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送入盛家
盛管事來時正看見楚錦河望著牛車發(fā)呆,他也是剛剛起來,自從談好每日送冰的合作,楚錦河這邊都是每天準(zhǔn)時把冰塊送到然后就走了,干脆利落,根本不需要他出面。
所以他一聽小廝來說是楚錦河要見他,腦袋里就覺得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也沒想就來了。
見到了盛管事,楚錦河站直身子打招呼:“盛管事?!?p> “我聽下人說楚姑娘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笔⒐苁轮莱\河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說話并沒有與別人談話的啰嗦,直接問了正事。
楚錦河看了看四周沒人,最后指了指盛管事身后的小廝:“這位可是您的心腹?!?p> 聽到這句話,盛管事站直身子,臉色一變,盛家是大家族,他在這里當(dāng)了多年的管事,只要有人問出這句話,那便不會是小事,只是他不明白這位農(nóng)戶出身的楚姑娘有什么話要和他說:“我一手帶大的徒弟,楚姑娘但說無妨?!?p> 楚錦河點點頭,轉(zhuǎn)身將身后牛車上固定的繩子解開,她用力推開最上層的冰塊,冰塊已經(jīng)有些融化,輕輕一推就滑倒地上,摔成幾塊。
盛管事表情變得訝然,不是覺得楚錦河動作粗暴,而是那牛車最中間居然躺著一個男子。
牛車的冰塊里墊著被子,讓寒氣沒有那么重,男子身穿著中衣,身上有不少泥土污漬,最顯眼的就是他腰腹處暗紅的傷口。
他抬起頭,清雅俊朗的五官暴露在晨光下,竟有魔力一般讓人忽視了他的狼狽。
“這是誰?”盛管事已經(jīng)察覺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楚錦河在他映象中并不是會干無緣無故事情的人,她把這人送到盛家,必定是有她的理由。
楚錦河嘴角一抽,拿眼神撇趙笠,意思是,你不是說你和盛家有交情嗎,人家都不認(rèn)識你。
趙笠扶住楚錦河的肩膀,跌跌撞撞從牛車上下來,即便是大熱的夏天,在一堆冰塊中待這么久也夠受罪的。
“這里可是大理寺少卿盛子墨大人的府邸?!?p> 盛管事臉色又是一變,驚訝于這男子一下子就報出自家老爺?shù)纳矸?,他有點明白楚錦河為何把這人送來盛家,他家老爺在京都為官,半年前以小少爺身子不好的理由,把夫人和少爺送回祖宅休養(yǎng)。
這件事老爺做的很低調(diào),京都有與老爺關(guān)系好的人知道,但是大多并不清楚具體位置在什么地方,就是夫人回鄉(xiāng),也沒有刻意表明身份,如今鎮(zhèn)子上的大戶只揣測他家是京都來的大官家眷,并不清楚是哪位。
這位一開口就能說出老爺名號的男子,要么是京都來的,要么可能是老爺關(guān)系好的故交,如今有了麻煩,來找盛家庇護(hù),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管事可以處理的。
盛管事神色鄭重起來:“閣下傷的不輕,我先安排間屋子讓你們休息?!?p> 盛管事讓身后的小廝把趙笠背起來,帶著他進(jìn)到后院,楚錦河覺得接下來就是趙笠自己的是,他的身上水太深,如今她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把他送到盛家,自然越早抽身而退越好,她木著臉向盛管事告辭,盛管事看向趙笠,看他是什么意思。
趙笠笑了笑,眼中深邃,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微微點了點頭,溫聲道:“回去路上小心?!?p> 這親昵的語氣,楚錦河打了個寒顫,尬笑一下,頭也不回往外走,仿佛身后是洪水猛獸。
盛管事讓小廝先把趙笠背走,又叫了個小廝出來,讓他跟著楚錦河把牛車套好,看著楚錦河離開的背影,盛管事心中不禁想,自己之前揣測楚姑娘是和南方某些大族有關(guān)系果然沒錯,這男子身上狼狽又有傷,必定是遭受了血腥的廝殺,一個普通的農(nóng)家女遇到這種情況臉上的表情太平靜了,而且她親自把這個男子送到盛家,一眼就可以看出她與這男子關(guān)系不淺,這男子能清楚報出老爺?shù)拿?,八成是從京都來的,能與自己老爺相交,身份肯定不低,那與男子相熟的楚錦河,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
趕著牛車回家楚錦河打了個噴嚏,壓根沒想到盛管事心里已經(jīng)將她和趙笠綁在一起,她要是知道這人腦洞這么大,非得剝開他的腦殼,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外星人在里面鉆洞,她表情平靜是因為她面癱,她幫趙笠也是逼不得已,要是能回到過去,在趙笠第一次向她問路的時候,她就指反方向給他。
再說楚錦河走后,盛管事不虧是大家族出來的管事,給趙笠安排了一間屋子后,隨后就叫來了大夫幫趙笠看傷口。
他謹(jǐn)慎問了趙笠的名字,帶著嚴(yán)肅的表情去向如今府中唯一主事的盛夫人稟告,若是老爺?shù)墓式缓糜?,夫人是肯定認(rèn)得的。
這么多事安排下來,天色已經(jīng)大亮,盛管事到主院的時候,丫頭婆子們已經(jīng)在院子里忙碌起來,盛夫人的大丫鬟如月見到盛管事,連忙招呼:“盛管事,這是有什么事嗎,難得見你這么早過來?!?p> 若是平時,盛管事必是要與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說笑兩句討好一番,但他今天心中有事,便急急問道:“夫人可起來了?”
如月一愣,點點頭:“剛起來,正在屋子里梳妝呢?!?p> “那太好了,勞煩如月姑娘通傳一下,我有大事向夫人稟告。”盛管事搓搓手,有些緊迫的和如月說道。
院子里的人都小心看了看盛管事,他是外院最大的管事,幫忙夫人處理外院的一切事物,很少能看見他這么著急的表情。
“我這就去?!比缭率歉耸⒎蛉硕嗄甑拇笱诀?,與盛管事也認(rèn)識不少年,見他這樣就知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夫人拿主意,她麻利進(jìn)了屋子,幫盛管事通傳。
屋子里盛夫人剛梳妝好,見如月剛出去又進(jìn)來,語氣輕輕問道:“早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嗎?你這丫頭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夫人,盛管事說有急事要見您?!比缭滦辛搜诀叩亩Y,低聲說道。
盛夫人聽到急事二字,先把最近外院的事過了一遍,盛府祖宅如今主子少,外院一般都沒有什么大事,能讓盛管事說急事,那可能與她兒子盛傳玉有關(guān),可盛傳玉這個時候還在睡覺了,自然不可能是他,她想了想說道:“讓他去外間等我?!?p> 如月告知盛管事,帶著盛管事到外間,一刻鐘功夫,盛夫人便出來了。
一見盛夫人,盛管事并沒有著急失了分寸,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禮。
“有什么事,讓你大早上就到主院來?!笔⒎蛉松砗筮€有兩個丫鬟陪同,她一坐下,兩人便幫她扇起扇子。
“夫人,今早楚姑娘送冰來時還帶了一個男子過來?!笔⒐苁驴戳丝此闹苷局难诀?,話只說了一半。
這個動作在后宅主事多年的盛夫人自然知道,只是揮揮手,讓守在屋子門口的幾個丫鬟先出去,留下身邊一個心腹婆子和兩個貼身丫鬟。
見人都走了,盛管事繼續(xù)說道:“那男子身上有傷,一口報出了老爺?shù)拿?,夫人?dāng)初回鄉(xiāng)并未聲張老爺名號,他能一眼看出這個盛府是老爺?shù)呐f宅,小人覺的事情不對,便安頓好了他們,來向夫人稟告。”
聽到有傷盛夫人就坐直了身子,她的丈夫是在京都任三品官員的大理寺少卿,身處在這個層面,對盛管事說出的沒一個詞匯都很敏感。
“他可有說報過他的名號?”盛夫人皺起眉頭,身上有傷,秋水鎮(zhèn)離京都這么遠(yuǎn)了也開始不安寧了嗎?
“小人客氣的問過了,他沒有直接說自己的名號,只說他叫趙笠,說夫人你一聽就知道他是誰?!笔⒐苁碌椭^,小心打量盛夫人的臉色。
盛夫人先是皺著眉,陷入思考,沒有一會她猛的站起身,臉上難掩驚訝:“趙笠?等等,不會是那位吧!這位爺不是要去北地嗎,怎么打南安首府這邊走?!?p> 盛管事低頭不敢說話。
“想想那位的性子,也的確有可能。”盛夫人柳眉輕皺,來回踱步,最后她站定,看向盛管事:“這位爺現(xiàn)在在哪間院子?我得親自面見他?!?p> 聽到盛夫人都稱呼趙笠那位爺,盛管事心中更加打鼓,連忙帶路:“就在北院,小人已經(jīng)安頓好他,夫人隨小人來?!?p> 此時趙笠所在的北院,趙笠看著大夫重新給自己包扎傷口,這位大夫可就比草草處理的楚錦河專業(yè)多了,清洗傷口,上藥,換上干凈繃帶,動作一氣呵成。
盛夫人到的時候大夫剛處理完,見盛夫人來了,連忙行了禮,盛傳玉身子弱,他是盛家供養(yǎng)的醫(yī)師,也是跟著盛夫人一同從京都回來的。
盛夫人讓他先下去,等他走了,盛夫人才靠近床畔,恭敬的行了一禮:“臣婦拜見殿下?!?p> 趙笠一改面對楚錦河時運籌帷幄的模樣,臉色一副遭了大難的虛弱:“夫人請起來,本王這幅模樣,倒是叨擾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