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嗯，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又不是你哥哥叫你吃飯！”顧羨魚從老槐樹冒出土地的樹根下拍拍屁股站起來，有一點不滿暮雨的催促。
這個暮雨真是的，平時都好好的，一見顧臨淵就慫的跟個小兔子似的那么乖，讓干什么就干什么，一點都沒有男子氣概！
“快點啦！”暮雨被顧羨魚說的有一些氣呼呼的，小臉兒還特別紅。
“小魚，走了，媽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現(xiàn)在正在家等著我們呢，爸爸回來了?！鳖櫯R淵走過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暮雨，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拉起妹妹的手腕，哄著她往前走。
今天的顧臨淵和往常不太一樣，平時他總是一副溫和的大哥哥的樣子，人畜無害，長得又帥又陽光，還懂事，成績好，人人見了都會夸上一句的少年。
但他今天表情很冷很冷，像是在努力的壓抑什么瘋狂的情緒，整個人看起來有一些陰沉不定，似乎頭上有一朵烏云，馬上就會電閃雷鳴。
但他還是努力像往常一樣叫妹妹回家吃飯，像往常一樣拉著顧羨魚的手回家，只不過這次他沒有摸一摸暮雨的頭，也沒有理會過路的阿姨叔叔的打招呼?！澳河?，我走了，再見！”顧羨魚這么的朝依舊傻傻的站在那里發(fā)呆的暮雨喊了一聲，唉，真不知道他這個暮雨腦袋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怪不得之前一直被人欺負(fù)呢。
“額，哦！拜拜！”暮雨聽到顧羨魚喊過來的聲音，抬頭朝顧羨魚和顧臨淵越走越遠(yuǎn)的身影望了望，見他們沒有回頭，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回答他們。
那時的他們不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顧羨魚和顧臨淵手拉著手在小區(qū)的街道上走著，看見前面樓下張奶奶開的便利店，顧臨淵就順便幫妹妹買了一根雪糕。
顧羨魚拿著雪糕，撕開外面的塑料包裝袋，先遞到了顧臨淵的嘴邊。
“哥，你先吃一口！”
“嗯，乖。”顧臨淵盯著自己面前粉粉的草莓仙草味雪糕，默默地摸了摸顧羨魚的腦袋，一口咬了上去。
“哥，爸爸怎么回來了，他不是挺忙的嗎？”顧羨魚啃著手里的雪糕，搖頭晃腦的摔著自己的兩條馬尾辮，看著影子里哥哥長長的影子和自己矮矮的影子。
“不知道，可能是放假了吧。”顧臨淵繼續(xù)往前走，一想到自己出門時在房間里聽到的父母的爭吵就覺得煩躁。
“哦?！鳖櫫w魚不喜歡爸爸回來，每次他回來，媽媽都會哭。
她最討厭看見媽媽哭。兩個人就這么走著，都不是很想回家?？墒侵灰菞l路，它總會有一個盡頭的，更何況他們這只是在小區(qū)里面，走完從廣場到家門口的路根本用不了多久。到門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好像會有什么不好事情會發(fā)生似的，對回家有一種莫名的抗拒。
顧臨淵拿出鑰匙開開了門，說實話，他的手抖的有點兒太厲害了，以至于連幼小不懂事的顧羨魚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
“哥，你怎么了？”顧羨魚拽了拽顧臨淵的衣服角，抬頭看著顧臨淵的臉，兩條辮子垂在肩膀上，活潑可愛。
“沒什么，進(jìn)去吧。”顧臨淵沒有像往常一樣蹲下摸一摸顧羨魚的腦袋，而是直接打開了門，拉著顧羨魚進(jìn)去了。“臨淵，羨魚回來了啊，快洗洗手坐下來吃飯啦！”媽媽在廚房里聽見門口的動靜，從廚房探頭出來看了看顧臨淵和顧羨魚，招呼他們趕緊過下吃飯。
“媽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好香啊！”顧羨魚一進(jìn)門就聞到了一股特別香的味道，頓時就讓她忘掉了之前的不開心和疑慮，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就走到了餐桌上。
“做了你和你哥最愛吃的紅燒肉，自己盛飯，快吃吧，吃完爸爸媽媽有事情要跟你們兩個說。”媽媽在廚房里整理餐具，盤子叮呤咣啷的響著，卻一點兒都沒有悅耳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煩躁極了。顧爸爸一個人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冷著個臉不說話，顧臨淵和顧羨魚一左一右的坐在顧爸爸的身邊，拿起桌上的碗筷就吃了起來。
顧媽媽解了圍裙從廚房里面走出來，也坐在了餐桌上開始吃飯。
四個人就這么沉默的吃著飯，誰都沒有講一句話，沒有互動，沒有交流。只有顧媽媽會時不時的給顧羨魚和顧臨淵往碗里夾菜，其他的就沒有一絲絲交流了。
本來顧羨魚以為這只是一頓簡簡單單的“團圓飯”，吃完了就沒事兒了，但是就在他們快要吃完的時候，一旁早就吃完的顧爸爸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臨淵，羨魚，爸爸媽媽要離婚了，你們跟誰啊。先說好，你們兩個人不能都跟著媽媽，必須是一個要跟我，一個要跟媽媽?！鳖櫚职值脑捪褚粋€驚雷炸在顧羨魚的耳邊，連嘴里的紅燒肉的覺得不那么香了。
“……”顧臨淵和顧羨魚都沒有說話，就那么沉默著，誰也不先開口，只是默默地吃碗里的白米飯。
“說話呀！”顧爸爸惱火的看著這兩個沉默不語的孩子，大掌一下子拍在桌子上，聲音大的嚇人，顧羨魚整個身子端著碗狠狠地抖了一抖，縮成一團。
顧臨淵但是沒有什么反映，但是從他用力握著的筷子上暴起的青筋，還是能看出來顧臨淵的憤怒和恐懼。
“你沒有資格留在這個家里，你應(yīng)該凈身出戶。你自己在外面養(yǎng)女人，搞外遇，沒有臉再回到這個家里來要什么！”顧臨淵終于忍不住了，他憤怒的吼出這些話，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個被稱之“父親”的男人，到底有多厚顏無恥！
“啪！”顧展映一巴掌就呼到了顧臨淵的臉上，立馬出現(xiàn)了一個大血印。
“混賬東西！”顧展映惱羞成怒的從嘴里爆出這一句話，真想掐死這個混賬兒子！
“怎么，被我說中不敢承認(rèn)嗎，你外面養(yǎng)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跑了你才知道回來這個家，你給過我媽，給過這個家什么，你現(xiàn)在憑什么有臉回來要東西！我們兩個沒有人會跟你！你是個忘恩負(fù)義的壞人，你不是我爸爸！你不配當(dāng)一個爸爸！”顧臨淵捂著被打的紅腫的嚇人的臉，吼出這些話就跑了出去，不管后面氣急敗壞的胡亂喊叫著的顧展映和追過來的顧媽媽，還有年齡尚小不怎么懂事兒的妹妹顧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