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白蓮教的“少掌柜”見到來人是陸佳,面上卻無半絲異色,只是微微一挑眉:“真巧。
果真是巧合嗎?
陸佳心下微動,但她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向前,拿出畫卷在燈光下細細展示給他看:“是很巧?!?p> 她努力掩飾住自己臉上那一絲異色,只將畫卷鋪陳在男子面前:“這就是我從那水族身上取出的靈畫!”
“哦?”
男子看起來心情甚是愉快,他漫不經(jīng)心借著陸佳的手翻了翻她手頭的畫,面上不帶任何訝異之色。只是一片平靜。
陸佳看他反應(yīng)心下不由得有些不安:“少掌柜...”
男子搖了搖頭:“不用叫我少掌柜,叫我融陽即可?!?p> 他又伸出手摸了摸畫卷上的油墨,手指細細附上畫上每一絲淡而且平的褶皺。
“這不是靈畫?!?p> “???”
他又說:“據(jù)說神筆族筆下靈畫除了神筆族自己。其他所有人都可以將畫中物取出。不過,這些畫確實有些趣味。”
“早在北宋時期,繪畫理論家郭熙曾提出山水畫的取景構(gòu)圖法則——三遠法,即高遠、深遠和平遠。古語有云:“自山下而仰山巔,謂之高遠”。高遠亦可以稱為“蟲視”,即是故意將自己置身低處,看什么都高大雄偉、氣勢磅礴,視平線往往處于畫面的下端,以此法描繪崇山峻嶺最為合適了?!?p> “而平遠的畫法題材則分為兩種一種是低山以及丘陵的平遠山水,一種是只有田園溪流的平原大地。是將人視線平視得來的畫面。”
“自此理論提出以后,書畫大家皆遵從此法,但是...我看你這些畫,雖是風(fēng)景描摹,畫的卻是這世間少見之物,而繪畫手法更是不屬于當(dāng)下任何流派,確實甚為有趣。”
“只是...畫雖有趣,到底不屬于靈畫的范疇,不是靈畫,再是有趣,對我們而言也不過是廢紙一張,這也能作為證據(jù)?”
融陽的語氣是平靜的,他面上也是一派舒朗柔和,但聽著這些話,無端讓陸佳心下發(fā)緊。
她咽了咽口水,輕聲解釋:“此時我問過那魚精。他說...他對那神筆族女子下了咒,現(xiàn)在這些靈畫只有他一人能使用?!?p> “是嗎?那倒是有趣了。不過...你又如何證明?”
“小女無法證明,但可以幫少主將那水族綁過來!少主只需自行向他詢問即可!”
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消息,融陽又微笑了一下,他的微笑清朗如繁華盛開,帶著一絲禪意,但陸佳怎么看怎么心慌,于是她慢慢加碼:“那水族手上的靈畫數(shù)量不多,但卻一直不斷,他一定知道那畫筆族的位置!只要能抓住那畫筆族,少主何愁圣女人選?”
“若是抓不住呢?”
陸佳梗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若是抓不住...那水族長得是極美的...他雖是男子,但生的雌雄莫辨,我看把他扮作女子也是極好的...不然,讓他來當(dāng)圣女?”
陸佳這話說的心安理得,不管怎么樣,當(dāng)圣女總比當(dāng)死魚好!
融陽卻容色神色一凝:“莫要冒犯我教圣女!我教圣女可是水族這種齷齪之物可以玷污的?”
陸佳頓時乖乖低了頭。
耳邊好久才是這人低低的一嘆:“若是抓不住,那你留下?!?p> 陸佳目瞪口呆:“我...我...不是這塊料啊?!?p> “就這么定了,你下去吧?!?p> 眼見他面色并不為難之意,料想他應(yīng)是答應(yīng)了,陸佳才終于提出自己的目的:“小女一心為白蓮教,想去抓那魚精細細審問出神筆族去向,好為教中找出圣女,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水族生性狡猾,小女一人萬萬不是他的對手,教主可否派遣幾個人手跟著我,讓我能安然將那水族帶回教內(nèi)?”
這回,融陽并未多做停頓,很快說:“無事,你帶上小五,再讓他挑上幾十人吧,只要你能為我白蓮教找到圣女,白蓮教教徒均可由你派遣。”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是‘找得出’圣女,若找不出,后果均有你承擔(dān)?!?p> 陸佳頓時停下腳步:“什...什么后果?”
融陽微微一笑,又不再說話了。
她走出大殿的時候,回頭來看整個大殿:十多座形態(tài)各異的佛像在燭光明滅下一直默默注視著殿內(nèi)情形,中間那個豎著發(fā)冠,穿著青紗上衣的公子神色莫測,只盯著殿正中那座未能完成的佛像默默看著,這一幕看起來既神圣,卻又顯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來。
她剛剛一推門,殿內(nèi)燭光又熄,整個大殿重歸暗色。
。。。。。。。。。
她被安排住在佛寺偏殿之中,簡單的用過餐以后,融陽果然不負她的期待,派了幾十個人來向她報到。
領(lǐng)頭的還是個熟人。
小五想必心里頗不情愿,但少主的交代他卻必須一絲不茍的完成,只能一躬身:“陸小姐,從明天開始,我和這二十人將聽從您的調(diào)遣,直到找出那水族來!一定為我教找出圣女?!?p> 陸佳手里抓著果子。這蘋果是吳縣極為稀少的,市面上很難買到,她咔嚓一下咬了一大口,口齒不清含糊道:“行吧,你們先下去,我們明天一早出發(fā)。”
“小姐要去哪里?”
陸佳惡狠狠咬著果子,像是在咬那對父女的血肉:“吳縣節(jié)使屠寄府上!”
突然想起那排寒光凜凜的斬馬刀,她渾身一個激靈,又問他們:“你們有武器嗎?那屠府可有不少護衛(wèi)!”
小五的表情還是坦然的:“別看我們?nèi)瞬欢?,但各個都是教中精銳,尋常府兵自然奈何不了我們。少主選人用心良苦,陸小姐不用憂心。”
陸佳微微一笑:“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自然是放心的?!?p> 待到四下人都散去,她真正獨處了。她方才默默坐在床沿上,用手掌輕撫掌中錯落的錦被。
好像面上的所有流轉(zhuǎn)的自信全部在一時之間散去,她癱軟著身子坐在床上,輕嘆一口氣。
明天....明天....
她做錯過無數(shù)次,也不知道這次自己是不是對的。
但是...這一次.....
她默默念叨著。然后抱緊了錦被,慢慢沉入夢鄉(xiāng)。
Y嵐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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