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和蘅蕪站在階下,雙手交叉的筆直端立站著,接受著蕭易安的目光打量。
兩人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忐忑起來,因為這種姿勢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個多時辰,午時正是太陽毒辣的時候,明晃晃的日頭照得人有些眼暈。
見下馬威給的差不多了,蕭易安慢悠悠的說:“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我房里的人了。雖然年紀(jì)不大,但在侯府里都呆了十年以上,規(guī)矩自然不用我再多費口舌。你們都是大姐姐的人,想必也是極知道輕重的。”
說到這里,她的眼神突變,一掃剛才慵懶自然的態(tài)度,變得異常凌厲。
語氣也隨著態(tài)度而轉(zhuǎn)變,帶著一股子秋日的肅殺之意,頓時讓人覺得頭腦清醒。
“需知道,知法犯法更是嚴重。你們?nèi)绻噶隋e,我必定嚴懲不貸,不留情面!”
說到最后一個字,杜若甚至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只覺得這位五小姐,比掌管府中事務(wù)的大夫人還要厲害。
氣勢宛若一座山,生生的壓過來,逼得喘不過氣,直叫人嚇得想馬上跪地求饒。
站在右邊的蘅蕪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雙手已經(jīng)微微顫抖,顯然也是害怕了。
恩威并施,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這個道理蕭易安當(dāng)然知道。
于是她又放柔了聲音說:“你們不用害怕,我是個最寬厚的人,只要忠心待我,自然會有賞賜的?!?p> 這話又說得如春風(fēng)拂面,暖日照人,一掃之前的肅殺秋意,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杜若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接著“撲通”一聲跪下來。
“奴婢一定忠心耿耿,不敢有違五小姐的任何吩咐。從今日起,五小姐讓做什么便做什么,奴婢絕對不敢有任何違抗?!?p> 蕭易安絕不相信杜若能這么快倒戈,之前聽說她精明世故,擅于阿諛奉承,這話肯定是在拍馬屁。
又看了看蘅蕪,她果然是清高的樣子,目光流露出不屑的樣子,顯然是很看不慣杜若的做法。
不過新主子在上,蘅蕪也不能不表態(tài)。
她微微欠身,“奴婢一定也聽從五小姐的吩咐,不敢有違背的地方。”
蕭易安唇角微勾,兩個人的性格相差很大,這一點倒是值得好好利用。
于是又說了兩句安撫的話,就給她們分配了以后的活計。
杜若進房里和心月一同服侍,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就可以,基本上累不著什么。
但是蘅蕪卻需要漿洗灑掃,每日打掃院子,還有一些跑腿的事情也全丟給她,反正都是些極為耗費體力的活計。
當(dāng)蕭易安說完之后,蘅蕪的臉色“唰”一下子就變得青白,雙眉緊皺很是不滿。
她估計,是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不如杜若,表忠心的話不如杜若說得堅決,所以五小姐才會這么分配。
殊不知蕭易安早就在心里考慮好了,故意要挑起這兩個人的矛盾。
所以她也不顧蘅蕪難看至極的臉色,一甩衣袖進了房間。
而心月則極為體貼的送上掃帚,讓蘅蕪先把這院里歸置歸置,打掃干凈再做其他的。
杜若雖然是和蘅蕪一塊兒來的,但是知道她素來清高,不喜歡做粗活,心里也有意想要看看熱鬧。
所以便沒出聲,跟在心月后面隨著進了房間。
蘅蕪的臉色變得更差了,便在心里記恨上了。
其實奇怪的很,人不會去嫉妒那些與自己差距甚大的人,譬如一個乞丐不會去發(fā)了瘋的嫉妒皇帝。
但是對于身邊人的舉動卻會分外在意,譬如兩個婢女會因為,主子多打賞了另一人銀錢,嫉妒而發(fā)生爭執(zhí)。
所以相比于蕭易安的偏心,蘅蕪更氣憤的是,杜若就那樣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哪怕是出聲求求情也好,面色愧疚些也好,說一句抱歉的話也好。
但是杜若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從她的面前走過。
蘅蕪剛剛才鄙視了她狗腿的行為,反過來卻被看了熱鬧,這才無比氣憤。
想到大小姐說的話,她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掃帚,只好化憤怒為力量,開始認真的清掃院子。
而這只是個開頭,這一天下來,幾乎所有的粗活累活都由蘅蕪自己獨力做了,累的她是筋軟骨散,再提不起一絲力氣。
……
三日一過,就是蕭瑾繡從祠堂離開的日子。
不過她卻是無法安然無恙的走出來了,因為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腿麻腰酸,眼困頭疼,活生生的去了半條命,連正常的行走都困難。
還是蕭瑾繡的兩個貼身婢女香云和香玉進去,半扶半抱將人弄出來的。
周云英和蕭玉茹連忙迎上去,一個心疼女兒,一個心疼妹妹,兩人早早的就在祠堂門口等著了。
但是老夫人身邊的桂嬤嬤一直守在這里,一則盯著蕭瑾繡不允許她犯懶不跪,二則除了送飯的丫鬟不許別人進入。
本朝以孝治國,孝道比天大,縱是大夫人周云英也無法越過這條線去。
所以大夫人也不敢對桂嬤嬤口出不敬,否則就等于在和老夫人公然作對。
蕭瑾繡實打?qū)嵉墓蛄巳烊?,已?jīng)是出氣多進氣少,臉色蒼白的嚇人,形容憔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夫人心里暗罵,嘴上卻還要對桂嬤嬤客氣的說:“多謝您在這里費心教導(dǎo)瑾兒了,還勞煩替我問老太太安好。”
桂嬤嬤微微彎腰下拜,還了個禮,不卑不亢的說:“不敢居功,老太太的吩咐自當(dāng)盡心,老奴定然將大夫人的問候帶到。”
說完,大夫人等人便將蕭瑾繡帶了回去。
流水一般的補品早就準(zhǔn)備上了,紅參、鹿茸、燕窩、銀耳、阿膠、珍珠粉、雪蛤、冬蟲草等等,大夫人心疼女兒,恨不得將整個倉庫的補品都搬過來。
蕭瑾繡用了些參湯下去,一口氣悠悠蕩蕩的又轉(zhuǎn)回來了,蒼白的唇色微微張動,似是要說些什么。
蕭玉茹湊上去低下頭,想聽清楚妹妹是不是要什么。
微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但是語氣里的狠辣不容置疑,清楚的傳入蕭玉茹耳邊。
“我要……要讓蕭……易安……她去死!”
晉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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