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乖乖待著哦。”
“芋兒,泡溫泉對你的傷有好處?!?p> “別亂跑?!?p> “啊――芋兒?!痹俅伪蛔膫嬕莘矡o可奈何地“真的是……”
酷米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鳥兒沒有貓兒溫順,它們性子倔得很,要有耐心。”
“可都一個月了,還是這么野?!?p> “千電也是一樣的啊?!笨崦仔Φ溃傍B兒習慣了自由翱翔,被困于方寸之地,一時自然難以適應。”
“不一樣的?!庇嬕莘矅@息一聲,“千電是你的域寵,芋兒只是暫時待在這里……如果哪一天她想離開,我會尊重它的選擇。”
“現(xiàn)在,我只想在芋兒離開前的時段里照顧好它?!?p> 芋兒盯著計逸凡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溫泉――這個被魔法罩半包著的小池子,是專門為它設計的。
雖然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漏勺,但在夙芋兒眼中,更像是煲湯的鍋。
這是溫泉,這是溫泉,是溫泉,溫泉!
扳正了思想,夙芋兒覺得那個池子順眼了不少。內心又掙扎了一下,看在計逸凡的面子上跳了進去。
“它聽懂你的話了?!?p> 酷米的提醒令計逸凡一愣,看著溫泉中的芋兒,有一刻竟感覺不真實。
“行啦,我去找班星梓他們,你在這邊陪芋兒吧?!闭f完,酷米轉身離開。
“芋兒,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現(xiàn)在多大年齡啊?”
“書上說精靈的年齡跟實力有一定聯(lián)系。”
芋兒伸出爪子用靈力寫了一橫。
“一年?”
計逸凡禁不住發(fā)出疑問聲。能用基礎的火球攻擊,才一年嗎?
芋兒沒回應他,又寫了一豎。
“十年?!?p> 夙芋兒看著他眸中含笑,心想,如果自己再加一個“萬”字,會不會嚇死他?
思量了一下,果斷放棄不寫。
“十年的話,比我還小兩歲啊?!?p> 夙芋兒睨著他,輕哼一聲,閉上眼,進入冥想狀態(tài)。
計逸凡見它不愿理睬自己,也就閉了嘴。待了一會兒,忽然感到頭暈,他便上了岸,去巨石后的石亭里休息。
其他人在溫泉的另一邊,白色的水霧騰騰,遮住了不少視線。
幾分鐘后,冥想中的夙芋兒猛然驚醒,振翅剛飛出就變回了人形。由于落地不穩(wěn),反向栽入溫泉中。
噗通一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其他人趕過來,卻發(fā)現(xiàn)計逸凡不在。
圖子響急忙喊:“小凡,你在哪兒?”
“怎么了?”
聽到聲音的計逸凡走過來,同樣的問號臉。低頭一看,小號溫泉里空空的――“芋兒不見了!”
這下,計逸凡慌了。三人搖頭表示沒看到。
“分頭找一下吧?!眻D子響召喚出眼鏡,開啟搜索功能。
“芋兒――”
夙芋兒躲在一處巨石后,聽著呼喚聲越來越近,心跳不止?,F(xiàn)在變回去是丹凰原身,不是芋兒的形態(tài),可――更不能用人形??!
絕對不能被發(fā)現(xiàn)!
狠下一條心,用靈力裹帶空氣,夙芋兒猛一下潛入溫泉中。
計逸凡循聲而來,看了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心想,會不會在岸上?畢竟芋兒是鳥類不是魚類。
想著,他朝岸邊走去。將到岸邊,腳下突然絆到了什么東西,迎面倒下。同時激起的水花遮了眼。
“小凡,發(fā)生什么了?”
圖子響的視野里,計逸凡不知為何雙手攀著岸沿。
聽到圖子響的話,計逸凡用眼神示意夙芋兒把捂著他嘴的手拿開。
然而夙芋兒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眼中霧氣氤氳,根本沒有會意。
無奈之下,計逸凡抽出一只手移開她的手,然后回頭對喊道:“沒事,腳下打滑了而已?!?p> “噢,那你小心點?!?p> “知道啦?!被仡^看著坐在溫泉中全身濕透的夙芋兒,計逸凡皺了皺眉,“你怎么在這兒?”
她的手還擋在兩人中間,加上霧氣阻擋,計逸凡看不太清她的神情。
直到聽到她低聲抽泣的聲音,計逸凡才確定剛才的事情是真實的,一時間手足無措,語無倫次:“我不是故意踩到你,也沒有想親……你,別介意……我……”
該死,自己到底在說什么?
他慌亂地抬眸,見夙芋兒緊咬下唇,一雙幽怨的淚眸盯著他,他猛然想起,子響他們還在,她要是出聲會被誤會的!
抬手施展〔隔音〕后,他低聲對她說:“我設了隔音罩,現(xiàn)在……”
夙芋兒狠狠踹了他一腳,低罵:“豬頭!”
計逸凡挨了一腳也只能默默受著,畢竟錯在自己,吃虧的貌似也不是自己。
夙芋兒抱著自己哭了一會兒,忽然問他:“你怎么不說話?”
“我不會安慰人?!彼f的很小聲,無措中盡顯真實?!耙?,我先幫你把衣服烘干?”
“我自己可以?!?p> 對呀,人家是火屬性的。計逸凡在內心自嘲,又說:“那我送你出去吧?!?p> 雖然不知道她怎么進來的,但這里是花精種的皇宮,被誤會擅闖就麻煩了。
夙芋兒沉默著看了他一會兒才點頭。
對比男生這邊,女生那邊就顯得平靜許多。
岸邊,竇籬菊幫可米洗著頭發(fā),野子正幫愛司特悠梳毛。溫泉中的兩姐妹坐在一起聊天。
“姐,你在想什么?”
“有關櫻格的事?!?p> “想那個干什么?媽媽不是說會處理嘛。”
“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渾身纏著繃帶的人,我見過,在貧民窟?!倍哦蓬D了頓說,“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能控制怨瘴,但一定和櫻格有關――我想去桃花谷看看?!?p> “姐,你又濫發(fā)善心?!币σΠ櫭伎粗哦牛f:“櫻格同我們也有仇,你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為了一個一面之緣的人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也太不值了吧?”姚姚有些氣惱。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不懂得保護自己!
杜杜反駁道:“可他是天域花海的一員。身為公主,怎么可以因為害怕放棄子民呢?”
聽杜杜這么說,姚姚也猶豫了?!澳恰阆朐趺崔k?”
覺察到妹妹軟下來的語氣,杜杜挑眉一笑。
半小時后,眾人陸續(xù)回到大廳。
自送夙芋兒出來,計逸凡就沒再回去,一直呆在大廳里同青天碧落品茶。
“要來一杯嗎?”他舉杯微笑著對眾人說。
班星梓挑了一下眉,“你出來這么早,就一直在喝茶呀?”
計逸凡搖頭。“還去后花園轉了一圈?!彼土藗€人離開。
酷米關心地問:“找到芋兒了嗎?”
依舊搖頭。
“你不著急?”
三男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計逸凡現(xiàn)在的樣子可完全沒有剛才在溫泉里的慌亂。
計逸凡抿了一口茶,異常曠達地說:“不著急啊。芋兒要是想回來就會回來,要想離開,我也攔不住?!?p> 雖是這么說,可章奇松明顯發(fā)現(xiàn)死黨的眼神中隱著失落和難以言說的苦楚。
“小凡,你呀也是不長心!”
章奇松上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計逸凡悶聲吃痛,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朗聲道:“傷好了就開始欺負我,嗯?”
“三天不打,你又想上房揭瓦是不是,章奇松?”
說著兩人纏斗到一起,開始日常打鬧,引得眾人笑語聲聲。
回到圓和酒樓,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回了房間。
“計逸凡。”
計逸凡回頭一看是可米。
“我有事想跟你說?!北е婢咝艿谋贪l(fā)少女一臉嚴肅地向少年走去,碧瞳中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
計逸凡重新回到房間時,鴨爺正臥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開門聲,鴨爺睜開眼,卻見他徑直走向床鋪坐下,望著窗外。
“怎么了,一臉憂郁?”
沉默片刻,他開口:“鴨爺。你說,一只精靈為什么會跟著一個弱小的人類魔法師?”
鴨爺眸光一閃,“你想知道?”
“嗯。”
“像我,單純覺得你有趣;仇視你的,蟄伏在你身邊,以待時機,將你獵殺;喜歡你的,守護在你身邊,日久生情,將你俘獲?!?p> “那有沒有第四種情況?”
“你這么弱小,哪有精靈會想利用你?”
“那您又為何覺得我有趣?”
“因為你的某些觀念,與某人很像。”
“那人是您的朋友?”
“不,算是敵人?!?p> 計逸凡嗤笑一聲,“好吧。”
“我累了,先休息了?!闭f完,他向后一躺,卷上鋪蓋。
“現(xiàn)在還是午后。”
“午休!”
喊完這一聲,計逸凡便不再說話。約莫十幾分鐘后,鴨爺聽到了少年平緩的呼吸聲。
“小子。”鴨爺走到他腦袋邊,喊了幾次沒見他有反應。
“睡得還挺快。”
低笑一聲,鴨爺臥在他旁邊。閉眼之前,鴨爺瞥了一眼窗外,然后開始學著計逸凡午休。
窗外正對著的大樓上,一道亮紅色身影久久佇立。
……
“不好了――”
哐當一聲,房間的門被章奇松撞開。
“怎么啦?”被吵醒的計逸凡側躺著,雙眼朦朧,不耐煩地問。
“愛司說姚姚她們去桃花谷找櫻格……”
“你說什么?!”計逸凡驚坐起,瞪大了眼睛。
“姚姚她們去了桃花谷――”
“快走!”還沒等章奇松緩過來,他就被計逸凡拉著三步并作兩步拽下樓。
“青天老師和漆勉學長他們上街還沒回來。子響和月魄帶著其他人已經(jīng)趕過去了?!闭缕嫠蛇呄聵翘葸呎f。
到一樓,愛司特悠還等在這里。
見二人火急火燎地下來,愛司特悠起身還沒說話就聽到計逸凡說:“愛司留在酒樓。”
說完,兩人踏出門,施展〔加速〕奔向桃花谷。
愛司特悠嘟起嘴:“姚姚她們不帶我,子響不讓我去,連你們也一樣……”
“哼,我偏要去!”
房間里鴨爺走到窗邊,望著桃花谷的方向,眼神深邃。
“真好奇這一次誰會贏――”
“桃花谷,花精種……還是,其他什么人?”
二人匆匆趕到,入口處“桃花谷禁地”五個字明明白白刻在石碑上。
掃視一周,計逸凡微微皺眉?!耙驗樵拐翁^詭譎難測所以不設守軍嗎?”
“先別管這個了,我們快進去吧。”
“嗯。”
二人進入谷中,斗折蛇行的小徑在株株桃樹掩映下若隱若現(xiàn)。
“哪條路?”
看著不知綿延何處的多條小徑,兩人犯了難。
“洲洲?!庇嬕莘矄境鲋拗?,“追蹤子響的維和手環(huán)?!?p> “明白?!?p> 看到洲洲指示出的方向,章奇松驚訝道:“還有這功能?”
“維和小組隊長特權?!庇嬕莘步忉尩?,“走吧?!?p> 章奇松點頭。
隨著二人的深入,眼前的桃花越開越盛,花香也越來越濃。
最終,二人成功找到圖子響一眾人,但卻是被怨瘴困住的。
“邪紋幻狐?!闭缕嫠烧A苏Q?,臉色沉了幾分。
對面,邪紋幻狐看也不看他,冷聲道:“你來干什么?不怕我殺了你?”
此話一出,章奇松心臟猛地一痛。一天前的記憶清晰無比。
“你就那么恨我,想殺了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邪紋幻狐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你不該收服我成為你的域寵?!?p> “那為什么在元初森林要答應?”
那時的結契尚淺,還有機會,但現(xiàn)在唯有強制分離。可如果那樣做,對雙方傷害都很大,除非一方死亡,另一方將魔法心陣據(jù)為己有。
“因為你那個學長的話,讓我相信了你的潛能?!?p> 邪紋幻狐低眸一笑,似自嘲。
“可現(xiàn)在看來,你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平庸至極。未來也不會有什么大成就?!?p> “就因為這個要殺我?”
他不理解。這算什么理由?
邪紋幻狐搖著的尾巴停下,端坐著沉默良久。
章奇松握著拳,不知為何它的沉默給了他一種無力感。
“我要報仇,絕不可以因強制分離受傷。”
“報仇?”
章奇松眸光一閃,轉頭看向計逸凡。計逸凡能知道什么,只能搖頭。
“一千年前,邪紋幻狐族慘遭屠族……”
“八百族人,僅剩我,一個!”
邪紋幻狐緩緩睜開眼看向章奇松,紫眸中波光流離。說出這個,已經(jīng)耗費了它太多勇氣。
可它沒想到會對上章奇松微皺的眉頭下飽含怒意的漆黑如夜的眸子。
僅一秒,章奇松就開了口:“我對你的經(jīng)歷表示同情,但這不是你可以隨意決定他人生死的理由!”
他指著邪紋幻狐質問:“你這樣,跟那些屠殺你族人的人又有何異?”
“何異?”
邪紋幻狐微微頷首,沒料想章奇松會反問它。根據(jù)這兩個月來的相處,它知道他不是說話犀利的人。
真是意外的發(fā)現(xiàn)。
它冷哼一聲,“你敢再說一遍?”
它隨意決定他人生死?
是又如何――
迫不得已,它又能如何?
章奇松不知道哪來的膽量,指著它怒罵道:“我說你――獨斷專行、恃強凌弱、蠻不講理、視人命如草芥,應被千人責罵,萬人唾棄!”
邪紋幻狐閉上眼聽他將會用的詞匯一一用盡,心中萬分不屑。
“你那一身暗紫,就是不詳……”
暗紫――
不詳!??!
“啊!”
“奇松!”
“別過來!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計逸凡怎會怕這?右手一揮,一個〔瞬移〕來到邪紋幻狐身旁,抬手一擊。
然而他的攻擊被突然涌出的怨瘴攔截。怨瘴纏住了他,一個呼吸間便將他整個吞沒。
“小凡!”
爪下一重,利爪刺穿衣物。
章奇松悶哼一聲,咬牙看著它。邪紋幻狐踩在他的胸膛上,紫眸中透著陰戾。
“你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p> 面對此時的邪紋幻狐,章奇松沒有半分怯意,還打趣道:“錯,我很惜命的。”
“那好。”邪紋幻狐放開他,同時與他拉開距離,道:“就讓我看看,你能不能保住你的命?!?p> 章奇松迅速起身,看了一眼計逸凡,二話不說召喚古怪跳繩。
眼前人縱身而去,計逸凡心中一緊。邪紋幻狐的實力他沒見過,可奇松的實力他是知道的。
一人一狐在桃樹間來回跳躍。
午陽漸西,光影的變化為桃林畫上橙紅淡彩。
“怎么不用魔法?即便沒了我,你仍舊可以使用魔法?!?p> “對付你,不需要?!?p> “狂妄?!?p> 利爪直沖他心口而去。
本是一個側身便能躲過的攻擊,他卻站在原地,緩緩放下雙臂。
邪紋幻狐紫眸一縮,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狐尾橫掃,硬生生將章奇松打倒在地。它落到他身上,利爪對著他的心口。
“怎么不反抗?你不是很惜命嗎?”邪紋幻狐低吼一聲:“回答我!”
章奇松不以為意,平靜地說:“要殺就痛快點?!?p> “章奇松,你逞什么好漢?”
“你不是說我很平庸嗎?”
一句反問,噎住了邪紋幻狐,它只得低罵一聲:“廢物!”
章奇松笑了。這一聲“廢物”此刻聽著突然沒那么刺耳了。
躺在地上,他望著紛飛的花瓣?!澳銖奈戳私膺^我,就像我從未了解過你?!?p> “我早就不想活著了,一味的在人前里像個小丑一樣……早就膩了?!?p> 章奇松凝視著它,用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幫我解脫吧――對你、對我,都好。一個人的日子早過夠了……”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邪紋幻狐看著他,他那凄涼卻又清晰的眼神令它百思不得其解。
章奇松有氣無力地回答:“我很正常?!?p> “好。既然你想死,我就好心成全你。”
被困著的計逸凡催動全身靈力想要沖破牢籠,無奈力量太過弱小。
余光中利爪揮落。
“不要!”
想象中的死亡似乎也沒那么痛,他還以為……
等等!
章奇松猛地睜開眼,邪紋幻狐卻不在視線中。坐起張望,他才看到它踩著夕陽離去的背影。
“邪紋幻狐?”
“不想死在這兒就快滾!”
主人與域寵心意可以相通,可他們從未相互敞開過心扉,也從未主動靠近過對方。
當他主動感應它時,他感受到了它的憤恨,千年的孤寂與悲痛。
但他不知道的是,它也讀懂了他的心酸與無奈。
玄冰霧靈
鴨·啥都知道·爺 淼淼·無法修復的Bug·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