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東升,漸涌出云海。
陽光照耀姑蘇城,又是一個極好的春日時節(jié)。
楚玨照例修行完詩劍雙仙李青蓮改良后的浩然劍法。
少年自三歲起便雷打不動地勤奮修習(xí)劍道,古有成語聞雞起舞,不外如是。
唯有兩次間斷,一次是母親出殯那日,還有一次是兵器鋪出師之時。
出師需要鍛造一把寶劍,楚玨花費了一天一夜方才得以造出出師之劍。
這個幼年時沒心沒肺的少年自打母親病重后便變得心細(xì)如發(fā)起來,勤勤懇懇操持家中事物,事無巨細(xì)皆一手操持。
母親亡故后,楚玨便精心準(zhǔn)備著母親的身后事宜。
當(dāng)時恰好有一位名氣甚大云游至此的風(fēng)水先生,為楚玨的孝心所感動,不收分毫幫著選取了兩個地址。
風(fēng)水上有祖墳冒青煙的說法,先生選取的兩個地址,皆是對后世子孫有所福澤的寶地。
少年楚玨卻在謝過風(fēng)水先生后,決心將母親與父親合葬。
倘若真有來生,愿父母一如前世,舉案齊眉,情比金堅!
那位據(jù)說名滿天下的風(fēng)水先生聽到少年的決定后,有一瞬的難以置信。
語氣驚嘆道:“須知這兩處地界皆是龍脈交匯處...多少王公貴族,朝廷大員都渴望藏身于這種風(fēng)水寶地,
不說福澤綿延子孫十世,三世是有的。當(dāng)真不選?”
少年言辭堅決,神情堅定。對風(fēng)水先生回過一禮后,道:“多謝先生指點,只是兒孫自有兒孫福!楚玨只愿父母今生緣淺未得白首不離,來生可續(xù)今生未完之緣?!?p> 風(fēng)水先生似是欣慰又是無奈地拍著楚玨的肩頭,“好小子,貧道本是說一無二之人,多少王公貴族為求我一卦卜不惜花費重金。老道也只給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語。今念你一片孝心,我便成全你。”
語罷,老道士便從隨身布袋里掏出一張花紋繁復(fù)的金色符篆。
符篆無火自燃,在燃燒以后金色光華轟然散開。
符篆上的朱砂字匯成兩股紅線,一股沒入楚父的墳頭...另一股沒入楚母的遺軀。
正在楚玨驚異間,老道士轉(zhuǎn)眼就消失無蹤影。
光華散去后,楚玨朝著老道士來的方向,跪拜在地,鄭重磕過三個響頭。
極高的云層之上,老道士望著楚玨,嘴角嘟囔道:“虧大發(fā)了,這姻緣符,可使得姻緣線纏繞的兩人,來生有緣人成眷屬。
這符,貧道也只留存著最后一張。
師兄現(xiàn)如今貴為羽衣卿相,我?guī)土怂@么大一個忙,得討要一些好處才行!
可是以師兄那鐵公雞的做派想必是討不到好處的?!?p> 隨即老道望著一身披麻戴孝重重磕頭的少年郎楚玨。
老道含笑拂須,想著討不到好處也是無妨的。
陽光照耀竹影,細(xì)碎的春日暖陽光彩與竹影斑駁交錯,竹林間有細(xì)小的微風(fēng)拂過...
楚玨感受著微風(fēng)拂面的快意,將手中的竹劍隨手一擲,精確無誤地投入了原先取劍的草叢,連位置都不差分毫!
少年隨手取了一根竹簽放在嘴里,雙手負(fù)在腦勺后。
心想著,鄰里鄉(xiāng)親的帳已經(jīng)悉數(shù)還完了,又想起九泉之下的父母,“爹娘,你們在泉下過得好嗎?兒子有些想你們了!”
隨即轉(zhuǎn)念一想,“老道長定是位世外高人,有那神異的符篆,您二老來生定能重逢,白首不相離?!?p> 想到這里,似乎連風(fēng)都輕盈了幾分。少年在光影斑駁的林間輕快小跑起來。
一路來到姑蘇城平江河中岸的一處兵器鋪子。
少年步伐輕快地走了進(jìn)去,“喲,楚小子今天是撿到銀子還是昨兒個賞花燈撞上心儀的女子了,咋這么開心呢?”
“沒呢,楊叔,我把欠鄉(xiāng)親們的帳還上了!”
楊鐵匠笑著拍了拍楚玨的肩膀,笑道:“好好干,過兩年楊叔給你說一門媳婦。”
楚玨羞澀地跑開,來到了鑄劍房。這座奉命為官府士兵打造盔甲兵刃的兵器鋪,總共有四個房間。
專門打造盔甲的鑄甲房,專門打造劍器的鑄劍房,專門打造軍隊制式陌刀的鑄刀房,以及打造馬鞍,鐵蒺藜,暗器之類的鑄鐵房。
四個房子,各司其職。各房按照需求分別配備鑄造師,老楊便是鑄劍房的首席鑄劍師。
楚玨晉升為正式鑄劍師已經(jīng)一年之久了。兵器按照所鍛造的次數(shù)分等級。
能打出十鍛兵刃便是合格的鑄造師,楚玨在一年前便已經(jīng)能鍛造出十鍛劍器?,F(xiàn)如今已到達(dá)十二段的水平。
至于老楊鍛造劍器已有三十余年的苦功,他打出的百鍛劍器,楚玨親眼見識過,真正能削鐵如泥!
據(jù)說,尋常士兵是無法佩戴百鍛武器的,百鍛劍器須得軍中百夫長以上才可佩戴。
至于千鍛劍器,聽老楊講千鍛劍器便能吹發(fā)即斷,鋒利無比。
只有將軍才能佩戴。
更有傳說中的萬鍛劍器,堅韌程度不下于尋常靈劍。
老楊的兒子鑄造天資高超...自小便被老楊送去天下唯一能鑄造靈劍的鑄劍山莊修行鑄造技藝。
三年前,回鄉(xiāng)過一次,跟老楊講起靈劍的風(fēng)采,據(jù)老楊回憶......
靈劍須得地脈靈火融化諸多奇珍異鐵方能鑄造。
鑄造完備的靈劍交由中三境修士手中...可如臂使指,飛劍如游龍,輾轉(zhuǎn)騰挪間劃出瀟灑飄逸的軌跡。
當(dāng)時,楚玨聽著老楊酒后繪聲繪色的描述,一雙眼變得亮晶晶,這個苦悶的少年從來沒有過這么明亮的眼神。
少年想著,若有一日自己能親手鑄造一把這樣的靈劍那該多好啊!
若是能親自駕馭那就更完美了。
那日少年多喝了二兩酒。
雖不能至,心神往之。
少年照例勤勤懇懇完成昨日劍器的鑄造。兩個時辰以后,只見管事進(jìn)來找老楊傳信,附耳在老楊耳邊說了幾句,隨即老楊步伐匆忙地跟著管事出去......
一刻鐘以后,老楊抱著一塊朱紅色長條形劍盒,背后綁著一個灰色布包裹。
神情興奮地小跑進(jìn)來,神色間滿是得意,“楚小子,猜猜我這劍盒里是什么劍器?”
“千鍛劍器!”
“非也?!倍反笞植蛔R幾個的老楊竟學(xué)著讀書人搖頭晃腦,咬文嚼字。
“莫非是?”望著老楊今日反常的表現(xiàn)。
楚玨臉上興奮和訝異之情浮現(xiàn)。
“靈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