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比苦時想象的要早得多。
熊陰天從地上爬了起來,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
苦時環(huán)顧四周也沒能找到那個老村長的尸體,本來他還想用老人的衣物來包裹那些金銀財寶,現(xiàn)在看來倒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刺啦”一聲。
苦時轉頭看去,只見熊陰天撕爛了衣服的裙擺,伸手從佛像中一件一件的掏出珠寶,最后全部包裹起來的時候,倒也嚇了苦時一跳,那竟然足足有二三十斤重,就算是擅長體力活的熊陰天背起來也顯得異常費勁。
“需要我?guī)兔??”苦時開口問道。
熊陰天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你勇氣遠超常人,但也不過就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少力氣?還是交給我吧?!?p> 苦時也不推脫,他明知自己有幾分斤兩,也不愿意去顯擺自己那二兩肌肉。
他們二人相約走出小廟,抬頭望去,只見天邊魚肚微白,又是一天的好風景。
苦時轉身望向自己來時的方向,卻只能在隱約間看見一個渺茫的山頭,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走出了那么遠。
回到村子里倒是沒有費上多少工夫,似老村長那樣的人畢竟只是少數(shù),當他們回到村子中的時候,那些天黑就早早起來干活的農夫們居然還賴在床上,想來若是沒有村長過來招呼他們,恐怕在日出之前他們絕不敢走出家門。
熊姑娘沒有在乎這些往日的鄰居,直直的向自己家門走去。
到了家中,姑娘一股腦的將財寶全都倒在桌子上,她大手一揮,對灰頭土臉的苦時說道:“隨便挑上幾件,這是你應得的。”
苦時隨手劃了一半到自己身旁,然后面露含笑的說道:“我已經聽說了,你是為了那幾個被妖怪抓走的小孩才甘愿獻身的,如今孩子沒有尋回,村長也消失不見,你想好應對那些村民的說辭了嗎?若是沒有打算,你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嘍!”
“這……”
姑娘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憂慮的神色,很明顯,這一晚上發(fā)生的發(fā)生的事就算讓她花費一個月時間也不一定能想得明白。
“你隨我走如何?我正好缺一個娘親,這一路上我們也好有個照應?!?p> “你讓我當你娘?我有那么老嗎!”
苦時一直都搞不明白女人的關注重點怎么會跳躍如此之大,只能順著姑娘的心意說道:
“不行的話便是姐姐也成!反正你孤身一人在這里也活不下去,不如跟我到外面走一走,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找個好夫家。”
“我……我要好好想一想。”
熊陰天摸著凳子無力的坐了下去,想要問自己父親拿個主意,驚覺間卻發(fā)現(xiàn)父親早已沒了性命,一時間仿佛這天地所有人都棄她而去一樣,只留她孤零零一人,搖曳在風雨之間。
“我出去走走……”
丟下這句話后,熊陰天便推開院門走了出去,一點也不擔心被她放在桌子上的金銀財寶,或者她已經忘記了這些會發(fā)光的物件。
苦時可沒法那么自在,他與師門的距離看是極遠,但在仙家手段面前,這么點路程就連喝一杯茶的時間都不夠。能在第一位仙家面前逃脫已屬僥幸,若是把自己的性命交托于這片天地,未免有些太過缺心眼了。
苦時想要趕快離開這里,但他卻極為需要熊姑娘這位向導,一時間他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只想奪門而出,盡快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熊姑娘很快就回來了,而且身后還沒有跟著其他人,這讓苦時心里松了一口氣。
“想好了嗎?”苦時問道。
“李二蛋家的黃狗死了。”熊陰天牛頭不對馬嘴的答道。
苦時不在乎小姑娘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兩人視線交接,心意流露,一切盡皆在不言之中。
兩人都不是那婆婆媽媽的主,收拾細軟以及一些簡單的衣物后,小姑娘牽走了村子里最健壯的那匹騾子。
“你怎么就留了一顆那么大的珠子?要知道那種稀罕玩意兒,可是很容易招山賊的,你這可不是對他們好啊,而是害了他們!”
苦時抬頭看向熊姑娘,卻因為腦袋頂在姑娘的胸脯下,沒能看到姑娘的臉,但他那坑洼不平的腦袋,卻在此時充當了一個大號的耳朵,聽到了那隱藏于肉團之后的心臟跳動聲。
平穩(wěn)寂靜,如同夏日的溪流緩緩流淌,烈日巖石均不能消其氣焰。
“這人不是個蠢貨!”苦時對身后的女子產生了初步的了解。
苦時伸手摸了摸騾子的毛皮,自言自語道:
“騾子兄弟呀!我知道你受苦了,平白無故竟然要馱我們兩個人去縣城,你就稍微忍一下,等到了官道上我們就能休息了,好騾子快加把勁!要不然老虎就要跑出來吃掉你的肚子嘍!”
騾子走一步晃一步,抬起頭來又低下,大大的鼻孔冒著粗氣,眼珠中卻無半分疲憊,不愧是那每日干活的騾子,一口氣將二人馱到了縣城門口。
雖說是縣城,卻也有堵像模像樣的城墻,只是門口沒有守衛(wèi),看起來倒是破落了許多。
拉著騾子只顧往前走的熊陰天,忽然感覺衣袖被拉了一拉,他轉頭一看,只見苦時伸手指著城墻的邊角沒有出聲。
那里聚集了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倒是與現(xiàn)在的苦時有幾分相像。
熊陰天不理解苦石的意思,便不恥下問道:“娃娃,你想做什么?”
苦時冷笑一聲說道:“你要是想去客棧,那就隨你,但我是絕計不去的!你要明白,要是你那些鄰居們報了官,那你現(xiàn)在可是實打實的通緝要犯,村子里那些破爛事全都得扔到你腦袋上!你就那么想被官府抓???到時候那些妖魔之事該如何解釋?恐怕也只是被當做妖言惑眾,白白被砍了腦袋吧!”
姑娘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苦時心中一定,自知言語中沒有出現(xiàn)什么漏洞,不知不覺間他對這個世界竟是更加適應了幾分,或者說這個世界有與他家鄉(xiāng)相似的官僚機構,讓他不禁有些心安。
兩人商量之后倒也沒像乞丐那般露宿街頭,而是尋了一處民居,給出了一粒小指甲蓋那么大的珍珠,便獲得了足足一年的居住權,盡管他們二人都不愿久居于此,但有個落腳的地方也能避免許多麻煩。
苦時推開院門,望向胡同口處那條寬闊的街道,心中暗自思忖:
“朝陽初升,正是一天最好的時候。但這街上卻見不到幾道人影,當真是奇怪的很啊!難道這縣城里也有妖物作祟?算了!雙耳不聞天下事,關上房門,難道那妖怪還能闖進來不成?若是這樣還能遇到,那我還是尋一處懸崖跳下去吧,不定能找到本秘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