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風陌并沒有直接說出來,船雖破了點,但還是能行走于河面上,如此,迎著這茫茫黑夜,船槳劃出水花,小破船又是順流而下,速度可觀。
在這片黑夜中,河面安靜極了,只是河兩旁的古樹根須,卻似厲鬼的爪子,深深潛入了河底,不知其深,根須縱橫交錯,擁擠且密集,更是為了讓這黑夜中增添了那么一絲詭異之感。
老頭子見風陌不語,便主動開口問他:“小伙子,此行你要去哪?”
風陌回答道:“老人,我到荒窟,你載我到那就行了!”
老頭子笑道:“荒窟這個地方,最近可不安寧咯,你小小年紀便獨自去那?就不怕被哪里的生靈謀害嗎?我可聽說,這兩天荒窟浮現了許多的小妖鬼怪,似乎是為了某種寶貝而來!難不成你也是為了此寶貝而去嗎?”
寶貝?風陌暗自猜測,寶貝什么的他倒是不知道,可他奇怪的卻是,這老頭子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風陌笑了搖頭,道:“我不是為了什么寶貝而去,我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而已?!?p> 老頭子笑吟吟,便不講話了。
最近窟城活人遭劫,一座空城傍邊自然沒什么活力,風陌看著這詭異的河流,一股幽涼之風吹來,他抖了抖身軀,站直了身子,卻怎料想,小破船撞上了河里的什么物體,導致停止了下來。
老頭子站在船尾,撐著漿,讓風陌上前看看船頭有何物體阻擋了,順便將其撥開,這樣小船才能繼續(xù)劃行。
其實不用老頭子說,風陌已經走上了前去,在迷霧中,他依稀看的模糊,但卻大致的看見了那家伙的輪廓。
同時間,風陌內心有種不安,他總覺得,災難似乎悄悄來臨了。
他上前臨身看去,這是一具死去很久的尸體了,模樣什么的早已辨別不出,但大致能看出來,死去的人是一個老者,因為須發(fā)皆白,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清晰的看出來。同時間,風陌看見了死者的穿著,可是這身穿著打扮,卻著實讓他毛骨悚然。
這太眼熟了,甚至于是一模一樣的衣服。他克制了內心的恐懼,忍著惡臭,將尸體翻了一圈,再打量而去,頓時驚呆了。
死者腰間居然掛著一個葫蘆!看模樣,跟老頭子拿出來的葫蘆一般無二。
風陌仔細回想了一下,老頭子在自己砍倒樹之后,收了一抹魂光進葫蘆里,他覺得,這兩者之間的葫蘆,十有八九是同一個。
他伸手欲摘下來,可是剛一觸碰那刻,那泡水的葫蘆化作了齏粉,溶于水中。風陌仔細打量了死者的身高,體型,越加的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遇見了什么詭異的東西了。
因為,死去的人的穿著,年紀,體型以及那消失的葫蘆,都和老頭子一身上下相吻合,而老頭子卻纏著自己,但自己卻又遇見了這離奇的事,風陌真想呼死自己,看來自己真的是遭遇了什么不詳的東西了。
老頭子見風陌蹬在那半天沒反應,催了一下,風陌這才以掌擊水,將尸體震開,小破船繼續(xù)前進,等風陌扭頭看的時候,卻發(fā)現尸體早已經不在了。
風陌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在老頭的詢問下,他編織了一個謊言,說那只是一根漂浮的木棒罷了。
老頭子聽罷,繼續(xù)搖著漿,小破船漂浮于河面,載著二人漸漸遠去。
風陌獨自站在船頭,他一直在想,自己所見所聞,究竟是真是假?還是說,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搖搖頭,否定了,但是這一切都透露出來了詭異,一切都指向了自己,不管搖槳的老頭是何方神圣,但總的來說,他被盯上了!
他覺得自己是心亂,開始在自己心中理清自己的思路。
自古叢林多古怪,這句話不假??娠L陌鬼怪倒是沒遇見,卻遇見了老頭子,而老頭子在砍樹,看樣子是為了超度那些遭劫的樹人。
但老頭子的身份很神秘,從小在窟城長大的人,他基本都認識,唯獨沒見過老頭子,加上其手段神秘,行蹤詭異,可以得出,老頭子是從外面來的。
那么,老頭子一直跟著自己,或者是纏著自己,一定有所企圖,沒企圖他倒是不信,那問題就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風陌想著,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值得覬覦的?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現在身上就裝著一封信,一點小錢,以及自身隨身攜帶的一把短劍,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但是這些顯然都不值得一提。不行,風陌搖搖頭,他的思緒亂了。得重新調整。
他又想起了老頭子喊過的話:“自古叢林多鬼怪,又見河邊擺渡人....”
他想著,老頭子說的擺渡人應該就是他自己,顯然,這應該還有下一句。
可悲的是,自己不知道啊。
他心真的亂了,一團麻,亂糟糟。
等等.....
風陌猛然醒悟。
老頭子說過,荒窟出現了小妖和鬼怪,這句話是重點,得劃下來。
有災難的地方,往往總是會出現一些不詳的,原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正好,窟城遭劫了,所以那些東西出現了很正常。但唯獨沒出現的,就是魔...
想到這里,風陌想通了,老頭子真行,鼻子可真靈,居然聞到了自己身上來了。
這與他身世有關的東西,他明白了,老頭子纏著他,是為了自己胸前的那顆,不詳草!
原來如此!
“你的本身是血魔還是亡靈?”風陌心里問道。
魔?想到了這個字眼,風陌自嘲地笑了,他倒是希望老頭子是魔,因為這是唯一能讓他開心的地方,但若不是,是亡靈的話,風陌覺得,自己多半涼了。
不詳草,顧名思義,也不是什么好貨,這是一種只在亡靈世界中出生邪惡的東西,因那個地方充滿了濃郁的死氣,取名不詳。但在大世界上亡靈是一種幾乎不死不滅的存在,前提是掌握了不詳草。
也就是說,不祥草對亡靈而言,就是長生不死藥。但個體不一樣,作用也就不一樣了,風陌不是亡靈,是一個活人,但因為不詳草充盈著濃郁的死氣,普通人只要沾染上了,便會慢慢斃命。奈何風陌出生不正常,才有幸避開了這么一個必死的局面。
因為風陌是神魔的兒子,母親為天庭神女,父親為魔淵天子,但神魔本就對立,當時紫君得知風陌來歷之后,一舉將其全家告上了天庭。也就是風陌的外公??梢韵胂?,天庭查證了此消息時,是有多震怒。
后來,天庭為了立威,直接帶領眾神降臨魔淵,而魔族迫于壓力,只好當眾懲罰風陌的父親,奈何諸神認為風陌是個孽種,有心想逼死他,最后,為了保住風陌,雙親當著諸神魔的面,親手毀棄了風陌的神根,散掉了風陌體內的魔血。那時候,風陌才幾歲,獨自承受著本不該有的痛楚,當場昏死。
可是,天庭依舊不依,就連風陌的親外公,都欲逼死風陌,只因風陌的出身,玷污了天庭的名聲。無奈之下,風陌的雙親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當著諸神的面,雙雙死在了魔淵,風陌不知道這一切,沒人敢告訴他,臨死前,雙親是抱著死在一起的。
后來。此情此景觸怒了在場的所有大魔頭,所有魔頭看的心生怒氣,當下出言詆毀諸神,場面一時間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眼看著雙方即將大戰(zhàn),最后,是風陌的爺爺阻止了,避免了這場戰(zhàn)爭。但經過此事后,雙方關系變得更加緊張了。
后來,為了保住自己的孫子,風不余命令老龍護送風陌下界,做個凡人,哪能想到,紫君為了追殺風陌,親自追來痛下殺手。
老龍為了保住風陌,自然,被紫君重創(chuàng),最后,紫君將不詳草種在了風陌身上,這才放心離開了。
對他而言,風陌已經是個凡人,不詳草只要種上去,不死,也是個廢人。他根本不擔心風陌能上去。
幸好的是,老龍將風陌送到了風無痕的手中,而自己,卻因為瀕臨死亡,將自己封印起來,保存著最后那一絲真靈,化作石像,遺落在人間。
于是,風陌一只跟著風無痕長大,而不詳草非但沒有弄死風陌,倒也是吊起了風陌的小命。怪就怪在,風陌的體質不同,也幸虧當時真要死了,不詳草就在這么一個微妙的時候,恰恰又微妙的吊住了風陌的命。
可以說,紫君當時不種下這草,風陌真有可能會死。也算是一種巧合。
現在不詳草跟風陌是一種共生的關系,不詳草遇死氣才能生長,恰恰風陌當時提供了這么一個環(huán)境,而又因為風陌體質不同于凡人,所以又吊住了命。只是這副作用,可一點沒少。
甚至于,風無痕為了幫風陌解開不詳草,獨自出走荒窟,去找解藥去了。
而木長清的精魄,也是被不詳草給吞噬了,不詳草的詛咒,真的是對于凡人而言,堪稱無解。而這個詛咒,便是風陌那無盡無休的夢魘。十年從未睡過一個好覺,每次都被驚醒。這折磨了他十年,也折磨了風無痕十年,更是因此斷送了木長清最后的希望,精魄。
如此可見,命中注定,早就是規(guī)劃在時間長河中的,從風陌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一只牽扯到了現在,可以說是,沒有當初的風陌,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變數。沒有不詳草,同樣也不會有這種變數。
一切的一切,都是天庭的那位,紫君賜給他的。風陌在老龍封印前得知,紫君之所以迫害風陌,與紫君的身世有關,據傳,這里面還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甚至于,魔淵很忌憚紫君的天賦!
風陌猜想,這一切,應該與棋盤有關!那一盤下了無盡久遠的棋盤有關。當然,猜想無憑據,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關于不詳草帶來的不詳。
如今窟城發(fā)生了異變,這不詳草卻又招來了亡靈,這也是不詳草的副作用。而老頭子,就是聞到了不詳草的氣息,才會纏著風陌。
風陌很無奈,一時間,他咬牙切齒,道:“紫君,我若成神,便屠盡天庭,我若成魔,定讓你生不如死,屠盡你全家!”
好吧,這只是在心里想想,風陌無奈,可惜十年前,紫君就成就神位,冊封天君了,而自己十年后還是這般模樣。
風陌不再去想,而是在想,若果真如此,老頭子定然會想方設法將不詳草弄走,而只要不詳草離開,自己也得歸西。
他仔細想了想,亡靈的世界中,不詳草是神圣且珍惜的,并不是每個亡靈都能得到這種寶貝,而亡靈想要掌握不詳草,必須每日供養(yǎng)著不詳草,以自身死氣供養(yǎng),若不詳草開花,那就能達成一種契約,也就是那種近乎不死不滅的能力。
但現在不詳草在風陌身上達成了共生,若不詳草突然離開,必然會被被此地生氣沖擊,缺少活力,也養(yǎng)不活。所以亡靈應該也不會這樣子做。
那么,亡靈用那種方法取下不詳草呢?
風陌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