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許久,卻漸漸看不到那掌柜的的身影了,連著他的聲音也慢慢消失了。
前面似乎有一陣大霧,云鈺皺了皺眉頭,夜里起了這般大霧,這可如何找人?
“云哥哥,好冷。”一旁的蘭芷聲音聽著都有些顫抖,云鈺轉(zhuǎn)身看著她,卻見她臉色蒼白。
將蘭芷輕輕抱著,云鈺試著將自己體內(nèi)的暖流往她體內(nèi)灌輸著,卻是沒有作用。
“這是哪里?”二人緩緩走著,那大霧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往二人這邊飄著,沒過多久,便將二人圍住了。
大霧越來越濃,不知為何,這大霧竟讓云鈺二人有些眩暈。
緊緊握著蘭芷的手,云鈺嘗試著看清路,卻如何也看不清楚。
“芷兒,跟緊我。”擺了擺頭,那股眩暈的感覺愈發(fā)強(qiáng)烈,云鈺感覺自己身后似乎有無數(shù)只手使勁推著自己,可轉(zhuǎn)過頭去卻只有蘭芷那張有些驚恐的臉。
蘭芷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有幾分發(fā)青,她咳嗽著,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炸了一般。
“芷兒,別睡?!痹柒曀浪罁沃?,努力睜著眼睛,眼皮卻越來越重,他全身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便是體內(nèi)的氣流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無法流動。
很快,云鈺的耳畔出現(xiàn)了一陣巨大的嘈雜聲,他在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睛,那是人間,那是血洪奔襲的人間,他看見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女子那頭長發(fā)像是絲綢一般有散開在身后,她的臉頰透著一股清冷,卻如何也看不見她的樣貌。那女子立在高空,雙手肆意地?cái)[動著,慘叫、求饒,在他耳邊回蕩。
“那個女子,好生熟悉呀?!边@是他腦海里最后的念頭,接著便重重摔了下去。
“云哥哥!云哥哥!”他聽見蘭芷在叫他,隱隱約約看見了蘭芷著急的臉色,不過他睜不開眼了,他昏了過去。
……………………
奈河,是貫穿八萬里鬼道的一條血河,河底盡是些孤魂野鬼,若是恨意重的,便有可能隨著奈河水一起流向遠(yuǎn)方,至于遠(yuǎn)方是哪里,鬼道的人皆是諱莫如深。
奈河常有泛舟,而泛舟的主人便是些鬼道里資歷很深的老鬼。這些老鬼常會在河中撿一起資質(zhì)不錯的野鬼,或?yàn)橥交驗(yàn)榕闶侨绱?,能被一方老鬼看重那也是野鬼們的榮幸,總好多在這河底萬年孤苦。
奈河上有一座很著名的橋,叫做奈河橋。這奈河橋溝通了人鬼兩道一邊人道,一邊鬼道,來往的游魂只有喝了這奈河橋上的孟婆湯,才算是過了橋。而未喝孟婆湯的,則是在這橋下奈河里的野鬼。
而這野鬼分兩種,一種是不愿過橋的善人,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有一種是被驅(qū)下了河的惡人,屬于前世壞事做絕不被允許投胎的人。
大凡不愿過橋的,便都是放不下前塵的,也便是情愛之事。但其實(shí)所謂情情愛愛不過如此,若是跳了這奈河里面,不用多久,便會悔得四處亂嚎。
孟婆每日便坐在這奈河橋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看得多了,她便也倦了。這人世間,也就那些事、那些緣,哪有幾個真正執(zhí)著的。
不過自孟婆在這當(dāng)值起到如今還真有兩個讓她佩服的,而這奈河上整日浮在河上盯著她孟婆看到那個紅衣男子便是一個。
“我說這位公子,你這般飄著,不累嗎?”紅月已被那蕪靨的星辰扇遮住了,卻有些星光落了下來,倒是給了這鬼道別樣的風(fēng)景。悠哉悠哉地看著這自己從未見過的景色,孟婆一臉舒適,只是那男鬼的存在總讓她有些糟心。
孟婆雖叫孟婆,但卻一點(diǎn)也不老,看起來像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她穿著一件淡綠色長衫,配著一條素色緞帶,給人一種很是清新的感覺。
曾有一次閻君很是好奇,便問她如何要這般穿著。
孟婆倒也直接,她說:“總穿個陰森的衣服怪嚇人的,不如穿得清新點(diǎn),給這來往的行人一些賓至如歸的感覺不是。”
閻君倒也沒有反駁,只是笑了很久。
那紅衣男子微微動了動,緩緩開口:“毓兒,為你,如何我也愿意?!泵掀怕犃吮闶菬o奈一笑,這男子總叫自己毓兒,許是自己長得與他之前的戀人相像吧。
“好啦,今天不調(diào)侃你了,你瞧,那處躺了兩個人?!彼龜[了擺手,一副已經(jīng)玩膩了的表情,看著躺在岸邊的這一男一女,似笑非笑。
“他們是誰?”這鬼道如今已打得是熱火朝天了,倒是孟婆和這男鬼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這男鬼瞅了那兩人一眼,問孟婆。
“我是不知的,但卻是天上的大人物帶來的,要好生安排呀?!泵掀懦蛄四悄泄硪谎?,一臉興奮。
鬼道又是幾波震動,奈河里的野鬼們受不得這般動靜,都痛苦的喊了起來。
孟婆有些不快,她吼道:“別吵吵,再吵吵放魚下去吃了你們?!彼p手叉腰,看起來好不潑辣,這一陣吼聲下去,效果是立竿見影,霎時河里便是一片安靜。
云鈺便是在這吼聲中醒來的,他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天上那些照著地上的星光,這些星光很美,他便多看了一會兒,一會兒反應(yīng)了過來自己此刻的處境,他朝四處看去。
“呦,醒啦?”孟婆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趕緊地跑了過來,又看了眼另一邊的蘭芷,也是緩緩睜開了眼。
蘭芷看了眼爬在眼前的這個女子,有些奇怪,倒是孟婆神色間有些不快。
“你說,我們倆誰漂亮?”她朝著那男鬼喊去。
“當(dāng)然是你了?!蹦泄硪彩歉纱?。
“沒點(diǎn)立場,沒勁兒?!彼擦似沧欤戕D(zhuǎn)過了身。此時蘭芷是一件粉色的長衣,頭發(fā)簡單地束著,臉色雖有些蒼白,但配著那兩酒窩,卻有種不一樣的美。她睜眼看著孟婆,眸中閃著清澈的光。
“好吧,還是你美?!泵掀乓荒槻豢斓目粗m芷,嘟囔道。
“我叫孟婆,那孟婆湯便是我做的。”她倒是直接,不等二人問她,便先熟絡(luò)地介紹起了自己,“不過你們別饞,沒你們的份。那是給死人的。”她說著,竟有幾分失望。
打量了下孟婆,云鈺緩緩坐了起來,看著不遠(yuǎn)處那條在流動的河流、又看了看那座橋,喃喃道:“這是在鬼都嗎?”
“嗨,什么鬼都?這里是鬼道,也就是你們說的地獄。你這人,怎么不聽我說話?”掃了眼云鈺,孟婆做出一副惡狠狠地樣子。
“地獄?”云鈺站了起來,看著四處,的確不像鬼都。鬼都沒有這般陰森,河上也不會飄著一個長發(fā)紅衣的男子,“我怎么到地獄了?”他有些震驚,他明明是在臨安追那掌柜的才是。
“專業(yè)用詞:鬼道!”孟婆糾正道。
云鈺扶起了蘭芷,二人打量著四周,有些不解,“你剛才說,我們沒死?”看了眼孟婆,蘭芷問道,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身體也是陣陣寒意,“那我們?yōu)楹螘谶@里?”
“是因?yàn)椤且驗(yàn)椤瓕α?,我哪知道呀?!泵掀畔肓嗽S久,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這種事情不屬于自己的管轄范圍。
“這里是鬼道?”云鈺問了句,不知為何,孟婆看著這個云鈺總有些不快。
“對呀,現(xiàn)在在你旁邊的那塊石頭,叫三生石。”此刻云鈺正打量著一塊立著的石頭,這石頭上刻了三個他并不認(rèn)識的字,經(jīng)孟婆這么一說,他才反應(yīng)了過來。
“三生石?”蘭芷看了眼那塊石頭,神色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