐怕是已經(jīng)被改造得連人性都不剩多少了！”一堆保安又開始幫腔，連說這個家伙太嚇人了。小王順著樹干悄悄滑下來，不知道為啥這個家伙覺得自己該唱紅臉，就苦口婆心地開始勸耿太龍說兄弟你在警官面前就不要再兇了，控制住脾氣才能早點配合警官搞清楚事情真相。剛才被打出空中轉(zhuǎn)體五周半的小盧這時候也被救醒過來，他無力說話，只虛弱地指著高高腫起的臉頰向警官們作出無聲的控訴。
耿太龍聽到他們惡人先告狀，心頭怒火越發(fā)熾烈。他也知道這樣不對，生氣是沒用的，發(fā)怒更是愚蠢，但是他現(xiàn)在就是沒辦法靜下來好好跟警察說明情況，又想眾口鑠金，自己一張嘴怎能說過這么多嘴。
他越聽越生氣，直到怒不可遏，“等我不疼了，就把你們?nèi)颗??！彼藓薜叵?，忽然感到體內(nèi)一松，就像是一直身壓重物而突然被挪走，疼痛竟然有減弱的趨勢。耿太龍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自由行動，齜著獠牙朝著喬媽咆哮一聲，嚇得她打一個哆嗦不敢再說話。
“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市民。”矮個子警察警告耿太龍，“發(fā)脾氣又解決不了問題?！?p> 發(fā)脾氣確實解決不了問題，但耿太龍也沒打算用警察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當你身懷神力，當你掌控雷電，當你能決定別人的生死，你又何必去遵守別人的規(guī)則？
耿太龍不等疼痛徹底消退就開始開合手掌，握緊拳頭，感到力量與怒火充滿全身，“正好可以大干一場！”他想，放低身形作勢就要撲上去。
兩名機動警察立刻端起沖鋒槍對準耿太龍，但他們沒有射擊而是提高聲音喝道，“市民！保持冷靜！不然我們要開槍了！”
“不要動粗不然就會吃子彈了！”耿太龍最后的一絲理智阻止了他立即采取行動，這樣做并不容易，他身體里的野獸不甘地低吼，怒視紅山研究院的那幫人。
高個子警察對耿太龍朗聲說，“朋友，不管你的身體是不是接受過改造，你先不要沖動，跟我們回警局，我們保證會查明事情真相讓你得到公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