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盡是抱怨,燭藍還是壓著怒氣,看起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見此,云藏的擔憂一掃而盡:“姐姐,雖說大家都懂了,將自家女兒嫁給城外人,往往會避過風險。
但是,因著縉云城兇徒的名聲遠揚,為保全自身,幾乎很少愿意有人聘縉云的姑娘了。
尤其是近些年來,兇徒愈發(fā)猖獗,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娶縉云姑娘的人家,就更少了?!?p> 說著說著,云藏還是感到一絲不好意思,她緩緩低下頭,聲音十分微弱:
“所以,那日碰到姐姐,我說想要嫁給夫君……小姤公子,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我的丫鬟薇兒已豆蔻年華,當時,我還想做主,將來也把薇兒配給小姤公子。
這里,云藏先與姐姐賠不是了?!?p> 說完,云藏欠欠身子,行禮后便偷偷看著燭藍,等待她的反應。
沒想到,燭藍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好?!?p> 修仙之人果然不一樣,大度得很。
云藏這么想著,再看向燭藍的眼里,就多了一絲崇拜與尊重。
她哪知道,燭藍此刻要興奮得爆炸了。
原本,她就做好了向云藏索要一絲好處的打算,只是礙于面子,燭藍一拖再拖。
現(xiàn)在,云藏竟然主動坦白,她是用了一點心思在小姤身上,那自己作為小姤的大王,本著一顆愛護屬下的良善之心,說什么也要為小姤多賺點好處費來。
正當燭藍還在精打細算時,屋外的護院忽然喊道:
“姑娘,小公子回來了?!?p> 聞言,云藏雙眸一亮,語氣十分局促:
“姐姐,不如咱們先回府去吧。”
看著她激動到赤紅的雙耳,燭藍微微頷首。
“只不過,姐姐,能不能先別透露我聘你們追查兇徒的事。我怕幼弟聽了,會多心?!?p> 幼弟多心,才十歲的孩子能有多操心?
燭藍雖腹誹,可面上該做的一個沒少。
“那,你因何帶我們回府?”
“還是,還是……”
看云藏支支吾吾的樣子,燭藍已經(jīng)明白了幾分。
于是,她拍拍肚子:“明白了,我依然有身孕,小姤依然是咱們的夫君?”
“是?!?p> 云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用手絞著帕子便如一陣風一樣,與燭藍一前一后地出了屋門。
小姤略過那個神色慌張的女子,對身后的清冷美人道:
“小九,怎么了?”
燭藍朝著云藏的方向努努嘴:“她的幼弟回來了?!?p> “所以?”
“先回云府去。”
對于小姤異于常人的腦回路和問題,燭藍也漸漸適應下來。
當務之急,是哄著小姤一起把兇徒抓到手,把云府的好處拿到手,再趕緊回就翠山找?guī)褪郑雁^吾山的金玉挖到手。
想到這里,燭藍傻傻地咧嘴笑了。
小姤不知燭藍心思,但瞧她癡傻的樣子,他只覺甚是可愛。
回到云府時,與昨日安靜肅穆的氛圍不同,今日,云府熱鬧的很。
云藏他們一行剛到云府,守門的莽漢就朝府內(nèi)大喊:
“姑娘回來了!”
一聲一聲地,從正門傳入內(nèi)院。
他們幾個剛到院子里,就見一個小人兒沖了過來,口中一邊喊著“云藏”,一邊撲進了云藏的懷里。
那小人兒跑得太快,燭藍甚至都沒有看清他的臉。
只見到緊緊箍住云藏的一雙手。
小姤見了,望了一眼正在專心研究那孩童相貌的燭藍后,臉色竟有些微微發(fā)燙。
良久,云藏才從小人兒懷里掙出來。
她捏著小人兒的臉蛋,語氣里滿是戲謔:
“濤兒,還敢直呼長姐大名?!?p> 那小人兒的語速飛快:“怎么難道長姐不是喚作云藏嗎?”
燭藍聽著這位“濤兒”說話的語氣,覺得有些熟悉。
像誰呢?這種不帶喘息的連環(huán)箭,燭藍冥思苦想,終于記起了那個名字。
炙屠!是叫炙屠來著吧?
這莫名相似的說話方式,燭藍若不是知道他倆一個是人,一個是魔,絕對會把他們當作一對兄弟。
云藏與幼弟寒暄良久,才記起燭藍與小姤的存在。
她慌忙放開與幼弟緊握的雙手,往身旁退一步,道:
“姐姐,夫……公子,這是我的幼弟,云濤,喚他濤兒就行?!?p> 說完,又用胳膊碰了碰審視小姤的云濤,語氣有些慍怒:
“濤兒,你的禮數(shù)呢?”
在這個愈發(fā)講究禮數(shù)的人界,云濤作為一城之主的兒子,自然是從小便百般教導。
只不過,今天他有些奇怪,直勾勾地盯著小姤不說,還忘了初見的禮數(shù)。
把他親自帶大的云藏,頗覺有些尷尬。
終于,云濤作了個揖:
“云氏子濤,這廂有禮了?!?p> 小姤面無表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原來,他注意到,燭藍從一進門開始,就集中注意力觀察這個云濤小子。
她看的是津津有味,他吃的卻是醋醋生輝。
而燭藍那邊只是微微頷首,好奇云濤長相的她,由于云藏一直將他擋住,此刻才看清云濤的樣子。
云藏說他只有十歲年級,可云濤看起來,卻像是不止十歲。
云濤的面容蒼白,鳳眼默然,劍眉豪氣。
黑色的頭發(fā)如瀑布披散至肩,用一支玉盞規(guī)規(guī)矩矩地綰了起來。
少年的臉雖仍有些單薄,不過,已經(jīng)漸漸長開的骨骼,讓他有一股屬于少年人特有的颯爽;
他看人待物時,一對蒼色的眼睛凝視著前方,目不斜視,平然又添了幾分傲氣。
最為關鍵的,還是他臉上的滄桑與老成,似乎與他的實際年齡極不相符。
十歲的年紀,卻有著竹勿醉、炙屠那樣的神情姿態(tài)。
燭藍不由得心想:真是后生可畏。
這時,云濤忽然對云藏道:
“姐姐,說起來,他們是誰?”
那語氣,那神情,倒像是一個兄長。
燭藍微微搖搖腦袋,她忽然想起活了千年才通靈智的腓腓。
那小子不僅是孩童的身形,做事做人也孩氣的很,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仙靈獸品階的小仙子。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們,他們……”云藏絞著手中的帕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見此,燭藍輕聲嘆氣。
“小兄弟,認識一下,我是燭藍,這是小姤,他是你姐姐未來的夫君?!?p> 說著,燭藍忽然將手搭上了小姤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