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的痛,蘇柔深有體會。
她收起面上的疑惑不解,轉(zhuǎn)身往會客廳的筵席走去,還一反常態(tài)的招呼崔大坐。
這樣的反差,讓崔大更是深深覺得他做了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面前這個女人的思維,似乎永遠(yuǎn)和常人不同。
不過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那肯定還是要竭力促成此事。
他向蘇柔道謝后撩袍落座,口中問道:“夫人以為小人剛才說的如何?”
“唔..挺好的。”
崔大面色一喜,“那夫人這是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什么?我只是說你剛才說的不錯。”蘇柔白他一眼,仿佛在說怎么這么笨,連句話都聽不明白,“你說春風(fēng)樓背后有林思遠(yuǎn)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在撐腰,那個大人物是誰?你倒是說來我聽聽?!?p> 原來是不信他說的話啊。
崔大了然。
只是...
“稟夫人,不是小人不說,而是小人也不清楚那人身份。”
“那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再去找林縣令求證,想來林縣令會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告訴夫人那人是誰。”
蘇柔輕笑著睨了崔大一眼,“你倒是聰明。罷了,那人再厲害,想來也厲害不過長寧侯。你弟弟的仇,我?guī)湍銏?!不過你得先幫我做件事。”
蘇柔讓崔大做的這件事很簡單,既不需要上刀山下油鍋也不需要出生入死肝腦涂地,只需動動嘴傳達一句話便可。
只是傳達的那個人..
“你要我給十六帶話?!”崔大猛然站起身,震驚的盯著蘇柔,“你瘋了嗎?我們要對付春風(fēng)樓本就沒多少勝算,你現(xiàn)在居然還要我去告訴他我們要對春風(fēng)樓動手,讓他做好準(zhǔn)備?!”
“江湖規(guī)矩,動手之前不都會報上自己的名號,好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誰嗎?我雖然不是你們江湖中人,但江湖規(guī)矩還是知道的。我這樣做,有什么錯嗎?”
當(dāng)然錯!
而且是大錯特錯!
看著蘇柔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崔大險些氣得吐血,但他忍住了,還按捺住了脾氣,溫聲給她解釋,“夫人剛才所說的江湖規(guī)矩的確不假,但眼下我們不是在比武。我們不需要報出自己的名號。我們的目的就是拔出整個春風(fēng)樓,好讓那些死在春風(fēng)樓,死在十六手下的亡魂可以得到慰藉?!?p>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是為了報仇,不需要遵從那些所謂的江湖規(guī)矩。
“這樣啊..”蘇柔點點頭,“好吧。那就不說那些了。但是你還是得替我?guī)Ь湓捊o十六,就說我來找他了。”
知道自己如果再拒絕,恐怕就會讓面前這個女人當(dāng)場翻臉,崔大只好應(yīng)下。
他剛要再坐下來和蘇柔談?wù)勅绾螌Ω洞猴L(fēng)樓的詳細(xì)計劃,就聽得蘇柔道:“天色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說罷,她還掩嘴打了個哈欠。
崔大一時僵在那里。
半晌,他終于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緒,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小人告退?!?p> ……
從李府出來后,崔大并沒有直接回春風(fēng)樓,而是在街上閑逛,買了三壇酒兩只燒鵝一身新衣,這才哼著小曲高高興興的回了春風(fēng)樓。
他沒忘記蘇柔的話,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后就去了天字一號房,可沒想到十六還沒見著,就先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蔓蔓?
不是有幾個外鄉(xiāng)人替她贖了身,離開春風(fēng)樓了嗎?
現(xiàn)在怎么會在這里?
蔓蔓也注意到了崔大。
看到崔大過來,忙屈膝施禮:“崔大人?!?p> “你這是..”崔大疑惑開口。
“哦,奴家過來找十六大人?!甭溃謧?cè)身讓開路,“崔大人也是來找十六大人的嗎?十六大人就在里面,崔大人請?!?p> 崔大站著沒動,只探頭往屋內(nèi)看了一眼,問道:“你不是也來找十六的嗎?怎么不進去?”
“我..我忽然忘了是什么事,就不在這里耽擱崔大人和十六大人了,我先走了?!?p> 不等崔大再出聲說些什么,蔓蔓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般逃也似的跑開了。
崔大仍舊很疑惑,望著在長廊上跑動的身影小聲嘀咕道:“我剛才想問的,不是這個呀。”
“那崔大人是想問什么?”
話音剛落,少年的聲音就傳進了崔大的耳中。
崔大轉(zhuǎn)過身,便看到了穿著青衣的十六。
似乎從他知道十六這個人起,他就一直是這樣的打扮,只是偶爾會扛著大刀,偶爾會在指間翻轉(zhuǎn)匕首...
“十六大人。”他回神垂首喊道,下一刻便愣住。
十六眼下可是他的仇人,他怎么會這么恭謹(jǐn)有禮的喊他?
他想改口,可十六已經(jīng)應(yīng)了聲,還問他來這里是為了何事。
“我是來傳話的?!贝薮罂人砸宦暶C容說道,帶著死撐出來的膽氣睨了一眼十六,“你的故人讓我轉(zhuǎn)告你,她來找你了?!闭f完,他沒給十六追問的機會,一個閃身就消失不見。
池魚蹙眉道了聲莫名其妙后便去尋蔓蔓了。
她早就發(fā)現(xiàn)蔓蔓在外面,也猜到蔓蔓來找她可能是有事相求,本想等著蔓蔓自己進屋來和她說,沒想到還沒等來蔓蔓,就聽到了崔大的聲音。
最后蔓蔓還自己跑了..
早知道她一開始就自己出來直接問了..眼下哪里還需再去找人?
……
蔓蔓一口氣跑回自己的屋子后,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就開始懊惱的捶打著自己,嚇得環(huán)翠白著一張臉來看她,卻又擔(dān)心她是染上了什么邪祟,不敢靠得太近。
“姑娘,您這是怎么了?要不要婢子去請個大夫回來給您瞧瞧?”
蔓蔓走得匆忙回來得也快,徐娘子都尚未來得及安排環(huán)翠的新去處,蔓蔓就回來了,最后便干脆留了環(huán)翠在蔓蔓身邊繼續(xù)伺候。
環(huán)翠心里自是高興的。
可高興之余又不免開始擔(dān)心起蔓蔓。
自從蔓蔓回來后,雖然說話做事還是和之前沒有分別,但她卻再也沒有看到過她笑,眉宇間像是聚集了前些時候朝陽天上濃得化不開的陰云。
姑娘她..其實不是自愿回來的吧?
“我沒事。”蔓蔓出聲,把環(huán)翠的游走的思緒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