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上前來,盯著張婆婆看了看。
“張婆婆,你這姻緣線還在啊,說明你的丈夫還在掛念你呢?!?p> “是嗎,那個老賊要是有心,怎么會十年都不見蹤影?”
“哎呀呀,張婆婆,你可不要問我啊,這是我該問你的呢。您的丈夫不在身邊,我只能看你一個人,這自然是各種情況你比我知道的多啊。我是看到什么,說什么罷了。”
父親在一邊看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出來打圓場,“張婆婆,你就說說你們家到底是什么情況,說清楚了,也好讓安歌幫你。”
張婆婆猶豫了一陣,看著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最后終于開口了。“這個事情說來話長,我,我,唉,都說與你們聽吧?!?p> 四人圍坐下來,聽張婆婆講那久遠的往事。
張婆婆理了理頭發(fā),露出一雙美目來,仔細看去,雖然張婆婆現在的樣子有些灰頭土臉,如果仔細梳洗了,怕也曾經是個美人呢。
“別看我現在是個老婆子了,年輕時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呢。你們看我那兒子就知道了,他可真是像極了我的?!闭f這句的時候,張婆婆仿佛看見她那英俊的兒子就站在身邊。安歌的父母互相瞧了一眼,彼此默契的眨了眨眼睛。
“我那老賊當年也是聽說我的芳名,特特跑了二十里路,拿了布去我們那里賣。每天往返,就是為了有機會見我一面。功夫不負有心人,正好有一天我出來買布,就看見那個老賊了。那時候老賊還是個俊俏郎君呢,哪像后來胖成那樣。”
“沒想到,張婆婆也是顏值黨啊。”安歌插了一句。
“什么顏值黨,我可不敢參與什么黨。我就是看他長的俊俏,說話也溫柔,就開始慢慢心生歡喜。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好上了?!?p> “沒想到,張婆婆你們還是自由戀愛?!卑哺栌植辶艘痪?。
“什么自由戀愛,姑娘家不要瞎說。我們可是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不過就是在他來提親之前,見過兩次罷了?!?p> “嗯,你說,你說,這后來呢?”安歌點點頭,表示認可張婆婆說的話。
“后來,成了婚,他待我也不錯,每日里賣布的錢也都拿來給我管著,再后來生了兒子,眼瞅著日子越來越好了,這老賊卻開始不知足,說要去南洋做生意。說要給兒子多攢些錢,若是考不中也能捐個官做做?!?p> “張婆婆,你那丈夫倒是很有責任心嘛。”安歌贊許道。
“嘿,說什么責任心,我看他就是心野了,要出去浪。他常聽人家說南洋的婆娘多么柔順聽話,多么纖巧可人。心癢癢了吧,就想去見識見識。這一去就是十年啊,剛開始我還思念那個老賊,一到夜里還淌幾滴眼淚。越到后來,我就越知道,這老賊是自己逍遙去了,哪里還管我們母子的死活?!?p> 母親在一邊陪著嘆氣,“唉,這男人心,海底針啊。真是不可捉摸,難以預測,剛開始都以為自己嫁了良人,但到底怎樣,也要靠運氣?!?p> “安歌她娘,你可是有福的人,莫說這樣的話。也就我這苦命人,遭這個罪罷了。”
“張婆婆,你可不要喪氣,讓我們安歌給你好好瞧瞧,修好了姻緣,說不準,晚年也有個依靠了?!?p> “是呢,張婆婆,我?guī)湍愫煤每纯窗桑f不準,幫你再找一個如意郎君呢?!?p> “這小妮子,油嘴滑舌的,我這把年紀還找什么如意郎君,要是我那個死鬼老賊能回來,一家團圓,我也就不負我兒的孝心了?!?p> “這跟令郎又有什么關系呢?”父親在一邊忍不住好奇道,“令郎有三四年沒回來了吧,不知舉業(yè)如何了最近可有信來?”
“已經三年七個月又十四天了,我可是一天天的盼著呢,今兒下午剛收到他的信,說在昊京蹉跎了幾年,如今已經看淡了名利。只盼著父母早日團圓,他才能放下心事。為這個,他在昊京也是日夜不安,已經準備收拾行囊、辭別師友,就要趕著回來了。”
“看淡名利了,好事好事,令郎真是出息了,看來這幾年在昊京,見了市面,長了學問啊。”父親插進來說了兩句。
安歌知道,父親他最討厭別人沉迷舉業(yè),每次說起來都是一副鄙夷的樣子。仿佛人人都得做閑居隱士,視名利如糞土,親自躬耕田畝、采菊東籬,才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
“嗯,說不定是看多了沽名釣譽之徒,還是覺得我們鄉(xiāng)間生活好呢。我那乖兒子說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父親滿心憂傷、不敢回家,這些天來便一直惴惴不安,不能安寢,又聽說安歌的名氣都傳到昊京了,說我為何守著菩薩一般的安歌,不去求求呢?所以我這不就來了嘛?!?p> 聽張婆婆說完這番話,安歌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又仿佛還是不大清楚。這個張婆婆有的沒的說了一車,但重要的東西一點沒提。到底是賣著什么關子呢?
“張婆婆,我家安歌的名聲真的都傳到昊京去了嗎?豈不是那些王公貴族也都知道我們安歌的名字了?這樣一來,我們安歌,還真是有希望嫁到昊京去了啊。我聽說,那昊京可是一等一的繁華,那里的樹都穿著綢緞衣裳,還說那商賈云集的銀觀街上人來人往,每天都能在街上踩壞幾雙鞋子呢?!?p> 提起昊京,張婆婆仿佛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事情,精神變得十分亢奮,“是嗎,安歌她娘,昊京真的有這么好嗎?我那死鬼老賊以前也說過等有錢了,也帶我去昊京轉轉,去那銀觀街上站一站。光是想一想,就美的不行?!睆埰牌诺难凵窈鋈幌沧套痰钠崎_去,放出一束束的閃光,仿佛真的見到了金山銀山一般。
“這有何難,真要想去,等令郎回來了,我們結伴去昊京玩耍一下如何?”安歌忽然笑道,“說不定,您的姻緣線的那一端也在昊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