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軒沒說話,慢悠悠地抿著咖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袁慧琴郁悶得很,早知道路心悅不吃這套,她就不攀這根高枝了。好過現(xiàn)在這般若老鼠鉆風箱,兩頭受氣。
她正難受著,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
拿起來看,眉眼立時豎起來,語氣略緊張,“軒少,路心悅下來了?!?p> ……
天氣很冷,路心悅抱了一堆文件下來。
SMART停在大廈前的空位,昨晚又是雪又是雨,氣溫又低,凍得像個冰疙瘩。
路心悅沒有戴手套,抖抖嗦嗦地打開門,坐進去。
啟動,熱車,又默默發(fā)呆。
下來之前,QQ群里爆出了美女的來歷。
她叫劉蕓,與王景盛讀同一所貴族學校,是他的有跡可查的第一任女朋友。
分手的原因也寫清楚,美女家道敗落,隨父親去往內(nèi)地,之后下落不明。同時,王景盛考進美國藤校,赴美深造。
二人就此失了聯(lián)系,勞燕雙飛。
故事講到這里應該是真實的,下面就有些扯了。
劉蕓為了逃避父親欠下的外債,東躲西藏,日子過得清苦。兩年前,她跑去BJ,與盛少偶然相遇。之后便是有情人的小團圓,盛少幫忙還清債務(wù),將她金屋藏嬌起來。過來H城時,把她也帶來了。
故事講完,還配了一張她風姿綽約地站在H城某路牌下等車的照片。
有圖有真相,人民群眾都信了。
路心悅看得直呲牙,王文軒牛掰啊,居然能編出這種苦情劇。若不是她與王景盛朝夕相處的,還真有可能……相信。
不對,她和王景盛并沒有朝夕相處,他頻繁往來于BJ和H城之間。
若他真的在BJ藏一嬌,她也是不知道的。
心里頭難受死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委屈,好象全世界都虧欠了她。原本就混亂的找不到出口的情緒,堵在胸口,憋屈得恨不得毀天滅地。
手機又響了,號碼略略熟悉,應該是王文軒。
沒心情應酬他,手機關(guān)掉,扔到副駕駛座上。
沒等她安靜半分鐘,上來一輛車,停好角度,遠光燈打出兩束強光,照住了SMART。
僅僅是側(cè)面,路心悅也被耀得幾乎睜不開眼。
這世道,真是沒法過日子了。
路心悅不怒反笑,心情反而沉定了。
她不生氣。
首先,王文軒于她而言是外人,她不與外人置氣。
其次,有此類舉動之人,一般都有些偏執(zhí)癥狀,文縐縐地講,就是腦髓里有些貴恙,她不與病人計較。
第三,神經(jīng)病愈理他愈來勁,不理最兇。
當然,囂張到他這種境界的,最好的處理方法是報警。但丫的身份特殊,把事情搞大,她也落不了好處。
算噠,權(quán)當他做雷鋒,幫她熱車吧。
她背過身體,安之若泰地看起了文件。王文軒也很淡定,論撩妹,錦城的這些個富豪公子,沒一個比得上他。
什么品種的沒見過?
尤其是故弄玄虛吊起來賣的,他搞過好幾個。只要MONEY砸夠,沒一個扛得住勁,統(tǒng)統(tǒng)被他拿下。
當然,這個女人比較特殊,說不定和王景盛有一腿。
王文軒長相斯文,大部分時間也能端出個彬彬有禮的風度,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內(nèi)心非常陰暗,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到損人不利己的地步。
王景盛的女人?!
他其實不大相信,表弟一慣自持,對女人不假顏色,哪怕是嬌滴滴的劉蕓也攻不下他這個堡壘。
路心悅長得當然好看,精干練達,帶點職場麗人的爽利氣質(zhì)。但她是錦城分公司的總助,王景盛對公事相當嚴肅,不會吃窩邊草。
所以,他才會打她的主意。
……
王文軒的特殊舉動,驚動了大廈管理員。
有保安小伙跑過去,輕輕地敲車窗玻璃。
王文軒搖下窗,“有事?”
保安小伙很客氣,“先生,您不能拿遠光燈照對面的車輛。”
王文軒笑笑,聲音懶洋洋,“對面那車是我女朋友的,天氣冷凍住了,我?guī)退裏彳嚹?。你沒看她從容的很,換別人早就上竄下跳了?!?p> 這話有些道理,保安小伙狐疑地朝SMART的方向看看。
他在這幢大廈工作了一年多,認識這輛車,知道它的主人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這會兒看她坐姿很穩(wěn),不像被騷擾的樣子。
而且,這男人開的是輛豪車,衣飾氣質(zhì)都很高端,不像壞人。
倒也是般配的。
保安小伙有職責在身,繼續(xù)有禮貌地笑,“您這個熱車的方法倒是挺有創(chuàng)意的,但是遠光燈對附近車輛的通行有妨礙,請您關(guān)掉?!?p> “行啊?!?p> 王文軒也不堅持,隨手關(guān)掉遠光燈,“這樣可以了吧。”
保安小伙點點頭,又朝SMART看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熱完車的緣故,那車緩緩啟動了。
……
八點鐘,城中的隱云餐廳。
這家餐廳開在公園邊,門臉很小,外頭沒有招牌,前后也沒有停車場,非常低調(diào)。
王景盛在這里請客。
客人只有一位。
中年男子,微胖,長相不顯眼,穿著也是簡單,談吐卻是不凡,隱隱帶了些上位者的氣勢。
桌上沒有酒,以茶代酒。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該聊的都聊了,意思基本明白。
男子微蹙了眉,面色猶豫,“牽一發(fā)動全身啊?!?p> 王景盛笑笑,“我在BJ聽來的消息是這樣,H城這里如果沒有這個意思,那我就另做打算。”
“打算當然要有,但是如果BJ總局發(fā)文下來,H城當然要執(zhí)行,力度也不會小。”
男子沉吟著,手指在桌上輕輕地點,“錦城財大氣粗,要鼎力支持才行。”
王景盛要的就是這句話,揚一揚眉,微笑,“那是當然。”
心照不宣的,這話題就算過了。
之后,倆人便悠閑地聊天,男子家里有個讀高中的小孩,王景盛有海外留學的經(jīng)歷,二人就此交談起來。
差不多又聊了半個多小時,男人起身告辭。
沒多久,肖俊走進來,目光里帶著期待,“怎么樣?”
王景盛擰一擰眉,淡淡道,“土管局打擊開發(fā)商的屯地行為,是國家的既定方針。只有上頭有風,下面必然是要做的?!?p> “就是怕他們力度不夠啊?!?p> 肖俊一屁股坐下,“崔遠是地頭蛇,在H城精耕細作這么多年,人脈深著呢。一般的風可吹不倒他?!?p> 王景盛瞥他一眼,慢悠悠地說,“你操盤的局,還能讓他破了?”
肖俊咧唇笑,“沙盤推演過三回,應該沒問題?!?p> 正說著,有美女服務(wù)員進來,手里拿了個精致的打包盒。
“先生,您要的榴蓮酥?!?p> “嗯,擱那兒吧?!?p> 他還有話交代肖俊,但是沒來得及說,路心悅的電話進來了。
聲音很沉,隱含怒意,“忙完了么?”
王景盛知她甚深,聽這口氣感覺不大妙,“忙完了,我給你帶了……”
話還沒說完,電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