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悠長的聲音在潞州城的上方回蕩。
不過剛到亥時,以往熱鬧繁華的大街上就已是漆黑一片。
大街上一群面具人打著火把從遠處走來,打更人佝僂著身子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個。
待那群人走遠了,打更人才摸著胸口緩緩的松了口氣。
望著面具人遠去的身影,打更的老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的乖乖,剛才真嚇死小老二了,這幫人殺氣騰騰的讓人心里直打哆嗦。如今這世道真是越來越艱難了,現(xiàn)在潞州城里隨便說句赤蓮教的壞話都可能被抓起來。今兒早上刺史老爺又發(fā)布了告示,潞州城從今天起開始宵禁,直到赤蓮教抓到擅闖總壇的賊人為止。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居然敢惹赤蓮教這幫活閻羅。
不過這一切都和小老兒沒什么關(guān)系。打更老頭瞇起眼睛摸了摸手里的銅鑼,不管哪個世道,都需要打更的不是?小老二只要打好手里的更就能萬事無憂了。想到這里打更老頭覺得腰桿似乎都硬了幾分。
他duang的一聲敲響了手里的銅鑼:“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聲音越發(fā)悠長。
崔小磊和白嵐兒穿著夜行衣在黑夜中行動。
從西城到總壇距離不算近,但在二人的刻意遮蔽氣機的情況下還是有驚無險的躲過了大街小巷里赤蓮教的層層搜查。
“到了,就是這里了?!?p> 在一個小小的側(cè)門前,崔小磊停下了腳步對白嵐兒道。
就在這時,側(cè)門打開。
李顯朝二人招手道:“你們快進來!”
崔小磊和白嵐兒相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李顯待二人進來后,朝門口張望了下,確認無人后迅速關(guān)上了側(cè)門。
李顯帶著三人來到了一出無人的角落,從一塊不起眼的大石頭后面拿出了兩件面具人的衣服。
“趁現(xiàn)在沒人,趕緊換上!”李顯催促二人道。
李顯拿的衣服比較大,兩人無需脫下外面的夜行服直接套上即可。
兩人換好衣服后,李顯帶著兩人離開這個角落。
三人一出去正好碰上了一隊巡邏的赤蓮教徒。
為首的神使是一個沒有胡子但身材魁梧的大漢,他看到李顯時明顯有驚訝。
但不等他開口李顯就主動行禮道:“這不是羅神使嗎?辛苦你們巡邏了!”
羅神使看著李顯表情有些復(fù)雜:“你為何會在這里?”
李顯恭敬地道:“教主書房里有些東西需要搬運,我們那里人手不夠。所以就找了巡邏的弟兄們幫幫忙?!?p> 羅神使有些疑惑的看了李顯一眼,轉(zhuǎn)頭對李顯身后的崔小磊二人道:“你們二人在誰的手下辦事?”
這一問讓崔,白二人有些發(fā)懵,顯然他們忽略了會被人問話這一點。
白嵐兒悄悄地的捏了拳頭。
崔小磊注意到了白嵐兒的變化,用手指偷偷的碰了碰白嵐兒的拳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一瞬間,眼看著對方懷疑的神色越來越明顯。
李顯用腳輕輕踢了崔小磊一下道:“原來你二人真的是木頭??!問你話也不知道回答?!?p> 在羅神使疑惑的眼神中李顯笑道:“羅神使,他二人原本是屬于李神使的手下。李神使出了那檔子事兒后,手底下的人一直也沒人收攏。前段時間好不容易被北蓮使給收攏了,他二人由于生性木訥也不怎么受待見。所以我去找北蓮使要人,北蓮使就將他二人派給我了?!?p> 李神使就是之前被白嵐兒一腳踹飛,又被赤蓮教主吸干的可憐蟲。
“是嗎?”羅神使又看向崔,白二人。
崔小磊和白嵐兒趕緊唯唯諾諾稱是。
見兩人點頭后,羅神使站在原地沉默了起來,神情有些猶豫。
見羅神使沒有放人的意思。
李顯冷笑一聲,語氣冰冷了起來:“怎么?羅神使難道懷疑我這個教主身旁的近侍?要知道搬運書房的東西是教主吩咐的,耽誤了教主的事情你擔當?shù)闷饐??!?p> 羅神使顯然被“赤蓮教主”這四個字給嚇到了,他連忙朝李顯拱手行禮道:“屬下不好,方才得罪之處還請李近侍多多包涵!請!”
說罷羅神使帶著身后的面具人站在了一旁,恭敬的讓出了道路。
李顯看都不看羅神使一眼,冷哼一聲帶著崔小磊二人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崔小磊二人跟著李顯身后,直到走到了一個拐角處時,前方的李顯才突然松了口氣。
“挺厲害啊,剛才說起謊來臉都不紅一下?!卑讔箖赫{(diào)侃李顯道。
李顯苦笑道:“剛才事發(fā)突然,我也是硬著頭皮狐假虎威一下,讓嵐姑娘見笑了?!?p> 白嵐兒呵呵一笑:“硬著頭皮嗎?完全沒看出來?!?p> 李顯知道白嵐兒不待見自己,索性不在說話,繼續(xù)向前帶路。
崔小磊一拳頭輕輕的敲在了白嵐兒的腦袋上:“嵐兒,不要鬧了?!?p> 白嵐兒拍掉了崔小磊的手,小聲嘀咕道:“哼!臭小磊哥,就知道維護他!”
崔小磊輕聲道:“嵐兒,我不是維護他。只是現(xiàn)在我們深入虎穴了,一切以大局為重?!?p>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說話就是了!”
白嵐兒不耐煩的打斷了了崔小磊的話,快步走到了前面。
崔小磊無奈的嘆了口氣,也加快了步伐。
在李顯的帶領(lǐng)下,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內(nèi)含死牢入口的假山前。
這是一座很大的假山,里面怪石林立,曲徑通幽。
崔小磊等人按照地圖上的標記,在假山中間的最高峰旁的一個一人多高的巨石前停了下來。
李顯走上前,在巨石的左上角用力按了下去。
“轟隆??!”
在一陣沉悶的聲響中,巨石朝旁邊移動了一丈,露出了一個方形的地洞。
這地洞除了最開始的幾個臺階外,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
李顯從懷里掏出一個火折子吹著,率先走了進去,崔小磊二人緊隨其后。
待三人進去后,李顯用火折子找到了旁邊墻壁上的機關(guān)輕輕一扭,大石自動歸位。
三人沿著地洞的臺階一路向下。
這地洞不知道有多深,三人走了快一柱香了,也沒看到盡頭。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怎么建造的明明這么深的地底,崔小磊卻沒覺得有絲毫的憋悶。
終于,再又快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后,在臺階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黑漆漆的大鐵門。
李顯看了崔小磊一眼。
后者輕輕的點了點頭,拿出繩索將李顯反手綁好,然后走到大鐵門的把手前用力敲了敲。
“嘭嘭!”
沉重的鐵門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誰呀!”
鐵門上突然打開了一個小口,露出了一張木然的面具。但與崔小磊平時看到的白色面具不同,這個人戴的面具是黑色的。
崔小磊咳嗽了一聲,指著身旁的李顯道:“此人乃教主身邊的近侍。因為失手打破了教主書房里的花瓶惹怒了教主,被我等押送至此!”
黑面具人朝李顯看過去,只見李顯戰(zhàn)戰(zhàn)兢兢,滿臉恐慌,雙腿發(fā)顫,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樣。
“既然是教主要關(guān)的犯人,那你們可有手諭?”黑面具人淡淡的說道。
就在這時,李顯突然一頭撞開旁邊的崔小磊,朝著大鐵門狠狠地撞了過去了!
“快阻止他!”
崔小磊大聲喝道。
一旁的白嵐兒瞬間上前將李顯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此時崔小磊已經(jīng)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在了李顯了臉上。
“媽了巴子的!死到臨頭了還給我惹麻煩!”崔小磊氣呼呼的道。
被按在地上的李顯邊痛哭邊拼命掙扎道:“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與其進死牢不如讓我死在這里!”
“哼,教主讓你死在牢里,沒讓你死在外面!”崔小磊冷哼一聲抬頭對黑面具人道:“不是我們沒有手諭,而是教主發(fā)怒期間誰敢多嘴觸著眉頭?”
見李顯還在掙扎,崔小磊一手刀打暈了他。
“你也看到了這家伙現(xiàn)在一心尋死,所以你趕緊開門接受他吧,免得到時候真死在牢外面了你我都要倒霉!”崔小磊看著黑面具人淡淡的道。
黑面具人沉默了片刻后終于開口道:“我知道了,你們等會兒?!闭f罷一把關(guān)上了窗子
崔小磊心中一喜,成功騙過看守了。
這個計策是崔小磊剛才下來時臨時起意的,就是怕之前羅神使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咔啦,咔啦!”
隨著一陣陣鎖鏈碰撞聲響起,漆黑的大門從中間緩緩打開,一番新天地出現(xiàn)在崔小磊三人眼前。
如果說有世界上真的有地獄的話,那崔小磊相信自己現(xiàn)在就是現(xiàn)在地獄的入口。
大門后面是一片廣闊的空間,這里不單單有數(shù)不清的木頭牢房,還有水牢,油鍋,烙鐵,刀斧,皮鞭等數(shù)不清的刑具。
刑具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刑具居然沒有一個是閑著的,崔小磊大略一看約摸有數(shù)十個蓬頭垢面的人正在被黑面具人行刑。
有的泡在水里,半個身子都腐爛了,有的被皮鞭抽的血肉模糊,有的正在被燒紅的洛鐵伺候,還有的正在被一刀一刀的凌遲!
各種各樣的哀嚎不絕于耳,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熟肉和腐肉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進來吧!”黑面具人淡淡的說道。
崔小磊嗯了一聲,和白嵐兒架著李顯一起走了進去。
黑面具人一言不發(fā)的走在前面。
崔小磊偷偷瞟了眼還關(guān)在木頭牢房房里的人。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神情木訥,眼神無光,對外面的慘烈充耳不聞,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些事情。
牢房里隨處可見各種各樣殘缺不全的人,這讓崔小磊不僅擔心起吳大爺?shù)陌参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