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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千里終須歸

第七十四章 心安理得的再度失去了知覺

雁行千里終須歸 風(fēng)纖素 4131 2020-04-14 11:43:00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做完節(jié)目,匆匆趕去山頂見她的情景。

  那個時候,在北風(fēng)獵獵的山頂上,北風(fēng)吹得她的長發(fā)四散飄飛。她說:“你不是問過我,有沒有什么深刻的,值得銘記的初戀嗎?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有。那是一段很深很長,跨越了十多年的愛戀,但是最終的結(jié)果是,他走了?!?p>  他當(dāng)時心頭微微泛酸,其實,他這樣的問,只不過想驗證他心中的一個想法。結(jié)果證明,是他想多了。

  他問她,那么多年的愛戀,如果能夠再次的重逢,又會是怎么樣的感覺呢?

  她笑,哪有什么樣的感覺,我的存在,對于他而言,不再有任何的意義。哪天真的相遇了,也只不過是兩個無緣對面不相識的,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罷了。

  他的心頭微微震憾,他察覺出面前這個女子的絕決,那么漫長的愛戀,那么深切的感情,她都可以做到置之不顧,轉(zhuǎn)身就走。

  也許,是他看錯她了。楊納蘭,她就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她的心,從來就沒有溫?zé)徇^。

  出院后,他請了假,在家里整整躺了三天,他想好好靜下心來,理清他與納蘭之間的關(guān)系。

  他與納蘭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guān)系,朋友?戀人?還是介于朋友與戀人之間?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想來想去,她好像還真的從來就沒有答應(yīng)過他什么。

  是他的一廂情愿么,就那樣飛蛾撲火般的朝她沖去,這份義無反顧,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三天里,他的手機依舊響個不停,有恩師的關(guān)懷,有小師妹的撒嬌,有各路朋友的問候,還有專訪節(jié)目的預(yù)約。他手機上的電話簿很是活躍,證明著他在圈子里的人脈很好,唯獨她的號碼,在他的手機號碼簿里泛著暗色,一片死寂。

  她是打算把他給忘了么?

  騰空而出的想法,讓他感到很是沮喪。難道自己就那么在意她的感受么?她都不打算理自己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平靜的忙碌著,受挫的心需要時間沉淀。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點開她的電話號碼,或者,去找她。

  以前想起什么就去做,只要是關(guān)乎她的。現(xiàn)在卻是前后困頓,舉步維艱,不知道該不該做,該如何去做。

  他覺得,自己好像又走入了困局。

  他甚至覺得,自從遇到了納蘭,他好像就沒有清醒過。

  今天有訪談,時間定在下午三時。

  他把自己整飭得容光煥發(fā),開車出去的時候,接到林婷婷的電話。這個在上次那場沉船事故中救過他的人,最近聯(lián)系他聯(lián)系得很是頻繁,就好比今天,她又說自己的車壞掉了,問他可否過來搭她一程。

  她是他專訪里的特邀嘉賓之一。

  聰明的女孩都有自己的小心機,只要不過份,他一般都不點破。就好比這個林婷婷,會不著痕跡的與他不約而同的出現(xiàn)在同一個場合里,然后來一句:“好巧啊?!本秃帽壬洗嗡ヤ浺襞镤浺舻臅r候。還有上上次,他去參加巫冬臨老師的音樂會,她毛遂自薦,在觀眾面前提出要與他合唱一曲。

  那次合唱直接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他與她被認(rèn)定男女唱法最佳組合,熒幕情侶,外界給了高度評價,說他們是珠聯(lián)璧合的,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就連恩師殷玲教授,都認(rèn)為這個女孩很適合他。

  但他的死黨朱啟東卻不這樣認(rèn)為。朱啟東有一雙很厲害的眼睛,在圈子里混了這么多年,閱人無數(shù),也練就了火眼金晴。太多的巧遇,讓朱啟東不得不懷疑。朱啟東不止一次的暗示他,這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女孩。

  他不認(rèn)為有點心機的女孩有什么錯,至少她是個聰明的人。聰明的人更能善解人意,也更容易相處。只是,他對她無感,他能縱容她有意無意的在媒體面前暗示與自己的關(guān)系,僅僅是因為,在那場沉船事故中,她救了自己。

  但是袁珊珊就是對她很不待見。她說,二哥哥你不要跟那個林婷婷在一起,我不喜歡她,她又沒有我姐姐漂亮,又沒有我姐姐那么有才華,憑什么老是糾纏著你呀?

  他失笑,他的小師妹永遠(yuǎn)是小孩子心性。至于她的姐姐納蘭,那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他都不知道,有誰能夠留得住她的半點心。

  算算日子,他好像也有大半個月沒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出于禮貌,他還是去接了林婷婷。上了車,她就開始化妝,說剛從她自己的歌友會出來,還說,她沒有料到國內(nèi)有這么多的觀眾喜歡她,她實在是太高興了。

  他一邊開車,一邊斜睨了一下她。她正在給自己的臉上抹粉。她的膚色相對較黑一些,她要抹上厚厚的粉底才能掩飾得住這黑色的底子。

  不經(jīng)意間,他又想到了納蘭。納蘭好像不喜歡濃妝,她永遠(yuǎn)都是清清爽爽的淡妝,看著她,總讓人想到一個詞,天生麗質(zhì)。

  演播大廳里,節(jié)目如期錄制。

  這期節(jié)目的主要目的是展現(xiàn)他如何次沉船事故中救人的,主持人也很有分寸的一直把話題朝著這個方向進(jìn)行引導(dǎo)。

  他笑了笑,說:“其實我當(dāng)時也沒有想那么多,處在當(dāng)時那樣的危急關(guān)頭,也就一心一意的想著如何應(yīng)對了。當(dāng)時我正在給一個朋友打電話,當(dāng)時大風(fēng)大雨,船上的信號很不好,我聽不清她具體說了什么,只記得她說,一是要我馬上打電話報警求助,二是招呼大家快點到甲板上去。還要我不要關(guān)機,讓手機一直保持著信號,以便讓救援人員盡快能夠找到這條船?!?p>  主持人笑道:“如此說來,劉玉鋒你是遇到福星了,你的那位朋友真的很厲害,居然懂得如何教你自救?!?p>  他點點頭。忽然就浮起這樣的念頭來??刹豢梢赃@樣想,這一次,他的性命又是納蘭救的呢?沒有她的指導(dǎo),慌亂中的他,根本想不到打電話求救,也不會想到要把大家都召集到甲板上去,而他自己也不會那么幸運的被沖到了岸邊,撿回一條性命。

  好像納蘭對于這方面經(jīng)驗還挺豐富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這樣的自救方法的。

  總而言之,是納蘭成全了他的重生,還有,成全他成了眾人眼中的英雄。

  他覺得,他的人生軌跡,好像與納蘭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牽絆,換作其他人,一定會說,你看,你與楊納蘭多有緣啊。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與她,只怕是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兩條平行線,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交集。

  這個事實讓他很沮喪,心情也低落下來。

  坐在他旁邊的林婷婷已經(jīng)在主持人的引導(dǎo)下,開始講述救他的過程了。她口才很好,娓娓道來,引發(fā)觀眾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她從在岸邊發(fā)現(xiàn)他開始講起。

  她說:“我相信心靈相通的人心里總有一種默契,人們通常把這種默契叫做心電感應(yīng)。我那天就預(yù)感到劉老師要出事,所以我冒著臺風(fēng)去岸邊等他,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幸好,我當(dāng)時在岸邊,這才能夠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他,并及時的送他到醫(yī)院搶救。說實在的,我當(dāng)時看到劉老師的樣子了,滿頭滿臉的血,都快嚇?biāo)懒?。?p>  說到這,她還用手按住心口,表示對那天晚上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表示對她見義勇為的行為表示贊揚。

  他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把感激的目光投向身邊這位他的救命恩人身上。

  他知道她說得有些夸張了,不過這也證明,她是緊張他的。不像納蘭,救他猶如救路邊的流浪貓流浪狗一般,隨意得很。

  即便是被救的人,他也想被人重視好不好?

  但是,他在納蘭的目光里,永遠(yuǎn)找不到這種感覺。甚至,她連她救過他都不記得。

  這個時候,主持人開玩笑道:“這我么一看,咦,你們兩位好般配哦。”

  主持人這樣說,也是最近看八卦看多了,兩人偶遇,同框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觀眾們都在暗地里紛紛猜測著,主持人這樣說,無非是把觀眾想要說出來的話說出來而已。

  他們是觀眾們公認(rèn)的熒幕情侶,男的沒緋聞,女的也沒有緋聞,都是身家干凈的人,而且郎才女貌,兩人又多次同臺合作愉快,相互印象都很好。兩人的粉絲居然也沒有相互掐架,惺惺相惜的般共同祝福自己的偶像,甚至還有些心急的粉絲催促他們:“快點結(jié)婚,快點走紅毯啊,。爭取明年生個大胖小子......”

  主持人這樣說,他明顯愣了一下。而他身邊的女孩則露出羞澀的笑容來,伸出手,更緊的挽住他的手臂。

  他頗為不自在,對于這樣的親密舉動,特別在全國觀眾面前。他低聲道:“這樣不太好吧。”伸出手去,想把她的手拉開。觸碰之下,他不由道:“你的手怎么這么冰?”

  她的手很冰很涼,如水蛇般。

  現(xiàn)在不過是初秋,還沒到一重秋雨一重涼的地步,但他身邊這位女孩的手,已經(jīng)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低聲笑道:“你沒有握過女孩子的手???女孩子的手,大都這么冰的呀,所以女孩子冬天都很怕冷的?!?p>  “哦,是嗎?”他應(yīng)道,微微有些失神。

  這種失神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他送林婷婷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她使了小手段,目的達(dá)到了,她今天看起來很高興,興致很高,提出要請他吃飯。

  他婉拒了,說累了,想回去休息。她以為他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也沒太勉強,由他送她回扶持,便揮手向他告別,叮囑他路上開車小心。

  他駕車回家,忽然覺得從來沒有過的疲倦。天還沒黑,還沒有到晚飯時間。他躺倒在沙發(fā)上,打算休息一會,再起來做飯。

  即便是一個人住,他也保持著嚴(yán)謹(jǐn)?shù)纳钜?guī)律,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他不想放縱自己,把生活弄得一團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耳邊響起了湍急的流水聲,流水聲越來越響,兼之狂風(fēng)暴雨,他很奇怪,自己不是在家里嗎,怎么會有流水聲,還有狂風(fēng)暴雨?

  他努力的想睜開眼睛,不知怎的,不管他怎么用力,都睜不開眼睛。只覺得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河面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應(yīng)該是在一條船上,那條船在狂風(fēng)驟雨中顛波得很厲害,船上已經(jīng)有人在尖叫,還有人因暈船在嘔吐。

  他努力走出船艙,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了天氣預(yù)報,知道這兩天會有十級以上的臺風(fēng)。正因如此,這條旅游觀光船才會提前返航。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臺風(fēng)來的速度比他們想像中的還快。

  他看到天邊電閃雷鳴,他看到河中央在臺風(fēng)的助力下,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他著急的對電話那頭的納蘭說:“船可能要出事了?!?p>  電話那頭傳來納蘭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緊張,但是語氣堅決,她讓他做三件事。第一件,打電話報警求助,說清楚自己的船號,位置;第二件,盡量保持手機信號暢通;第三件,把大家都叫到甲板上去,免得沉船的時候在船艙里爬不出來,活活憋死。

  他照做了,在招呼大家上甲板的時候,風(fēng)力已經(jīng)很大了,他看到船上的桅桿被臺風(fēng)吹得攔腰折斷,沉重的砸下來。情急之下,他推開身邊一位六旬的老頭,卻被桅桿的尾梢掃中額頭,暈了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醒過來,只覺得整個人很輕很輕,似乎漂在河面上,有人托著他,把他盡量的托離水面。耳邊,有劃水聲,一下一下,很有規(guī)律。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般,他感到自己觸碰到了堅實的河岸,有一雙手在拍打他的臉,那雙手很溫暖很溫暖,是直接能夠燙貼人心底的那種溫暖,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來來回回的盤旋。

  他的耳邊灌滿了水,那個聲音非常遙遠(yuǎn),但清晰可辨。那個聲音在說:“小鋒,你醒醒,你不能睡,快醒醒?!?p>  是雁行千里。

  這個世上,只有雁行千里才會叫他“小鋒”。

  他于是一下子就放松下來,心安理得的再度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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