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婕妤生的是龍?zhí)?,大煜王朝這一任帝王的第一位皇子,無論是誰都非常看重。
再過幾日便是皇子的滿月酒,這日我正在向鄭五官打聽張婕妤平日里喜歡什么,準(zhǔn)備投其所好送點東西過去,免得她又“梨花帶雨”“冷嘲熱諷”的說什么我對她有意見,連送的東西都不是她喜歡的,聽了就頭疼,順便再對無福給小皇子煮報喜雞蛋的事道個歉,好顯得我明理懂事,是真的把這位“婕妤”放在眼里的。
突然來人說:“李良人,鄭五官,陛下在桂宮為張婕妤舉辦了一場小型宴會,特命小的來邀請二位出席?!?p> 鄭五官問到:“是陛下主動為張婕妤辦的?還是張婕妤自己的心意呢?”
“這自然是張婕妤的心意。她說感念這段時間宮中姊妹們對她的照顧,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特地向陛下討了這個宴會,要感謝各位姊妹?!?p> “嗯,我們待會兒就去,你先退下吧?!?p> “唯?!?p> 人走后,鄭五官神情嚴(yán)肅地對我道:“清姊姊,我覺得張婕妤這是在效仿你那次的燒烤宴會。”
“效仿我?”我不過是為了自保,她堂堂婕妤有什么好學(xué)我的。
“嗯,上次清姊姊辦的燒烤宴會既彰顯了恩寵,又收盡后宮人心,我想她也是為了這個?!?p> 我點點頭,她說的有道理,不過既然人家都打著長機兄的名號請了,我們當(dāng)然要去了。
到了桂宮,發(fā)現(xiàn)這派頭可比我當(dāng)時的燒烤宴會要大多了,不說只是感念一下各宮姊妹嗎?不說帝后、昭儀都在,單這菜式,這程序,可不僅都比我的燒烤宴會要高級的多,比宮里大部分宴會都要高級。
顯恩寵是確確實實的顯恩寵,不過這哪里是收人心的,擺明了是來降威壓的,意思就是:后宮你們這群小騷蹄子都給我安分點,老娘才是陛下最愛、皇后撐腰、宮里面子最大的女人!
我卻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過一個小宴會卻做出這副派頭,張婕妤啊張婕妤,你可知做人不能太滿,否則會溢出來的。
我坐上了自己的位置,看著最上面的幾個人交談甚歡,我想這就是他們以前交談的樣子吧,在我沒出現(xiàn)以前。
皇后看上去是真的開心,一是為自己這派的張婕妤終于贏得陛下的關(guān)注和愛護,二也是因為自己也重新被陛下重視;沈昭儀依舊那副溫婉大方的樣子,時不時的微微點頭,嘴角含笑,溫柔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會是背后捅刀子的那種人。
她們?nèi)齻€,皇后嚴(yán)肅,沈昭儀溫婉,張婕妤嬌俏,這一合體,真是剛好匯集了天下女子該有的模樣,可不得牢牢拴住長機兄?
看著這三個女人,我突然警醒,是啊,在這后宮之中被她們?nèi)齻€所厭惡的女人,該活的多么驚慌失措。
沈昭儀一出手,我便長久不能得寵;
皇后一出手,我便臥床休養(yǎng)了那么久;
張婕妤出手雖未得逞,但也知是可能要了我命的法子。
如今是長機兄寵愛我,再加我父親在朝中得力,她們不敢耐我何,若有一天長機兄對我的愛變淡,家中勢利不如現(xiàn)在,那我又該是何種處境?
李婉清啊李婉清,你到這后宮本是只求平安,怎如今卻將自己陷入了這副田地?
現(xiàn)如今經(jīng)過了皇后的懲罰,沈昭儀的背后捅刀,張婕妤的刁難,我已知自己在后宮的情況,心中已犯怵,更知這三個人我一個都得罪不起,現(xiàn)如今,我只有低調(diào)行事。
我不由得看向長機兄,看著和她們?nèi)齻€談笑風(fēng)生的他,心中卻生了不少悲涼,為我的也為他的處境。
我正發(fā)愣時,舒長使坐到我身邊小聲問到:“你干嘛盯著上面發(fā)呆,總不至于這點肚量都沒有?那可是皇后她們啊!”
我連忙回首,感謝她的提醒,差點就失了分寸,對面李靜姝也是著急地看著我,怕我生出什么事,我只能微微一笑讓她安心。
宴會進行著,歌舞聲樂一樣不少,我們也只各自交流說話,我和舒長使正討論哪個丸子比較好吃,正巧上了一道冰品,舒長使看著我桌子上的冰品還奇怪:“這才四月,冰品竟已出了?!?p> 我笑道:“怎么,莫不是身子骨太弱?不敢吃?”
“切,誰不敢吃啊!只是我位分低沒有而已,我要是到了良人的位分,定然吃它幾大碗!”
她都這樣說了,我當(dāng)然把冰品放到她桌子上:“那么,請舒長使享用,祝舒長使早升良人之位?!?p> 她嘻嘻一笑,瞄了一眼上面覺得沒有什么事這才吃了起來,還開心的對我講:“真好吃!”
我也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不過半碗的功夫,她卻突然面色痛苦,嘴角溢血,人將無力地倒地,我心中一驚連忙過去抱住她:“舒長使!”
我的驚聲尖叫引來了宴會上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看到舒長使的樣子都嚇的驚慌失措,李長機他們也連忙從上面下來看發(fā)生了什么,身旁的宮人連忙去傳醫(yī)官,四周一片混亂,我抱著舒長使心中痛苦不已,她在我懷里虛弱的對我講:“李良人……有人……要害你……”
是啊,有人要害我,給我的冰品下了毒,只是……卻被舒長使給吃了!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明明想害的人是我,我卻連累了舒長使……
醫(yī)官來的迅速,把人抬到桂宮的后殿進行搶救,卻根本無力回天,那藥下的兇猛,從一開始就是沖著要我死去下的!
李長機大怒,下令徹查皇宮,一定要找出是誰敢在宮內(nèi)下毒!
我伏在舒長使的床邊痛哭不已,她快沒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剛剛還和我談笑風(fēng)生的人,快沒了……
“陛下……”舒長使虛弱的開口,李長機連忙詢問何事,她道:“我想和李良人單獨說會話好嗎?”
李長機應(yīng)允,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我緊緊抓住她的手,她蒼白無力地面容,卻努力地笑了一下,“今日之事不怪你,萬不要自責(zé)……早些離開也好,再不用見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李良人,離開皇宮,你不屬于這個地方,一定要離開皇宮……!”
我看著她的手終于無力的垂下,如同天上一朵最嬌俏的云被風(fēng)散了開,再也無法見到。
“舒長使!……舒長使…………”
我痛苦的大喊,門外李長機他們趕忙進來,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所有人只有默哀,甚至是不敢靠近,唯有李靜姝走到我身邊緊緊地抱著我。
自這以后的幾天,我一直為舒長使的死難過不已,更難過的是,因為皇子的滿月酒,舒長使的喪禮只有悄悄的完結(jié),連該有的規(guī)格都沒有,讓人心寒。
我也沒想到,皇后這時都還想著向我發(fā)難,她對我道:“舒長使的位分不夠吃冰品,你卻將自己的冰品給了她,難道不是故意為之?”
這一次,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皇后,沖她吼道:“我與舒長使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要這么去害她?還是皇后覺得我有能力在宴會上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下毒?皇后殿下,污蔑人也要帶點腦子!”
“李良人你放肆!”
“是,我放肆,在你眼里我早放肆的不能再放肆了不是嗎!”
“大膽!”
“我大膽?呵呵,身在皇后你管轄的后宮,我卻差點遭人毒害,舒長使因此殞命,大膽的不是我,是在皇后管轄范圍內(nèi)的那個下毒的人!”
“李婉清!”皇后震怒,恨不得立馬將我捉拿進大牢發(fā)落,后被沈昭儀勸:“陛下如今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夠煩了,皇后何必這時候找李良人麻煩,豈不是讓陛下又多了份煩心事?何況李良人也算是剛剛經(jīng)歷過生死,若不是舒長使吃了那冰品,現(xiàn)如今我們也見不到李良人,她如今害怕脾氣暴躁也是正常的,皇后便大人有大量算了,別與她計較。”
皇后思考了沈昭儀的話覺得有理,便就此算了,只是我知道她日后更厭惡我了,不過反正,有沒有這一出她都同樣的厭惡我,同樣的想與我發(fā)難,還不如沖她罵出來,心里還好受些。
是啊,舒長使說得對,我在后宮過的抬小心翼翼了,平時見了她們都是畢恭畢敬,字都不敢多說半個,哪里有剛?cè)雽m的恣意瀟灑?
我向往的平安,向往的自由,這里一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