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十分清楚自己是后來者,也不屬于這個國家的人,想要取得她們的信任是很難的。若是這里管事的問她們,即使不會明著盤問,也會被套出話來。于是,她也沒有直接問,而是換著另一種方式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比如,幽蘭想知道這里那條路可以出山,她會問她們的家里在那里,然后路上安不安全,路上若是經(jīng)過深山,會不會有野獸出沒。
如她想知道,附近臨近哪些地方可以放她住宿,或是找到馬匹的話。她便會先問有沒有帶著她們的孩子去哪個市坊走一走,快要入冬了,孩子的衣服夠不夠,有沒有帶他們?nèi)プ鲂乱路?p> 總之,她不會直接問信息,只會用聊天的方式套出來。
兩位農(nóng)婦沒有見識,見對方那么關(guān)心自己,又談得來,她一開頭,便會把自己僅有的認(rèn)知道出來,完全當(dāng)做婦人家的飯后閑話。
這樣,經(jīng)過六七天,幽蘭不踏出半步,也算是把這里的地形和周邊的形勢判斷出這里具體是哪個地方。又從記憶里挖出往日在家看地圖的本領(lǐng),獲得了父親那一方的軍營大概在哪個方向。
得知了這些,接下來,她要做的便是尋個機(jī)會逃跑。
幽蘭這段時間除了見到兩位農(nóng)婦,就是林霏。她想出去帳營,每次出門都被她們跟著,擔(dān)心自己外出目的太明顯,會打草驚蛇,終究是忍住了。
前兩日,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下雨,她呆在里邊,閑得無聊就看她們給孩子縫衣服。想起在家時,周媽媽也教自己,可她其他的都學(xué)挺好,就是女紅這針線活,怎么做也不精細(xì)。
“娘子,要不你也學(xué)一學(xué)?”周三娘看得出她悶壞了。
幽蘭瞧著那可愛的衣服,突然來興致也學(xué)了學(xué),到了第四天,這雨終于是停了。這天,林霏又按時累給她把脈。
“你是不是把藥給倒了?”林霏把脈后,皺著眉問她。
幽蘭雖說和他們不熟悉,談不上親切,可這也畢竟是為自己好的事情,撇開頭,不理會他,不回復(fù),也不反駁。
“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聽話的病人?!彼掌鹱约旱你y針,“你的身體真的是過于寒氣郁結(jié),氣血兩虛,還是虛得難以受補(bǔ)。”
瞧著她不回應(yīng),挑起那小衣裳縫起來。
“我是瞧你年紀(jì)小,之前不說是怕嚇著你?!绷嘱瓏?yán)肅起來,“你不好好調(diào)理身體,以后別說難以懷上孩子,就算是有幸懷了孩子。母體不強(qiáng),孩子又怎么強(qiáng)壯?你不就是前車之鑒?”
幽蘭聽他這么一說,停下手里的針線活,心里有些動搖,可嘴里不肯服軟,“這是三娘家的孩子的。”
“真的,我不嚇你?!绷嘱彩且粋€察顏觀色的人,瞧著她的反應(yīng),知道達(dá)到效果,也不愿即刻逼著她口頭答應(yīng),“以后每一碗藥,都必須好好地吃干凈,一滴不剩?!?p> 看到他出門,幽蘭回想一些事,想起周媽媽曾提起,母親懷著她時在軍營,差不多到臨盆時,還憂心國事,后來她是早產(chǎn)一個月出生,想來她和這軍營也是真的有緣。生于軍營,如今在軍營當(dāng)人質(zhì)的,卻變成了在這里養(yǎng)病。
果然,林霏的那一番話,還是給幽蘭聽進(jìn)去了,之后,她真的是皺著眉也要把周三娘端來的藥一滴不剩地喝完。
過了半個月,再次把脈時,林霏說起效了,但還是要繼續(xù)調(diào)理。
在這里滿一個月的時候,幽蘭還沒有機(jī)會逃跑,卻被送上了城樓。因?yàn)檫@邊的援兵和軍糧已經(jīng)到達(dá),他們也再沒借口按兵不動。
她是被那位鐵鷹面具人蒙著眼睛帶到城樓的。
“洛將軍,你的女兒在我們手上。若是你開城門,我們便放你女兒回去。”韋孝寬在城樓上大喊。
這一刻總算是到了。幽蘭盼了快一年的父親,沒想到是在這種場面相見。
“你們別想用這些歪門左道誆人,我女兒自是平安在家?!甭逶普髦雷约旱那闆r,是不會輕易被攻破的,只是他忽略了戶外。
“將軍,真是幽蘭女郎?!甭逶普鞯拈T下,往日負(fù)責(zé)護(hù)送幽蘭和他相聚的林先鋒道,“怎么回事?”
洛云征也是大吃一驚,腦子一下有些混亂,那是他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最心愛的人唯一留給他的珍寶,他一直想方設(shè)法呵護(hù)著,怎么讓他不痛心?
城門,是必須要守的。女兒,也是必須要救回來的。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曾經(jīng)的一意孤行,因妻子的去世而禁止女兒習(xí)武的決定,終究是錯了。
清風(fēng)把幽蘭的面紗取下,開口,“我們一路說好的,勸你父親開城門。”
待幽蘭口里的布白取下后,她先是怒視一眼,帶著面具的人,隨即大聲喊道,“阿耶,你別管我,女兒不怕,千萬不要聽他們的話去打開城門?!?p> “你?”林霏聽她這么說,急得在她耳邊說,“別以為我們不敢動你?!?p> “你們?nèi)舾襾y來,我有一百種法子先解決我自己?!庇奶m毫不猶豫地回道。
為首的幾個人,也看出了她的膽識不是裝出來的。
韋孝寬是個急性子的,又想到這個法子是自己最先提出來,有差池的話,自己無地自容。毫不猶豫地上前,“將軍,把她捆起來,綁在木樁子上,一把火燒了,看洛老頭心不心疼!”
“胡鬧!”林霏一直照顧著幽蘭,心里早已把她看成妹妹,“這戰(zhàn)場本應(yīng)是男人的事,靠一個婦人贏了,你不害臊?我當(dāng)初真是腦子被豬吃了,居然信了你這鬼點(diǎn)子?!?p> 韋孝寬也不退讓,還沒說話。
幽蘭先開口,“你們別癡心妄想了,我父親是不會因?yàn)槲曳拍銈冞M(jìn)城,即使他愿意那么做,我就算是從這城樓跳下去,也不會阻止他。”
她在到來這里時,無論他們對她怎么樣,她都始終提醒著自己的身份,也時刻給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不管結(jié)局如何,她是不會讓自己成為北齊的罪人,更不會因?yàn)樽约憾尭赣H被后人唾棄。
說的這一番話,完全是處于她的深思熟慮,而不是賭氣隨口一說。
“你敢?”清風(fēng)瞧著她那副模樣,先是震驚,后是生氣,一個人怎么動不動拿性命說事,“你可想過,我們兩軍交戰(zhàn)越久,這里百姓越是受苦?”
“那也是你們侵入我國,罪人也是你們!”幽蘭堅(jiān)決的回道。
“將軍,別和她廢話,先將她捆了再說?!边@時,韋孝寬身后的侯副將上前呵斥,“就一個小婦人,還想動搖我軍軍心。”
事情發(fā)生的很快,幽蘭的袖子本藏著一塊摔碎的碗片,在侯副將想要上前推她上打架好的火堆前時,她先一步跨上城樓的圍墻上,對著對面城堡上的洛云征大喊,“阿耶,請饒恕女兒的不孝,先行一步去找阿娘了?!?p> “蘭兒?!甭逶普髟趯γ婵粗氯ィ瑖樀眯呐K都快要停止。
魚米夏
前兩天收到站短的簽約邀請,在糾結(jié)中要不要簽約。這部題材,定型時就預(yù)備著寫一部系列,原是計(jì)劃這本用來預(yù)熱練筆,沒預(yù)備著簽約的,所以不管簽不簽,都會認(rèn)認(rèn)真真地寫完,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