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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凰:稗官千歲錄

第35章 情毒1

囚凰:稗官千歲錄 暮光沉城 2358 2019-03-15 23:22:21

    春雨淅淅瀝瀝,打落在檐瓦紙窗。

  天光熹微。

  暮朝歌無聲扯扯嘴角。

  似乎有所感應,下一刻,近旁那雙水墨工筆的眉眼倏忽睜開,眼神清明,不像是剛醒的樣子。

  太叔妤結束了識海里與智腦的商量。

  “醒了?”她從被褥里起身,下床,鴉發(fā)凌亂,隨意扒了幾下,“你昨晚昏了過去,侍衛(wèi)不敢碰你,衣服是我換的,沒動多的——以我僅有的那點節(jié)操發(fā)誓?!?p>  “朝議取消,已經(jīng)讓人去通知了各處朝臣。你若有急事可以另外吩咐下去?!?p>  這樣說著,太叔妤繞去了偏殿,再出來已經(jīng)衣衫齊整。一身艷麗的繁復錦衣,腰間盤綴著一枚浮雕饕餮的玉闋,許是有點涼,又將臂彎里的墨色披風搭在了身上,頭發(fā)攏在兜帽里,花團錦簇又慵懶,整個人跟段抽枝的海棠似的。

  她取回來食盒,放置好在窗邊的木案上。

  “暮朝歌?!彼龁问忠性谀景干现е掳停碇皇謹嚢柚掷锏臒嶂?,默數(shù)著窗外加守的暗衛(wèi)人數(shù),題外道,“雖然清者自清,但明明動下嘴皮子就能避免的麻煩,干嘛總不好好說話?嫌仇家不夠多?”

  暮朝歌似乎格外怕冷,這樣的天氣都擁了層薄薄的狐裘在身上,跪坐在太叔妤對面。

  “太叔弘后面?zhèn)鬟^我書信,說感覺有人在助他。祖父是文官,邊北插不了太多事,何況有沈家攪局。他于兵法之上確有天賦,但謀兵布陣哪里是這么干凈的事,我本沒抱希望他能安穩(wěn)幾年。”

  “他那位屢次救過他性命的軍師,我查過,是個西凰人。幫他的人是你吧?!?p>  太叔妤喝了一口熱粥,胃里頓時溫煦而舒坦,本也不是習慣撂家常的人,直接上總結:“后面的事說到底還是我技不如人,也沒什么好怨的。我們兩清了?!?p>  說到這里本來話就該完了。

  但聯(lián)盟時代人文主義關懷的理念甚囂塵上,連太叔妤這樣常年窩在各個旮旯地界的人都聽過些“名言”,比如“旁人的心意可以不接受但要尊重”、“每個人都享有自己生命的知情權和決定權”一類的。

  她不置可否,覺得沒必要,哪來這么多矯情的“選擇權”?就利益相關而言,她當然更傾向于示弱,蠱惑敵軍便于跑路。

  但嗨完了跑路完了,回去卻發(fā)現(xiàn)被舉報了審核沒過關……就因為本可以順手來把人文關懷的地方?jīng)]順手……想想就得悲從心來啊。

  而說肯定不如做來得有沖擊力。

  太叔妤不過只喝了一口粥,就放下了碗,然后攤出右手:昨夜里傷勢猙獰的掌心,此刻只余一道淺淺的劃痕。

  根本不是常人可能達到的愈合速度。

  聯(lián)邦、虛擬、天腦、智腦這些,肯定不能說,她換了說法道:“我身體壞了。從出生就是,注定早夭……我沒有白首,陪不了任何人?!?p>  一點玉白的指尖怔怔地放到在掌心那道淺痕上。

  觸感沁涼。

  太叔妤收回手,推開面前的青瓷碗,笑笑:“用盡辦法,現(xiàn)在也不過是能勉強滿足點口食之欲,估摸著是大限將至了?其實嬙瀾那姑娘也還不錯,你要不試——”

  太叔妤瞳孔驀然睜大。

  手腕被截住,唇上一點幽涼的柔軟。

  木案上碗碟灑了一地。

  “太叔妤。”暮朝歌一只手攥住她手腕,一只手扣住她腦后的兜帽,從太叔妤唇上移開,低垂的眉眼俱涼:“孤真是厭極了聽你說話。”

  話畢,甩開她的手,再不看一眼,離去。

  留太叔妤一個人:我在哪里?我要到哪兒去?發(fā)生了什么?

  沒吃過豬肉好歹也寫過十八式春宮的“豬跑”,她怎么就沒反應過來,直接咬死他啊摔?!

  等太叔妤緊趕慢趕踩著點到了國子監(jiān),就被堵在了門口。

  “虞青城是吧,聽說今日的朝議取消了?!惫苁碌募谰贫酥K從同門那兒磨來的上好鐵觀音,挑剔著眼神,細長的眼上下打量她了好幾個來回,還是沒看明白新帝的審美來。騰出只手慢騰騰地翻出賬本,一頁一頁翻。

  直翻到晨課開始的鐘聲響過,才手下一挑,翻到了記錄她出勤的那頁上。

  按流程,祭酒一手端茶,一手持筆墨,懶洋洋問她:“何故遲到?”

  太叔妤微笑臉:“當然是因為——芙、蓉、帳、暖?!?p>  祭酒動筆:芙蓉帳暖。

  太叔妤挑眉:“度、春、宵啊。”

  度春……

  “噗!”祭酒一口茶噴出去,手里茶盞搖搖晃晃,連忙丟了劃花紙業(yè)的墨筆去抓也沒穩(wěn)住,熱茶頓時倒了一身,“咳咳咳!”

  褐色的熱茶一碰,筆墨頓時就洇花了完全。

  祭酒一身狼狽捏著被糊掉的賬本,震驚、慌張、想哭,咬牙切齒:“虞、青、城!”

  太叔妤跨過他走進了院落,應:“在?!?p>  祭酒想罵“有辱斯文”、想叫人把這個混賬“拖出去”,但又顧忌她帝王新寵的名頭,只能怒吼:“你這個月俸祿沒了!”

  太叔妤回頭,不在意道:“哦。沒關系,我有你們君上養(yǎng)著?!?p>  祭酒:……

  “我也覺得這樣不好?!碧彐@氣,誠心誠意,“要不您老人家有空出門左拐,御史臺在那兒擺了個辦事處,您寫張折子說說這混賬事兒?忠言逆耳利于行啊,好的君王身側怎能沒有一個實誠的諫官呢!”

  說罷,她還端端正正地彎腰作了個揖。

  正巧一個沒晨課的老夫子過來找人聊磕,就看見了這一幕,等太叔妤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后,新奇地圍繞著祭酒打轉:“哎,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一手,能讓君上這跋扈的寵臣都乖乖服禮?!?p>  “屁!”

  夫子:“……什么?”

  才過而立之年自認為還玉樹臨風的祭酒兄,這才注意到自己表情猙獰,干咳一聲,捋捋小胡子,恢復高深莫測道:“圣師云,有教無類。只要方法得當,自然能以理服人。”

  老夫子一臉佩服,作揖道謝:“受教?!?p>  受個鬼的教,祭酒腹誹,至于去告御狀什么的,他暮朝歌是那個好的君王么?既然還不是,他當個勞什子的實誠諫官!

  率性堂中,一眾位于前排的監(jiān)生眼底青黑,正懷里揣著貨,翹首以盼。

  昨日讓虞青城那貨帶了節(jié)奏,他們竟然被屢屢戲弄!是可忍孰不可忍!雖然虞青城也講了些東西……但他們找到漏洞了!

  按教程,今日當學習的正好是:辯。

  辯也,唇槍舌劍,口才爾。昔日張儀、蘇秦以一介書生之弱,行走于戰(zhàn)國列強,用一張不爛之舌游說各國,達成合縱連橫如何壯舉!臥龍舌戰(zhàn)群儒,力排眾議聯(lián)孫抗曹,又是何等風采!

  他們今日就要與她辯論!

  然而等了半天,等到的是一位慣常教他們文史地理的儒士背手而前來,矜著調(diào)子,下通知:“虞青城啊,說今日心情不好需要散心,所以去了廣業(yè)堂抽背四書去了?!?p>  一口氣堵著上不去下不來的監(jiān)生:兒戲!簡直兒戲!

  太叔妤這邊。

  廣業(yè)堂是國子監(jiān)最低的一級,只要審核(背景)過關,通識四書,便可以進來,其中監(jiān)生資質年齡參差不齊。

暮光沉城

  今日更新晚了,很抱歉啊。大綱上的進展其實也就一句“鵪鶉妤欲跑路,失敗。”但昨晚設計了幾個版本都覺得不夠合適,時間上就耽擱了。抱歉啦,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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