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幾上擺放著一壺清酒,酒具是一千七百年前的款式。
人在此苦苦等候,酒也在此擺放了一千七百年之久。
陳放了一千多年的清酒,在靈氣日以繼夜滋養(yǎng)之下早已成為靈酒。
這一天,在這三層竹樓里,故人歸來,時隔一千七百年老友重逢,即是君臣又是師友的少年與中年斟酒對酌。
秘境內(nèi)孤島綠水圍繞,有靈氣化作的奇花異草競相綻放,蟲魚鳥獸奔走追逐。
陽光和煦,春日融融。自秘境建成之日起,這里的季節(jié)便永遠定格在了春天。
只為等那遠去的王孫歸來之時,風景如故。
春日宴,綠酒一遍歌一遍。
楚玨斟酌清酒,劍靈女子衣袖招展,翩翩起舞,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謠,是他曾經(jīng)最愛的小調(diào)。
千年前也是在這棟竹樓,她翩翩起舞靈動如燕,舞姿輕盈,他輕敲酒碗應(yīng)景唱和,歌聲動聽。歌聲時隔千年又一次在這棟竹樓響起:
飲罷杯中宴,一任碧波水瀲滟。
青山層林染,我憐美人眼波斂。
一別再相見,沉醉折花酒未滿。
珠簾卷,風將青袖挽。
腰懸三尺劍,烽火連天定中原。
等君千百年,不見太平好江山。
此聲何嘆路漫漫,望不穿流年。
看離合聚散,道盡天涯路途遠。
英雄何唱聲聲慢,門外青山艷。
君且看邊關(guān),荒冢葬殘垣。
君再看南梁,蒼天若肯再借我十年,中原熄狼煙。
熟悉的小調(diào)響起,一如當年婉轉(zhuǎn)動聽。
他不再記得了,她便唱給他聽。
明明是第一聽著這小調(diào),楚玨腦海里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恍如隔世。
他不知覺揚起手,輕敲酒桌。一如當年用筷子敲酒碗。
熟悉的音調(diào)響起,劍靈淚流滿面,舞姿更為輕盈起來,嘴里不再唱和只是輕聲不停呢喃,“哥哥!”
人在很多個瞬間總會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就如同在地球上生活的楚玨...很多明明沒去過的地方,第一次去就有種故地重游的感覺。很多沒經(jīng)歷過的事情,第一回經(jīng)歷仿若昨日重現(xiàn)。
此刻楚玨便有這種感受,明明第一次聽的小調(diào)卻被他圓滿自如隨口唱出,附和著既有韻律的敲擊聲。
劍靈舞姿更為輕靈了,豆大的淚珠撲簌而落。只是劍靈為靈體,眼淚滴落臉頰便轉(zhuǎn)眼消散。
楚玨望著眼淚撲簌而落的劍靈,愧疚之情盈滿心間。少年鼻頭酸澀,眼中泛有盈盈淚光,他輕聲呢喃道:“越兒!”
“哥哥!”劍靈聽到這一聲輕柔的呼喚后,舞姿一頓,不再起舞。
她輕盈一躍,轉(zhuǎn)眼到了楚玨身后。
她雙臂環(huán)繞因為坐在竹椅上而身子比她矮了一頭的楚玨脖子。
劍靈少女趴在楚玨肩頭柔聲道:“哥哥不要自責。”
楚玨更加自責了,強忍著不讓掉下來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落下來。
少年身體僵硬,沒有轉(zhuǎn)身。只是無言,任由眼淚滴滴落下。
身前少年無言大哭,身后少女重逢帶笑。
陳聞卿望著對面的少年少女,平靜淡然道眼眸也忍不住泛起波瀾。
他也在笑,笑容里卻盡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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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聞卿眼眸睜開之際,恐怖的劍氣便在整個秘境回蕩。
倉央康裕身處的‘婆娑小千界’受到了猛烈的攻擊。
漫天劍氣直刺圓形“婆娑小千界”,密不透風的小洞天在劍氣直搗之下如同被弓箭射中木房轉(zhuǎn)眼變得四面漏風。
秘境中倉央康裕見勢不對,手中出現(xiàn)一片神秘的金黃獸皮。
獸皮上赤紅血液仿若還未凝固,點滴流淌成一道道詭異的符文。
倉央康裕手中金黃獸皮一陣血色光芒閃爍后,轉(zhuǎn)眼連人帶‘婆娑小千界’消失于劍冢秘境。
入云閣二樓一件僻靜的雅間。血色陣法中倉央康裕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雖然早有準備,不過此刻冬霜望著詭異的血色陣法仍是忍不住心驚膽戰(zhàn)。
空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血色光華綻放。倉央康裕身影出現(xiàn)后那股血腥氣才隱去。
冬霜驚喜望著倉央康裕,“你來接我走了嗎?”
“小傻瓜,我一定會帶你走的,再等等。”倉央康裕摟著冬霜溫柔道。
風沙滾滾的大漠,成群的大帳中最中央一派黃色大賬中。
一間血腥氣密布的帳篷中,擺放著眾多造型滲人的詭異的器具。
一身披寬大斗篷的老者佝僂身軀,寬大斗篷邊緣有金色紋路。老者手持一根血色骷髏法杖,杖上鑲嵌著金色山羊頭骨。
此刻原先黑洞洞的山羊頭骨嚴重閃爍紅色火焰!
“吶髂閡,吡咯怲...”
一道神秘詭異的咒語從老者口中吐出。
紅色火焰隨著老者口中極有韻律的咒語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待老者念完咒語后,那道火焰飛入老者腦海。
“陳聞卿竟然沒死,看來我得親自前去一趟劍冢秘境了?!崩险哙哉Z,用的是突厥語。
“陛下的傷勢越來越嚴重了,太子又不能威服群臣。若不能幫助陛下延續(xù)壽命,各部落為了可汗之位又是一場兵戈相向。
突厥內(nèi)亂之下,大楚抓住時機進攻。內(nèi)憂外患的突厥恐有滅國之險。
若是突厥滅國后,占領(lǐng)突厥的大楚必然以儒釋道三教文化加以教化突厥子民,薩滿教在朝廷和三教打壓之下恐有滅教之危。
突厥西邊有阿拔斯王朝的波斯教,東邊有儒釋道三教,西域諸國有佛教,突厥有密宗。周邊諸國,教廷林立,他這薩滿教歷經(jīng)坎坷才得以成為突厥國教。
各教依托于各國固有各自領(lǐng)土,想向外傳教在各國各教派阻攔之下簡直是癡心妄想。
突厥卻在大楚攻擊下丟失了大半國土,他這薩滿教在大楚羈縻政策之下倒不是完全在單于都護府輻射區(qū)銷聲匿跡,但是在大楚三教配合大楚朝廷大力打壓之下卻是越來越舉步維艱?!?p> 一教立足于一國,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作為突厥國教的薩滿教與突厥國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
為了薩滿教傳承千秋萬代,阿史那昂不能死。至少不能在太子成長起來之前就身死。
“來人,宣各部落祭司?!崩险呔従忛_口道。
“是,大祭司?!币煌回饰涫繎{空出現(xiàn)又憑空消失。
“看來得親自前去一趟中原才行。”突厥大祭司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