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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又過了將近兩天。
傍晚時分,寒風(fēng)蕭索,陰云密布。
一身戎裝的裴云朝匆匆行在“旬”城府衙長廊之中——此刻,他身受傳召,正趕著去見項平逍與“云舒青”。
且說,自審了那吳有德并擒了黑白雙煞等人后,項平逍一方可謂盡掌大局,順風(fēng)順?biāo)?,并徹底確定了那郝梅梁的制毒藏毒之所確在“迷谷”之中,于是,他們便一面救治西蠻郡百姓,一面將勢力往迷谷方向擴(kuò)張開來。及至今日,他們的大部隊距迷谷之所在,就僅僅只隔一座“旭”城了!不過,那郝梅梁亦不是吃素的貨,他亦以救治西蠻郡百姓為名,親率兵馬直朝迷谷方向疾疾奔來,眼看著就要在今夜子時左右于旭城與項平逍所率之兵馬正正“撞”上~
“參見秦王,見過云公子!”
來到項平逍房外的裴云朝見對方并未將房門關(guān)上,心中就知對方早已恭候自己多時了,便不敲房門,直接走了進(jìn)去,接著拜在了項平逍與“云舒青”身前。
“裴將軍快快請起!”項平逍急忙上前將裴云朝扶了起來,然后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均已按您與云公子的吩咐準(zhǔn)備妥當(dāng)!莫醫(yī)圣與花女俠也已安排在了安全之所?!迸嵩瞥谅晳?yīng)道。
“好,很好!”項平逍滿意的點了點頭,“郝梅梁那個老狐貍只以為我們要先和他搶奪旭城的控制權(quán),卻萬萬想不到我們會先派精銳騎兵于暗中急速繞過旭城,直取迷谷!”說著,項平逍轉(zhuǎn)身,虔誠的對晴書韻拱手一輯道,“云弟,你這招釜底抽薪加暗度陳倉,真是妙極!愚兄佩服之至!”
“是不是真的妙,還是等此計奏效了以后再說吧!”晴書韻笑著搖了搖頭,續(xù)道,“那迷谷,是郝梅梁的‘最高機(jī)密’,我們抓到的那些人,除了知道那里是他的制毒藏毒之所外,對之其他的細(xì)節(jié)都不清楚;所以,那迷谷中有些什么樣的機(jī)關(guān),貓膩正是我們?nèi)缃褡钚枰獡?dān)心的…未免我方兵馬出現(xiàn)不必要的傷亡,我倆現(xiàn)在也該動身,先一步探探那迷谷了!”
“好!”項平逍一緊手中佩劍,應(yīng)得鏗鏘有力。
“二位保重!一會兒末將就帶齊精銳,在谷口靜候二位佳音!”
如此,在與裴云朝又互施了一輯之后,晴書韻與項平逍便騰起輕功,飛身而去……
戌時一刻,迷谷。
項平逍與晴書韻在綿綿雨霧的遮掩下,如兩道幻影般飄進(jìn)了谷中,落定在了山壁中央的一棵大樹上。
“果然,這迷谷中飄著‘蝶戀花’?!鼻鐣嵧ζ鹦》郾切崃诵岬?。
“‘蝶戀花’?”項平逍不解。
“天下排名第二的迷藥?!鼻鐣嵔忉尩溃爸卸菊邥プ晕乙庾R,不由自主的走向毒源,就好像追逐著花香的蝴蝶一般~”
“嗬,這么邪乎,好在我已經(jīng)吃了云弟你給的‘避毒丸’了~”項平逍聞言一臉慶幸的拍了拍胸口,接著將視線轉(zhuǎn)向前方,道,“我們繼續(xù)往里走走看!”話畢,他便一傾前身,就要前躍。
“等等!”就在這時,晴書韻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掌起柔風(fēng),卷著一簾細(xì)雨朝山谷內(nèi)輕撫而去,而在這一撫之下,那本來幽暗的谷中竟出現(xiàn)了一絲絲晶瑩的光芒,縱橫交錯,成百上千!
“這……絲,絲線?!”項平逍見狀訝然。
“嗯,是絲線,”晴書韻點頭道,“而且不是普通的絲線,是‘雪蠶絲’,乃‘玩偶山莊’之‘特產(chǎn)’,其質(zhì)地柔韌異常,利度甚至比普通刀劍更加厲害!”
“‘玩偶山莊’?他們也來了?”項平逍聞之猛吐了一口氣,“這郝梅梁真是夠下血本的,當(dāng)世‘四兇’,他招來了倆!”
“不,項兄,這玩偶山莊,恐怕不是郝梅梁招來的~”此時,晴書韻細(xì)細(xì)的瞧了瞧那些絲線的接口處,搖頭道,“從這些絲線的設(shè)置痕跡來看,它們至少已在這兒待了上百年了……”
“什么?!”一聽這話,項平逍頓感驚愕,“難道說……對,之前仇烈也曾說過,這迷谷已經(jīng)存在了百多年…如此看來,這玩偶山莊,才是最先控制此處的勢力!只是,他們一直在這里做些什么呢?”
“嘻,想要知道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非得再往里走走才成了~”晴書韻笑道,“不過我們得注意避開這些雪蠶絲,免得觸動什么不該觸動的機(jī)關(guān)~”
“好!”
項平逍一應(yīng)之后,便與晴書韻小心翼翼的往山谷深處探去,不一會兒,二人便尋到了谷內(nèi)一處洞府林立,且血腥味四溢的地方。
“看,那些穿著青色長袍的家伙,應(yīng)該就是玩偶山莊的爪牙了!”潛伏在樹叢中的項平逍捂著鼻子對身旁的晴書韻道,“他們在干啥?那些貌似刑具的架子上擱著的是?”
“動物和人的肢體?!鼻鐣嵳Z氣平靜的接過了話來,“而且有不少肢體上釘著鋼索和齒輪,他們似乎在‘改造’活物……呵,看來這里,就是他們長久以來的‘活體工坊’了!”
“唔!”聽得此言,項平逍不由得干嘔了一聲,接著憤然道,“不愧是江湖四兇之一,真是殘忍哪!那些誤入迷谷的百姓,八成……唉!趁這次的機(jī)會,我們一定要端了這個人間地獄!”
項平逍話音剛落,忽一聲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嚎叫聲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循聲一望,只見一青袍人口吹一牛角怪笛,正在逗弄一只渾身無毛而多刺,形似狐貍的怪物——那怪物依笛聲而動,但卻總是慢了幾拍,似教那青袍人很是惱火。
“那又是什么玩意?!”看了一會兒之后,項平逍問向了晴書韻。
“‘血獸’的一種,和我們在血莊看到的那些怪物類似,是被毒物侵染成那副模樣的,攻擊力甚強(qiáng),”晴書韻答道,“不過血莊的怪物在一般情況下多是肆意而行,而玩偶山莊的這種是聽培養(yǎng)者命令而動的~但我看他們的藥下得不妥,導(dǎo)致血獸對命令的反應(yīng)遲鈍了不少,難于控制,但若是讓這些血獸隨意屠戮起來,普通好手恐也擋之不住?!?p> “哼,連這血獸都還沒搞定,他們就想要染指那‘瞬眠散’……”
“??!”
項平逍正沒好氣的奚落著那玩偶山莊,不料一聲慘叫卻打斷了他的話——這聲慘叫音聲凄厲至極,惹得他與晴書韻心中都不由得一陣哆嗦。
于是二人對視一眼后,便不約而同的閃身而起,循音而去,只幾個騰挪,便到了那音源所出之處——此處,是山谷中的一片闊地,其前方乃是一處矮崖,正對著一座山頭,那山頭上有不少奇怪的綠色草垛,密密麻麻如馬蜂窩一般,甚是扎眼。
而那闊地之上,則擺著數(shù)十個裝著童男童女的鐵籠,更有十來個青袍人與一個穿著黑袍的大漢在一旁活動著。
此刻,闊地中央幼童的頭顱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幼童的尸體則被扔在了旁邊的一個大缸中,鮮血淋漓,其狀慘不忍睹,可那些青袍人仍在一個個的把那些幼童從鐵籠中拖出來,意欲斬其首級,那黑袍大漢還惡狠狠的斥道:“狗(河蟹)日的!是誰他(河蟹)媽給這群小崽子們下的迷藥?都沒徹底弄暈嘛!剛才那一嗓子嚇?biāo)览献恿?!?p> “他們竟在宰殺幼童!”藏身于闊地邊緣高樹上的項平逍見此情形,又怒又恨道,“可惡!這幫天殺的,為何如此喪心病狂!”
“幼童血肉是制煉各種毒物與奇藥最好的藥引,因此……”晴書韻冷眉一皺,“嘁,在查吳有德的底細(xì)時,我就發(fā)現(xiàn)西蠻郡各府衙門里白白壓著許多幼童失蹤的案子……這些貪官污吏,真該千刀萬剮!”
“不行!我們得救他們!”眼見又有一批幼童即將慘遭毒手,項平逍心中一急,便想沖將出去,可在這一瞬之間,他又想道:“現(xiàn)在裴云朝所率精兵未至,亦不知這迷谷中兇險何在,若我此時沖出,必然打草驚蛇,走漏風(fēng)聲,使得盤算了幾天的計劃毀于一旦,還很有可能陷跟隨我的將士們于險境……但,但眼前這天理不容的慘事,我又怎能坐視不理?。俊彼技按颂?,項平逍滿心糾結(jié),左右為難。
“那穿著黑袍的家伙,看樣子,應(yīng)該就是玩偶山莊的三莊主‘黑蜘蛛’沙必威,武器是十條以雪蠶絲制成的嵌鏢長鏈…據(jù)江湖傳聞推斷,他的實力應(yīng)不亞于黑白雙煞中的任意一個,你對付他的時候要特別留意躲避他那若隱若現(xiàn)的蠶絲切割,只要你用好我堂妹與莫前輩教你的功夫,贏他也并非不可能~至于其他綠袍人,不足畏懼,但未免他們對你造成干擾,最好在一開始,便盡速將之殺盡!”
“誒?!”實沒想到“云舒青”在這個時候竟會贊同、甚至教他如何現(xiàn)身救人,項平逍不由得愣在了當(dāng)場。
“你放心去打,至于什么打草驚蛇,走漏風(fēng)聲之類的事,就交給我來操心吧~”似是能看穿人心一般,晴書韻輕飄飄的將項平逍的“后顧之憂”攬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輕出一掌,把項平逍給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