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有求于自己
“為什么呀?”蘇婕不解,“小孩子嘛,不是大多都喜歡粘媽媽的嗎?”
納蘭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呢,一直身體不太好,血糖低,早上也沒有辦法起那么早。所以自打棟棟上幼兒園起,就是他爸爸在弄。比如叫他起床,幫他穿衣服,送他去幼兒園啊,都是他爸爸一個人搞掂的,所以小孩子也比較粘他?!?p> “你真的沒送過?”蘇婕不大相信。
納蘭點頭道:“幾乎沒送過,我起不了那么早。”
“棟棟就沒鬧過嗎?”蘇婕再問道。
納蘭想了想:“鬧過一次,問他爸爸,為什么媽媽從來就不送他去幼兒園?他爸爸告訴他,媽媽身體不好,醫(yī)生說了,不能那么早起。媽媽早起的話會頭暈,咱們體諒一下媽媽,好不好?他聽了之后就再也沒有鬧過了?!?p> “這樣啊?!碧K婕看了那小朋友一眼,“還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朱啟東問道:“棟棟喜歡爸爸,那是因為爸爸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電視上,歌唱大賽上,甚至還多次在春晚上露面,覺得很威風(fēng),是吧?”
劉澤棟點點頭:“爸爸是真正的男子漢。”
蘇婕失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比你爸爸還厲害?你/媽媽在國際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只不過人家低調(diào),不大愿意上節(jié)目……”
納蘭笑著搖頭:“早些年我的工作重心在國外,這些年又有了棟棟,我也想多點時間陪陪孩子?!?p> 蘇婕點點頭,表示贊同。她知道納蘭也不是能夠輕易放得下工作的人,她一年到頭大多時間都跑國外,如果像劉玉鋒那樣頻頻在電視大獎賽等場合露面的話,那真是連陪孩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畢竟參加節(jié)目或是當(dāng)大獎賽評委什么的,都要經(jīng)過事先瀏覽大量材料精心準(zhǔn)備的,不僅花心思,更要花時間。
蘇婕轉(zhuǎn)頭去問劉澤棟小朋友:“有媽媽一直陪著,棟棟有沒有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呀。”
劉澤棟小朋友一只手拉住媽媽,一只手拉住爸爸,用力地點點頭:“嗯,我愛爸爸,更愛媽媽?!?p> 朱啟東走過來,蹲在他的面前:“棟棟,你現(xiàn)在在上幼兒園大班是嗎?”
劉澤棟小朋友:“嗯”了一聲。
朱啟東又道:“那叔叔問你,你是在班里做班長嗎?”
劉澤棟小朋友點了一下頭:“對,我是班長?!?p> 朱啟東繼續(xù)道:“那么,請問劉澤棟小朋友,在你們班上有很多漂亮的小妹妹喜歡你嗎?”
劉澤棟點了點頭:“對呀,她們都很喜歡跟我玩,像許小燕,林格選,張子貞,還有好多好多,她們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給我。”
“原來你在幼兒園里,這么受歡迎?。渴遣皇且驗殚L得帥?”朱啟東打量了他一番,“是挺帥氣的。那叔叔問你,在你們班上,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納蘭和劉玉鋒含笑看著自家兒子,他們從來沒有問過兒子這個問題,他們也很好奇,自家兒子該怎么回答。
誰知道劉澤棟小朋友小/臉一板,正色道:“叔叔,你這話就問得不對了。我爸說了,讀書期間不許談戀愛!”
此言一出,全場笑翻。
劉澤棟一語驚人,引出他爸爸當(dāng)年的風(fēng)流韻事。
朱啟東本來是蹲著的,此時笑得失了控,差點趴在地上了。他指著劉玉鋒道:“鋒子,真有你的。你就記得殷教授的這條禁令?!?p> 蘇婕朝著殷玲教授坐著的方向喊話:“殷教授,您聽見沒有?你的禁令被你的得意門生一生謹(jǐn)記,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話還真的說得很有道理啊。”
殷玲教授也很幽默,含笑說道:“這就叫做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嘛?!?p> 劉玉鋒哭笑不得地望著自家兒子。童言無忌,他可沒給過這條禁令給兒子。兒子這么小,哪里懂得什么情情愛/愛之事?想必是哪個人把自己當(dāng)年的糗事給翻出來,給兒子講,小孩子也聽不懂,自然就把不準(zhǔn)談戀愛當(dāng)成禁令了。
納蘭也在笑,心里酸酸楚楚的。她當(dāng)然明白,自己當(dāng)年的不辭而別,給小鋒造成了多么大的傷害。不然的話,他又怎么會就那么義無反顧地愛上另一個與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呢?
愛屋及烏,當(dāng)年的他可是差點要自毀前程,也要照顧那個快要失聲的女孩子。只為了一個原因,他不想看到另一個女孩子也和她一樣,承受再也不能唱歌的痛苦,承受這一輩子的遺憾。
劉玉鋒含笑看著納蘭,帶著歉意。
納蘭微微搖頭。那種在當(dāng)場那種心情的驅(qū)使下,因了無法言說的主客觀原因而造就的錯位愛情,并不是他的錯。
她也有責(zé)任的。
朱啟東站了起來,湊到劉玉鋒面前,捉狹道:“鋒子,你家還有搓衣板沒有?我家里倒有好多,我可以送幾塊給你?!?p> 言下之意是,你回家得跪搓衣板認(rèn)錯求取原諒了。
劉玉鋒尷尬地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咬咬牙,看著納蘭。他倒是想跪,可是他知道,她肯定舍不得。
孩子的環(huán)節(jié)問完了,朱啟東馬上進入下一個,也是最后一個議題。
他看著觀眾席道:“觀眾朋友們,大家都知道,劉玉鋒是我們大家喜愛的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他的歌燴炙人口,可謂家喻戶曉,被大多數(shù)人傳唱。但是,對于他的妻子楊納蘭女士,在國內(nèi)卻鮮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她本人非常低調(diào),可是在音樂界,甚至在國際樂壇,她的名字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她是意大利著名作曲家羅福特先生的首席大弟子,同時也是國際上著名的作曲家,世界上僅有的能與其導(dǎo)師齊名的著名作曲家。她年紀(jì)輕輕,卻擁有一個龐大的工作團隊,創(chuàng)造了很多經(jīng)曲的世界名曲。前段時間非?;鸬拇笮瓦B續(xù)劇《歷史的天空》和《大晉王朝》里面所有的譜曲就是由她和她的工作團隊完成的?!?p> 眾人“嘩”然,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所熱愛的歌唱家的妻子有著如此大的來頭。
蘇婕笑著說道:“其實大家更不知道的是,我的這位好朋友納蘭,她更是赫赫有名的楊正雄的親孫女,楊海濤的親生女兒。門檻夠高了吧?當(dāng)年為了抱得美人歸,咱們的劉玉鋒可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突破重重圍困才求娶得這位大美女的,那么,現(xiàn)在我們就讓劉玉鋒來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好不好?”
觀眾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頓時掌聲如雷,齊聲說“好”。
觀眾的心態(tài),總是八卦占了上風(fēng),何況還是他們所熟悉并喜愛的歌唱家呢。
他們所熟識的這位歌唱家,實在是有著太多太多的故事了,有讓人傷感的,也有激勵人奮進的,不管怎么樣的,他們都喜歡聽。
早已習(xí)慣了萬人囑目的劉玉鋒,此時顯得有些靦腆,畢竟是又要重提當(dāng)年往事。他微咳了一下說:“其實當(dāng)時也沒有想到有那么難,當(dāng)時找到納蘭的時候時,那種心情可謂是千山萬水了,不管怎么難,都是要在一起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義無反顧了。只不過......”
說到這,他嘆息著搖了搖頭。雖說過去那么些年了,但是至今回想起來,仍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是啊,誰讓他喜歡的人,有著那么高的門檻呢?身世背景如此的深沉厚重,令得他這個出自寒門的藍(lán)衣小生差點要望而卻步。但就是因了心中那團火熱,為了多年期盼的愿景,他似初生牛犢不怕虎般,慨慷就義地去了。
他心中有沖動,但行/事并不莽撞。
首先,他去拜訪的人是楊正雄將軍。
之前,他做了一些準(zhǔn)備工作,比如,打聽這位楊正雄將軍為人怎么樣,好不好相與。然后,提著東西就去了。
建國路那里的軍屬大院戒備森嚴(yán),他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讓站崗的士兵聯(lián)系到里面住著的楊正雄將軍。其實說來也是好笑,本來嘛,那個士兵是不愿意幫忙的,說了幾句話之后,那位士兵看著他,恍然大悟:“你不是那個劉玉鋒嗎?”
他說“是”,那個士兵馬上熱情起來:“你早說嘛,幸好我認(rèn)出你來了。說實在的,我可喜歡你的歌了,你的歌大氣,感人,好聽。哦對了,你也是軍人嘛,行行行,你等會,我馬上給你聯(lián)系楊老?!?p> 就這樣,無須再多費口舌,劉玉鋒就進入了軍屬大院。
別看楊正雄老將軍聽起來威嚴(yán)無邊的樣子,但是私底下卻是令人想像不到的和藹可親,聽得劉玉鋒自報家門,說納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今日里來是特地過來拜訪,感謝他教導(dǎo)出來這么好的孫女來,救了自己的命,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
離休的楊正雄老將軍,正在戒備森嚴(yán)的軍屬大院里安享晚年呢,他身體康健,耳不聾眼不花,正是無聊的時候,聽得有年輕歌唱家來訪,而且這人的歌他還是很喜歡的,于是就欣然答應(yīng)了下來。
劉玉鋒一進來的時候,楊老爺子就眼一亮,這小伙子穿軍裝的模樣還是挺帥氣的嘛。頭發(fā)短短的,非常的有精神,濃眉大眼,額頭寬闊,一看就是心胸開闊的人。還有,經(jīng)過藝術(shù)熏陶的人就是不同,這眉宇間就有一種獨特的氣韻,那種獨特的藝術(shù)氣息。
楊老爺子記得,自家孫女也有這樣的氣韻的。
兼之他先前聽說過這個小伙子艱難的求學(xué)經(jīng)歷,那種為了心中的理想,為了音樂的堅持與執(zhí)著,讓他對這個小伙子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先入為主的就有了憐憫之心,待看了這小伙子提進來的東西之后,就更喜歡這個質(zhì)樸的小伙子了。
小伙子帶過來的東西,都是鄉(xiāng)下的土特產(chǎn),自家手工制的牛肉干,自家地里產(chǎn)的紅薯芋頭,還有自家菜地里種的蔥蔥蒜蒜辣椒什么的,令得楊老頭子覺得一股濃重而真實的鄉(xiāng)土氣息撲面而來。
楊老爺子一生軍旅生涯,晚年退休了,非常向往田園生活,于是就在軍屬大院里另僻了一塊地出來。別人種花修身養(yǎng)性,他呢,種的卻是瓜果蔬菜,兒子兒媳來看他,他也不用警衛(wèi)員動手,自己親手摘了給兒子兒媳帶回去。
給他配的警衛(wèi)員現(xiàn)在最大的職責(zé),就是陪他一塊種地。
所以,楊老爺一看到劉玉鋒帶過來的東西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劉玉鋒便知道,自己有戲了。
別看楊老爺子以前是帶兵打仗的,但是人家站在戰(zhàn)略決策的高度,這思維的開闊是無人能比的。而且,楊老爺子的興趣還十分的廣泛,琴棋書畫,那是樣樣都可以拿得出手的。劉玉鋒暗嘆,難怪是納蘭的親爺爺呢,原來這藝術(shù)細(xì)胞是遺傳的。
楊老爺子最擅長的是書法,那一手狂草寫得飛沙走石,氣勢渾雄。劉玉鋒就以此為突破口,陪著楊老爺子練書法,說開了,就是跟楊老爺子學(xué)書法。
劉玉鋒這些年來,出于興趣愛好,也沒少練書法,也曾在一些訪談節(jié)目中展露過自己的這一項才藝。但在楊老爺子面前,他還是覺得有些慚愧的。人家楊老爺子的書法陽剛之氣太重了,非常有氣勢,有力度,一看就是一種鏘鏘的兵戈相擊的感覺。
當(dāng)然,不能讓老爺子累著,有時候,他也陪老爺子下下軍棋,弄弄他的菜園子。
說到弄菜園子,楊老爺子對他可是相當(dāng)滿意的。
畢竟是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嘛,哪種蔬菜沒見過,哪種蔬菜沒種過?這種地的功夫可是終生相隨的。劉玉鋒幫老爺子翻地,軍裝一脫,擼起褲管,拎把鋤頭就下地了。這鋤地的姿式絕對是標(biāo)準(zhǔn)的,畢竟以前在農(nóng)村的時候做慣做熟了。如今他經(jīng)?;厝ィ€幫著家里打理地里的活呢。村里的人會說,唉喲鋒子,算了吧,你都成名了,這種活就別干了。他不聽,說憑什么我爸媽都能干的活,我不能干呢?再說了,我本來就是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嘛,這農(nóng)村的孩子連干農(nóng)活都不會,還算是農(nóng)村的孩子嗎?
他本來是打算把父母從鄉(xiāng)下接到BJ的,但老人家不肯,說大城市哪有鄉(xiāng)下舒服?死活不肯跟他去BJ。他也沒了辦法,也就由著他們?nèi)?,只要一有空,他就開車回去看他們。如今,二老的身體還十分的好,就是一輩子干農(nóng)活忙碌慣了,閑不住,總要在地里種些啥的心里才踏實。
而他自己,會記住自己是農(nóng)村的孩子,這干農(nóng)活的本事,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果然是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沒有忘本,這農(nóng)活干得漂亮?!睏罾蠣斪有χ頁P他,心里面對于這個小伙子更是喜歡了。
楊老將軍的老伴,許麗華女士更不用說了,一見這小伙子,就跟見了親孫子一樣,一眼就喜歡上了。說這小伙子怎么長得這么俊啊,怎么這么樸實啊,天天陪著你這老頭子下棋,幫你這老頭子翻地,陪你這老頭子曬太陽練書法,咱沒孫子,干脆認(rèn)了他做干孫子得了。
劉玉鋒可不敢答應(yīng),這要是真成了人家的干孫子,那還怎么求娶納蘭啊。
楊老爺子也不笨,慢慢也看出來:這小伙子一得空就往自家院里跑,又陪自己下棋的又幫自己種地,不用說,肯定是有求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