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張銀票就這么揮灑在眼前,蕭易安借著月光看去,有幾張一千兩的,還有張五千兩的,算一算數(shù)額約有上萬兩了。
她唇角勾了勾,卻并無多少欣喜之色,就像這上萬兩銀票只是幾張白紙一樣。
蕭易安從里面拿了張一百兩的銀票,然后將剩下的全部撿起來,大興寶鈔的印記在正面,碼的整整齊齊,又如數(shù)奉還給他。
“我只要這張一百兩?!?p> 男子將銀票盡數(shù)扔過來,其實有幾分輕蔑慢待之意。因為突然發(fā)現(xiàn),她也只是個看重銀兩的俗人而已。
但是很奇怪,對方的舉動讓人大吃一驚。
不惜舍棄掉上萬的銀票,居然真的只要一百兩,這哪里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能做到的?
而且蕭易安下巴微揚,帶著不容輕視的氣場和威嚴(yán),舉手投足間帶著自信的氣勢,倒不像是在還給別人錢,反倒像是她在賞賜別人錢似的。
雖然男子的武功遠(yuǎn)高于蕭易安,但是此時此刻,竟然覺得自己輸了一頭。
那種不容置疑的氣勢,倒像是個常年居于高位上的人,大概只有嘗過權(quán)勢滋味的,才能明白有多么的渾然天成。
男子的眸中陰晴不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渾身上下充滿著神秘感?明明是處于劣勢卻不卑不亢,猶自鎮(zhèn)定,遠(yuǎn)遠(yuǎn)超于常人。
他與蕭易安的眼睛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幽深眸子,像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似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去看看這雙眸子的主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不知怎么,兩人竟然同時捕捉到了一絲熟悉感,就像……就像是以前曾經(jīng)見過一般。
蕭易安飛速思考,她確定自己并不認(rèn)識這么一個人,包括前世。
雖然剛才沒有看到他真正的模樣,但是那通身的氣質(zhì)不會騙人,蕭易安可以斷定他非富即貴,絕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而前世,蕭易安并沒有什么出身高貴的好友,更何況還是一個異性男子。
蕭易安的思緒被他打斷,因為那男子故意變聲,用古怪的聲音道:“你只收一百兩,難道我的性命只值這個價錢?”
話語里,似乎有責(zé)怪之意,覺得蕭易安收的少了。
這人莫名其妙吧?
蕭易安不再出聲搭理,靜坐在床邊,閉目養(yǎng)神。房內(nèi)還有個生人,她自然沒辦法安心睡著,只好用這種方法淺眠。
男子見她不回應(yīng),卻也不惱,反而覺得更加有趣,她脾氣秉性都是獨一份兒的。
于是,自顧自的盤膝運功,想要盡快恢復(fù)氣力。眼前的人雖然有趣,可這寧陽侯府不是什么瑯?gòu)指5兀€是早一刻離開的好。
兩人就這么相對而坐,相隔的距離不遠(yuǎn),卻像是全然無視了對方的存在。
蕭易安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原本只是閉目養(yǎng)神,房內(nèi)還有別人,不該放松自己的警惕心才是。
可是潛意思里,似乎覺得對方并不會傷害自己,于是便由著那股沉重的睡意襲來,緩緩墜入夢中。
不同的是,這次的夢境平和安穩(wěn),不再似之前一樣身處于惡境當(dāng)中慌張紊亂,仿佛有了一種可以信賴的安全感。
等蕭易安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離開了,連地上的那灘黑色的毒血都被擦得干干凈凈。
至于那人的痕跡,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不是那張一百兩的銀票還在,恐怕蕭易安真的要懷疑,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是不是只是一場夢。
她心里有些小別扭,這人離開前怎么也不說一聲,連告別也沒有?
不過隨即又撫平了自己的不忿情緒,想到這人出手闊綽,隨手能拿出上萬兩的銀票,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為免惹上麻煩,還是有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比較好。
蕭易安將一百兩銀票收起來,對于她而言,這也算是筆橫財。
可是瞥到枕邊,卻發(fā)現(xiàn)又多出來十幾張銀票,足有上萬兩。定睛一看,正是昨晚那人拿出印著大興寶鈔的銀票,肯定是他留下的。
揮金如土,這人莫不是有?。?p> 蕭易安無法,只好一齊收起來。否則等會杜若和心月進來收拾房間,讓前者看到可是大大的不妙。
去歲冬日嚴(yán)寒,晨起風(fēng)霜如刀,寒意刺骨,蕭老夫人便免了孫子孫女們的每日請安。
但是如今冬去春來,天氣變暖,也沒有了不再請安的理由。
尤其是上次經(jīng)過蕭瑾繡口出狂言一事,蕭老夫人更覺得應(yīng)該肅清家規(guī),對后輩起教導(dǎo)作用,請安便不能再免除,否則容易滋生憊懶之心。
于是從今往后,無論冬涼夏熱,酷暑嚴(yán)寒,每日清晨都要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請安。
眾人當(dāng)中,只有閉門思過,被禁足的蕭瑾繡一人可以暫時逃過。等以后,她也是要來每日請安的。
這其中的眾人,自然也包括蕭易安。
承蒙昨晚發(fā)生的事情,蕭易安早早的便醒了,在心月和杜若的服侍下梳妝穿衣,之后還要去往老夫人所居住的德榮堂。
杜若面色不佳,心不在焉,形容比往日憔悴,顯然仍舊是為了哥哥所欠下的賭債發(fā)愁。
蕭易安心中雖然已有籌謀,卻不說破,裝作沒有看出什么,任由著杜若愁眉不展,也不提醒。
給老夫人請安不能耽誤,當(dāng)下她便攜了杜若和蘅蕪兩人去德榮堂。
蘅蕪還是第一次跟著蕭易安出去,自從來了這里之后,她都是只打掃院子,做些洗衣的粗活,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所以,蘅蕪還頗有些受寵若驚,與一籌莫展的杜若相比,倒是完全兩番模樣。
走在鵝卵石小道上,周邊都是些從府外運來的假山怪石,最適宜藏匿人,許多丫鬟也會選擇在這里說悄悄話。
為了抄近路,蕭易安選擇了經(jīng)過這里。
前面有兩個小丫鬟,各抱著一筐魚和菜蔬,顯然是廚房的人。
“聽送魚的王二哥說,昨晚吏部尚書杜翰冰被殺了,今早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都涼透了!”
“誰這么大膽子,連朝廷命官也敢殺?”
小丫鬟心有余悸的縮縮腦袋,“誰知道呢,反正不關(guān)咱們的事。快些走吧,晚了季管事要訓(xùn)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