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壟斷了夜晚的星河,灼日越過紅月祭壇有種朝圣般的莊嚴。血城之內男人著銀裝,女人掩紅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血族鏡月之禮綿延千年,所有人都將在夜間滿月拂過祭壇的那一刻虔誠祭拜,就像基督教徒那樣悼念上帝保佑,即便現在的血族和人類一樣信奉科學卻依舊相信滿月的庇佑。
或許有人感嘆皇權的封建,迂腐不堪,可每當這個時候所有人依舊會獻出膝蓋,即便是白月也不能例外,人們還是會相信圣潔會洗滌罪惡,就像千里朝圣那樣。
白宸走在街上,身旁是一隊穿著銀色鱗鎧持著長槍的士兵,他也一直納悶早就已經步入現代化的社會怎么還會有這么古老的東西。這座血城就是這么一個新舊交織的地方,看起來奇怪有趣實則藏著幾分道理。
白宸雙手插進風衣里,臉也埋進了高領毛衣,畢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臉皮還是要的,老子想讓兒子丟臉,那當兒子怎么著也得有點措施。
“白~宸~你~被~放~回~來~啦~”
白宸臉皮一陣抽搐,張牙舞爪想要一巴掌拍死他:“我他媽弄死你!”
方南星急忙從遠處跑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白宸的衣袖,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你終于出來了!我都在這等你一上午了,還以為你今天出不來了!”
“滾滾滾,有屁快放!”白宸一瞪眼突然發(fā)現這孫子眼睛腫了一圈,“你眼睛怎么了?”
“呃,這個這個……”方南星尷尬一笑跟鬼招魂似的,“這個以后再說,我要趕快告訴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你所有的計劃就算完了!”
“我還沒去找我父親呢?能不能等我回來!”
“你找個啥,你找個屁??!先去找你妹吧,你妹現在就是你親爹!”方南星這個氣啊,恨不得直接給他押過去。
白宸一皺眉:“怎么了,白嵐出什么事了?”
“呸呸呸,你咋咒我媳婦兒出事呢,你安的什么心?”方南星話語一轉,:“不是你妹出事了,是你要出事了。昨天晚上我一不小心向你妹全都交代了,然后她……她……”
白宸一愣看著方南星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也猜出個大概了。
方南星夸張的摸了一把鼻涕,哭著說道:“然后……她就干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他媽的沒想到你妹一瘋起來連老子褲襠都不顧了,直接一爪子抓了過來,差點一沒注意就被她給廢了,我他媽的呀!”
“也就是說往生液被白嵐搶走了,是嗎?”白宸轉了轉手腕,他感覺最近可能需要松松筋骨。
方南星頂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委屈的蹦出兩個字:“嗯的!”
“真好!真好!”白宸幽幽的說道。
“好什么好,你是不是傻了!”
白宸懶得理他轉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士兵,輕聲說道:“麻煩兄弟們一會兒幫我個忙!”
“少主盡管吩咐!”
白宸滿意的笑了笑,緊接著一巴掌抽了過去,竟然直接給為首的人抽昏了,嚇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少主,您這是要干嘛?”其他的士兵又驚又怕。
白宸轉了轉手腕,輕聲說道:“別激動聽我說,你們拖著他回去告訴我父親,就說我不顧他的命令逃跑了。你們盡管放心我父親絕對不會責怪你們的,我的手段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再和他說我會晚點過去找他,讓他不用再從我的身上費心思了。還有一會兒你們去方家那給這兄弟拿點錢,就當補償費了。”
“憑什么去我們家拿錢,我們家又不是搞慈善的!”
白宸一瞇眼,威脅道:“你要再多說一句話,下場就和他一樣,你自己選好了出錢還是出血?”
“你看你這話說的,咋這么見外呢!為人民服務不是我們應該做的嗎,哈哈……呵……”
“行了,你們都忙各自的去吧,我也該去找我這個好妹妹去了,沒想到最后一步竟然在這出了岔子!”
白宸將自己的風衣扣子系緊,慢慢的俯下了身子,指尖觸地的那一刻,肉眼可見微微的輕塵從地上夸張的浮起,無聲的波動瘋狂的以白宸為中央向外擴散如同水的波紋,下一秒白宸瞬間拔地而起猶如一顆倒射的流星直沖天際,再下一秒方南星只看見了已經破碎了的地面,其他的就沒有了。
方南星掃了一眼,發(fā)現路上的所有行人都怔怔的愣在原地,搖了搖頭癡癡的說道:“有點過分了……”
……
血城,月泉繁星林
白嵐已經圍著鱗光閃閃的月泉走了好幾圈了,周圍是深不可見的密林,偶爾還能聽到猛獸的竄動和清寮的蟲鳴,還會聞到野花清幽的香味,每當白宸被從思過崖回來的時候她就會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等著他,她很清楚白宸一回來就會沒完沒了的教訓自己,雖然有些話說的很難聽,可她依舊喜歡看著白宸一臉憤怒卻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兄妹之情到這個份上也是挺無語的。
而且每一次他都會特別風騷的落在湖面上,就像現在這樣擺出一副天下無敵唯我獨尊的樣子。
“聽說你這妮子把我的往生液給搶走了?”白宸雙手插著衣兜,右腳輕點水間,“你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難道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哥在往生門里被亂流絞死?”
白嵐拿出那個綠油油的瓷瓶在白宸的眼前晃了晃:“你要是走了我可不去送你,我就在這里見你一面道個別就好了,省的你離開的時候看見我心煩。”
白宸禁不住的笑了出來,邁出腳步在湖面上行走,兩只手伸了出來一只撫上了她的長發(fā),一只輕輕接過瓷瓶:“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在這里告?zhèn)€別好了?!?p> 白嵐撥開了他的手,撒開赤綺羅裙,坐在濕潤的岸邊將蔥白的足尖緩緩浸入水中,一股冰涼透了過來:“我們數魚吧,當數到九十九條你就走,讓我一個人安靜安靜。”
白宸點了點頭,爽快說道:“好啊!”
數魚是兩個人從小都會玩的游戲。白嵐屬水,她從小就能控制水流,白宸屬風,當白嵐托起水團他便會在紅鯉的鱗片上坐下輕微的標記,一直到第九十九條。
“那我開始嘍!”話音剛落,白嵐的手心里蘊出一朵透明冰藍色的水蓮,花瓣一片一片的綻開露出了里面纖細柔嫩的花蕊,陽光下泛著銀光美到不可言喻。
白宸站在她的身邊看見湖面上蕩起陣陣的漣漪,手指輕輕一揮幾道靛藍色的風刀透過那團透明的水球落在紅鯉的鱗片上留下半月的標記,這一套動作輕車熟路。無聊倒是有些無聊,不過他們能想起小時候……
白嵐望著湖面,嫩白的小腳輕輕打起水花,太陽漸漸就要消失不見而白宸也走了有一會兒,以后沒了白宸的日子只有她一個人回來到這個地方數魚,沒了標記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數的清楚,幸運的是還有這些魚沒有離開……
白宸搖了搖頭,甩出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的手里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輕輕掀起瓶蓋里面飄出來一股淡淡的香氣,她抬起頭望著白宸離開的方向,這個瓶子里是她留下的半瓶往生液……
……
白月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瞪著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開口好了,反正說也沒用不如干脆這么耗著實在一點。
白宸頭一次發(fā)現自己親爹還有這么能忍的時候:“我說老白,你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啦,我媽還在家等我呢!”
“你給我站那,老子說讓你走了嗎?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你親爹還沒發(fā)話呢,你就敢動彈?思過崖思過崖沒關夠是吧,趁早等典禮一過你再回去待兩天!”
白宸莞爾一笑,這話說的還沒放屁有影響力。
“你知道我為什么今天放你出來吧?”
白宸點點頭,滿不在乎:“不就是想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我要成為太子了嗎?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月的眉毛一擰,挺帥氣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哎,臥槽!感情你倒是高風亮節(jié),要是你妹妹是個男的,你以為這好事還能輪到你?”
“我痛快告訴你啊,今天晚上當滿月掠過祭壇,這個太子你是想當還則罷了,不想當你就自己把你老二剁掉!”
白宸吸了一口涼風,他就沒見過這樣當爹的。
“行吧,既然你都決定了我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今天晚上應該會一直待在紅月祭壇吧?”白宸問道。
“沒錯!”白月點了點頭,“不過你可別想鬧出什么幺蛾子,一會兒我會直接去祭壇廣場,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在這待著,要是鬧出什么幺蛾子,這回你就在思過崖一直待下去,等該你出場的時候我會叫人通知你。”
“行了,我知道了,你一直在祭壇就好,我絕對不會亂跑!”白宸回答的很誠懇,誠懇到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我先去找你母親,也是奇怪了,下人說一天都沒有看到她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白宸攤了攤手,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