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把那顆珠子。。。融進(jìn)自己身體了?”陸佳看到了這一幕,怔怔道。
“嗯對,這也是個奇人,居然還能取出融入那條魚血脈的珠子。何況那珠子還被踩的跟沙塵一樣碎,這位老哥是能干大事的?!?p> “這叫什么?——大概是,千辛萬苦,終于把一份融入垃圾山的垃圾終于從垃圾桶里掏出來的雄心壯志?!?p> 過了很久,陸佳突然說:“我倒是可以理解他的選擇。”
“理解誰?黑龍?把一顆不知道哪里來的臟珠子融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然后變得跟個會腹語術(shù)的魔術(shù)師似的?”
“呵,聽起來倒是值得羨慕?!便y魚沒有間歇的吐槽了一大堆話,它的聲音透著些不甘心和怨懟,倒像被黑龍融掉的珠子根本就不是它的主人似的。
它的人設(shè)倒是立起來了——一條幫理不幫親的萬分正直的銀魚。
陸佳淡淡笑了一下:“聽他們剛才那些話的意思,他喜歡的鮫人是死了吧?”
“所以我倒是可以理解一分他的心情,瘋魔,執(zhí)著,為了一點點的希望拼死努力,哪怕挫骨揚灰的樣子?!?p> 銀魚愣愣的:“可是——他喜歡的人已經(jīng)死了,死就是死了,是再也回不來的,他做的這些事情也不過是徒勞,而且——融入畫中界智慧的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怪物?!?p> “從一開始他就是怪物了。——一個無法接受喜歡的人去世的人,一個無法自己獨自一人活下去的人,在這世間人眼中,就是怪物?!?p> 銀魚愣了一下,陸佳其實很難相信居然在一條魚臉上看出復(fù)雜的情緒——大概是因為那雙眼睛里閃動的東西尤其復(fù)雜的緣故。
它似乎倒是想說什么,卻到底沒有說出口。
再開口的時候,它眼中那些閃動的東西已經(jīng)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它這回說話的樣子有些突兀:“你...之前有過喜歡的人嗎?”
“有啊?!?p> “哦?!彼舶蛽u動的極快,卷起一陣陣細(xì)微的風(fēng)。
過了僅僅一會兒,它又迅速開口了,這回它說的話倒像是為誰開解似的:“人類的心瞬息萬變,喜歡和不喜歡這種事根本就不重要。你這一刻喜歡那個人,下一刻說不定就不喜歡了。比起喜歡不喜歡,人的一生應(yīng)該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吧?!?p> 陸佳看了看天邊的月亮,因為這個世界瞬息萬變,此時連靜謐的月夜星空都顯得如此珍貴。
所以此刻她到底能平靜把一些話說出口:“可是,若是連喜歡的人都沒有了,那我還活著有什么意思?——大道理我也能明白,人是應(yīng)該為自己的人生負(fù)責(zé)的,可是叫我這樣一個人活下去——實在是太辛苦了。”
“你說,那個人是多無情,是有有多殘忍?你說,到底是死亡可怖,還是承受失去的我所面對的慘淡的人生更可怖?”
銀魚的表情有些恭順了,它垂著腦袋,沒有看陸佳的表情:“若是那個人也沒得選呢?”
不知道為什么,銀魚這樣的表情居然讓陸佳有些生氣,倒像是之前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仍然留在她的胸膛似的,而這些隱忍的情緒本該一直在那里,因為她也找不到誰來說這些話——和誰說這些都是多余的負(fù)擔(dān)和拖累,也不知道是拖累了她自己,還是拖累了聽她這些話的人。
但是如今,她沉浸在深深的往事里,整個身體和思緒都浸沒別人的過往和人生之中,她走向這條真相的通廊,過往在面前浮現(xiàn)之時,那些痛楚又回來了。
——當(dāng)然,她重新找到的又不僅僅是那些她不愿回顧的痛,更多的是不甘。
更重要的是——她又有了人可以說這些。
“呵呵。陳荃!”
小魚嚇了一跳,彈跳的遠(yuǎn)遠(yuǎn)的了。
陸佳卻話鋒一轉(zhuǎn):“——這個人蠢的出奇,他從不關(guān)心今天下不下雨,明天吃什么,自從來了這個破爛世界,在他嘴巴里永遠(yuǎn)都是海清河晏,天下太平這種關(guān)他屁事的爛問題。”
她淡淡一笑,有些牙尖嘴利的咬牙切齒:“我倒是希望他真的沒得選,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
“但是...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什么不一樣的東西,讓我發(fā)現(xiàn)哪怕他有一絲選擇的可能性——那我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她的眼神又轉(zhuǎn)為狠戾,仿佛她真能把那個人從墳?zāi)估锢鰜?,然后她可以生食他的骨肉似的:“哪怕他在十八層地獄,哪怕他又去了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世界!無論他是死了,還是在裝死,我一定要把他撕扯回來,踩成灰,又揚成沙,丟進(jìn)垃圾桶里,和蟋蟀蟑螂爛骨頭攪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她揚了揚眉毛,似乎這才看到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銀魚,又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他啊,若是死了倒還好,若是沒死...誰來賠我這五年?那他是不是應(yīng)該挨幾頓揍,到底從生死不知變成死了又死?你說對嗎,小銀魚?”
銀魚梗了一梗。
它用自己的魚鰭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卻笑了一下笑——如果它那大張的布滿碎牙的嘴就是一個笑容的話:“去下個世界吧?!?p> “等會——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但這一回,這條銀魚并不像往常一樣認(rèn)真聽她說話了。它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而是賭氣似的,自己朝著一個方向游走了。
陸佳遙遙看著遠(yuǎn)方,只見在她眼前的前方又出現(xiàn)了一處宮闕,風(fēng)又遙遙從遠(yuǎn)方吹過來了,明明是在海里,但是她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這陣奇怪的風(fēng)。
海里的風(fēng)就是游蕩的水,在教科書里這應(yīng)該叫——洋流。
風(fēng)里傳來淡淡的血腥氣。
她又有點不想往前走——反正這秘密盛宴里她還真沒看見過哪怕一件好事,有些人的人生真就是苦水里面泡大的,如果這無盡的苦水里去找那么一絲絲的甜,而又真能讓你嘗到的話,嘗到嘴里也未免失望,畢竟苦水里泡的久了,連甜蜜也失去了最終的滋味。
美麗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命運這無聊的戲碼。
她在秘密盛宴沒有待多久,但卻在無望之中看到了重重帷幕后一閃而過的命運的黑袍。
所以她不太想往前看了,或者也是因為她記著回到最初陳荃的那個畫中界,她有太多話想要說。
她不想知道了。
陸佳退后了好幾步。
好像最初那個絕望追逐真相,扯著白紜的繡袍,扼住白紜的咽喉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但是,秘密盛宴這個東西卻像能吞噬人心的怪獸,當(dāng)她想要知道和明白的時候,這東西一退再退將她推開,但當(dāng)她萌生退意的時候,卻又無情的向她走過來,包圍她,吞噬她。
面前的宮闕一再前進(jìn),直至閃耀在她的面前。陸佳退后的時候,身后居然碰到了堅實的墻壁。她一回頭,所有的退路都被高墻封死和堵住。
眼前的門上閃出幾行小字:“不要退?!?p> “因為你退無可退?!?p> 她低頭,心里卻暗暗想:“你真以為你是命運?你真以為你能控制我?你真以為我會按你的想法走?——真是可笑!”
而陸佳一抬頭,發(fā)現(xiàn)眼前厚重的門前有一門牌:“行省司?!?
Y嵐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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