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小酒樓已經(jīng)被數(shù)十個鬼府的人擠滿了,小酒樓本就破舊,多了這么多人本該顯得熱鬧些,但如今多了這么多的鬼就顯得凄涼恐怖了,那年近六旬的掌柜和唯一的店小二早已嚇得不見蹤影。
來的人除了一人外都戴著鬼臉面具,穿著森白的袍子,仿佛地獄里的幽魂著實恐怖,而那唯一沒戴面具的人穿的也不是白袍而是黑袍。
“沒想到鬼府竟然把黑白無常都派了出來,看來鬼王實在是太想進墳墓了?!眳菓]此刻已經(jīng)來到了二樓的樓梯口。
“吳老先生看來是已經(jīng)見過雪迎春了,雪迎春現(xiàn)在可好?”回話的自然是黑無常,黑無常就是未戴面具穿著黑袍的人。雖然他叫黑無常,但他卻絕不黑,他的皮膚很白,卻并不是白無常雪迎春那般病態(tài)的白,他的黑也許是他的心黑,黑到可以一夜之間殺死一家十幾口人而不眨一下眼睛。
“雪迎春現(xiàn)在當然很好,不過夜無月你現(xiàn)在最應該問的不是雪迎春好不好,而是應該問問自己好不好?!眳菓]說著便緩步走下了樓梯。
“哦?老先生的話夜某實在聽不懂,我現(xiàn)在當然很好,剛剛我還吃了五斤牛肉喝了一斤上好的花雕,如果時間足夠我甚至還可以玩一兩個女人,這樣的我還有什么不好?”
“剛剛你可能過的很好,但很快你可能就要變得不好?!眳菓]找了張桌子緩緩坐了下來,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給對面到了一杯水。
“請坐!”吳慮伸了伸手示意夜無月坐于他的對面。
“今日突然造訪吳老先生實在抱歉,夜某就以茶代酒向老先生賠罪了。”夜無月剛入座便舉起了茶杯:“我敬老先生一杯。”說著夜無月舉起了茶杯。
“請?!眳菓]同樣舉起了茶杯。
兩只茶杯像兩只熱戀的蝴蝶在空中緩緩靠近,茶杯里的茶卻蕩起了一層層漣漪,如同大海里的浪濤不停的翻騰。
兩只茶杯終于碰在了一起,但本該一碰即分的茶杯,卻似磁石遇見了黑鐵再難分離,而舉著茶杯的兩只手隱隱爆出了青筋。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一聲咔,兩只手里的茶杯都出現(xiàn)了裂紋,而茶杯里的茶早已順著裂紋流淌了出來。
當茶杯里的茶流光了的那一刻,砰的一聲兩只茶杯便紛紛碎裂了開來,而兩只手卻在那紛飛的碎片中拍在了一起。
只是在那一瞬間,一股難名的氣流便充斥了整個大廳,吳慮和夜無月身前的這張早已經(jīng)破舊不堪的桌子,終于經(jīng)受不住兩人的摧殘,在兩人手掌碰撞的瞬間炸裂了開來。
“老先生好功夫?!币篃o月和吳慮不知何時手掌已經(jīng)分開,兩人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鎮(zhèn)定而又從容的站在原地。
“能與老夫對上一掌你的功夫也不錯,看來雪迎春不如你。”
“老先生真是過獎了,但晚輩其實一直很向往無憂谷的槍法,今日不知可否向老先生討教一番?”夜無月淡淡的笑著,在淡笑的同時他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他的刀,顯然他問話雖然客氣但他的行動卻一點也不客氣。
“徒兒拿槍來。”吳慮的聲音不大,但他說的話卻像風一般傳進了二樓房間里吾念的耳中。
吾念沒有出來,出來的是常亭流,常亭流把槍遞給了吳慮,而后回到了二樓的樓梯口。
這個過程中沒有人再說話,常亭流沒有說話,吳慮也沒有多問,只是向著常亭流輕輕一笑。
“老先生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槍已在手?!?p> 吳慮對夜無月的提問似是答非所問,但夜無月卻知道吳慮是一名用槍的高手,而高手都是在血雨腥風里磨練出來的,而經(jīng)歷了血雨腥風的人,面對敵人時當然時刻都在準備,準備殺人或者準備被人殺!
夜無月也不再多話,只是緊緊的握著他的刀,他的刀很長,比一般的刀都要長,這是他自己打的刀,他用這把刀殺死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他有一個老婆三個小妾,卻沒有一個可以比過這把刀在他心中的地位,這把刀就是他,他就是這把刀。
吳慮當然也沒有動,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就像一顆萬年的老松,筆直而有力,讓人覺得他不像一位老人,更不像一位受了傷的老人。
比耐心很多時候還是老人要更有耐心,他們經(jīng)歷的多了,當然心性也就磨礪的多了,所以先動的當然不會是吳慮,先動的當然是夜無月。
夜無月提起了他的刀,也是提起了他自己的命,他的刀很快,他殺一個人的時候幾乎沒有用過第二刀,但是面對吳慮他卻不敢有任何大意,所以這一次他的這一刀是他近年來殺人時最快的一刀,幾乎就在他提刀的那一刻他的刀就忽然來到了吳慮的腦門上方一寸處,只要再一寸吳慮的腦殼就要裂開。
吳慮的腦殼當然不會就這么輕易裂開,無憂谷的槍法江湖聞名,吳慮的武功也僅在無憂谷谷主之下,他也絕不會死在這一刀下。
夜無月的刀即將劈開吳慮腦門的那一刻,吳慮的槍才剛剛發(fā)動,可是剛發(fā)動的槍卻瞬間架住了夜無月的刀,夜無月見刀被架住剛要收刀變招的時候吳慮的槍尖已經(jīng)到了他的咽喉。
血并沒有噴濺出來,因為吳慮的槍實在太快,快的只在夜無月喉間留下了一個紅點,而就是這一點紅要了夜無月的命。
夜無月死了,他帶來的小鬼當然嚇得四散逃走作鳥獸散,破舊的小樓依舊破舊,破舊的小樓又恢復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