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乾寧皇朝不怎么堅實的頂梁柱,軒轅翊繼續(xù)回宮做他的病弱帝君,月弦歌在宣越王府內(nèi)過得非常自在,她這副悠閑的模樣急得軒轅塵眼睛發(fā)紅。
云淡風輕,碧空如洗,和暖的陽光灑落在一片盎然的荷花上,月弦歌坐在蓮池邊對這些亭亭玉立的荷花沒興趣,尋思著挖點蓮藕采點蓮蓬做些小零嘴吃。
身后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軒轅塵的聲音微微冰涼。
“你到底想不想救我五哥?”
月弦歌沒有轉(zhuǎn)身,背對著軒轅塵緩緩道:“王爺,當事人都不急,你急什么?還有火氣太大傷肝,有什么事坐下心平氣和的說?!?p> 軒轅塵緩步走到月弦歌身側(cè),目光落在她臉上的金色鳳羽面具上,冷冷道:“本王不知道皇兄為什么這么相信你的說辭,但是我卻不會把你當做自己人?!?p> “王爺,你人不錯??!”月弦歌嚯地站起身拍著軒轅塵的胸口說。
軒轅塵眸中閃過一絲陰沉,向后退了一步,聲音低沉帶著攝人的威壓:“本王人品如何就不勞姑娘操心了?!?p> “我接近你皇兄的確是心懷叵測,你能奈我何?”月弦歌輕輕一笑,目光中含了一絲狡詐。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p> 月弦歌淡笑,表情瀟灑自然,似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又仿佛是在嘲諷軒轅塵不自量力:“想知道我的意圖的話,就自己來探尋答案,最合適的辦法就是先制服我然后再審訊我,如果我不從,你還可以選擇殺了我?!?p> “本王正有此意?!?p> 電光火石間,軒轅塵揮掌擊向月弦歌心口,凌厲的掌風震得月弦歌身體一顫。
想不到,平時看起來像個混世魔王一樣的軒轅塵也是個高手。
月弦歌足尖輕點踏水而行,緩緩立在一株荷花的花心,微微一笑道:“為了公平起見,我不用仙術(shù),可就憑你這點功夫,是抓不到我的?!?p> 軒轅塵默然不語,一把藍田玉骨扇現(xiàn)于手中,扇面上的水墨丹青飄逸,隱隱浸著一股肅殺之氣。
望著距自己喉嚨不到一寸的骨扇,月弦歌掠過無數(shù)花萼,身形極快宛如雪上飛鴻,骨扇劃過之處竟在她衣袖上割開幾道口子。
“王爺,好俊的輕功?!?p> “今日本王必要擒住你?!?p> 連番過招,軒轅塵招招狠辣逼得月弦歌連連后退,月弦歌低頭瞅了一眼自己被軒轅塵割破的衣袖,忽然一笑,仿佛風拂弱柳水波微興一般飛快地欺身軒轅塵,抓住他的手腕奪下骨扇,點了他的穴道,直接將他扔到了岸邊。
“嗯,身體強健,武功也不錯?!痹孪腋枭舷麓蛄恐庌@塵頗為贊許地說。
“本王技不如人,但今日本王輸給你,他日本王一定會勝過你?!避庌@塵神色自若一點也不像認輸?shù)哪印?p> 月弦歌輕輕一笑道:“你太過重視你的五哥了,所以才會沉不住氣,不過這也是你最大的優(yōu)點,你這人果然不錯?!?p> “你敢傷害我五哥,我一定會把你挫骨揚灰?!避庌@塵瞪著月弦歌一字一句道。
月弦歌輕笑,抓著他的衣領(lǐng)御風來到離扶余山不遠的一處深谷,谷中一汪寒潭深不見底透著陰森森的氣息。
軒轅塵被月弦歌扔到一棵枯萎的大樹下,渾身動彈不得,寒潭的陰風令他微微皺眉,嘲諷道:“怎么?打算殺人滅口然后再毀尸滅跡?”
“不,我是想讓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心狠手辣?!痹孪腋栎p哼一聲,不屑的說:“省的你總自以為是?!?p> 軒轅塵不以為意的輕笑:“要殺要剮隨你。”
月弦歌眉頭微皺,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擺給誰看呢?沒聽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千古名言嗎?
任何時候,活著才是王道。
“好啊,我到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月弦歌的聲音冷若冰霜,臉上的笑容卻極是溫和從容,目光落在散著層層白霧的寒潭,緩聲道:“泠冰,你還不給我出來?!?p> 寒潭翻起一層雪浪,飛濺的水滴打在臉上,刺得肌膚生疼仿佛被割裂一般,一條雪蛟騰于半空,銀白色的鱗片泛著層層水光,幽藍色的眼眸深邃憂郁。
雪蛟親昵地蹭了蹭月弦歌的臉頰,久違的冰涼濕漉的觸感令她安心,她捧著雪蛟的頭微笑著說:“泠冰,我被人欺負了,幫我報仇?!?p> 說起泠冰,哦,也就是這條纏著她不放的未成年雪蛟,又是她人生中的一大光輝事跡。雪蛟雖比不上鳳凰麒麟一眾神獸,但也是龍族一支身份尊貴,奈何泠冰這條雪蛟被她遇見的時候正被一堆妖怪圍攻打的半死,她出于同情心直接滅了那群不知好歹的妖怪。
事后,月弦歌瞅著這條五百歲左右在蛟龍界還是個孩子的雪蛟愁的頭發(fā)都快白了,自己要是放著她獨自一只蛟不管,那她的結(jié)局肯定是自生自滅,再說了收服一只雪蛟的機會千載難逢,怎能輕易錯過?思來想去,月弦歌把雪蛟藏到這處寒潭讓她可以好好修煉,還給她起了個名字叫泠冰。也許是泠冰被欺負過后心里有了些陰影,雖然她能開口言語,卻從來沒對月弦歌說過一句話,雖然她對月弦歌很親近。
泠冰順著月弦歌手指的方向,尾巴一掃直接把軒轅塵卷在了半空中,渾身散發(fā)出更凜冽的寒氣,凍得軒轅塵的呼出的氣息凝成一片冰霜。
月弦歌生了堆火,掏出幾個紅薯架在火上烤,甜甜的香味令她眉頭舒展開來,仰頭瞅著臉色青紫的軒轅塵,扼腕嘆息道:“宣越王殿下,你這是何苦呢?只要你向我服個軟我就讓你死得舒服一點?!?p> 軒轅塵艱難地睜開眼瞅了月弦歌一下,似笑非笑地偏過頭不去看她,那表情十分倨傲。
“你這樣逞強硬挺就是為了你那個病殃殃的五哥?”月弦歌掰了塊紅薯送到嘴里,慢條斯理地咽下去,輕笑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為他?”
軒轅塵冷冷瞥了她一眼,那副無畏無懼的模樣氣得泠冰收緊了一圈尾巴,恨不得直接把他勒死。
時間一點點流逝,軒轅塵藏藍色的錦袍上積了一層清霜,容色如雪,眉梢漸漸凝聚一片白霜,雙眸緊閉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仿佛他并不是處于瀕死的邊緣,只是在面對一場肆虐的風雪。
月弦歌眉頭微皺,望著快要凍成雪人的軒轅塵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我很惡毒,擔心我會害你的五哥?可是你為軒轅翊受苦受難甚至丟了性命他可會為你流一滴眼淚?我的確心狠手辣,但與你五哥相比,我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他是個無情之人對他人狠對自己更狠,宣越王殿下你大好男兒為這種人死實在是不值得,只要你求我,我就讓你死的舒服點?!?p> “我五哥的好,你不會懂?!避庌@塵竭力睜開眼望著月弦歌,渾身打著冷顫唇畔擠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月弦歌不在意的一笑,緩緩道:“他的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他今晚若離了我,恐怕就要變成一具尸體,黃泉路上你們兄弟相伴也是一樁美事?!?p> “世間能人眾多,難道還只有你一人能解朔望咒嗎?”
“能解的人很多,但是敢解的人卻只有我一個?!痹孪腋枧呐囊律郎系那逅酒鹕?,笑的明媚而嬌艷:“殿下一定知道朔望咒是以人十年陽壽為祭令中咒人每一寸血脈凝結(jié)成冰而死的世間第一毒咒,解咒十分艱難,而且即使解咒成功,解咒人也可能會變成一個廢人,要是失敗了,那可就不是死一個人那么簡單的事了。你說這費力不討好的差事誰愿意干?”
軒轅塵眸光微動,反問道:“那你為何愿意干這差事?你有什么辦法保我五哥安然無恙?”
月弦歌淡笑:“我心中有所求之物非軒轅翊相助不可,而且我自有辦法保他平安。只是我救人全憑心情,要是我解咒的時候一個不高興讓你五哥成了傻子殘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p> “你到底想怎樣?”軒轅塵咬牙道。
“你看看又沉不住氣了吧?”月弦歌微微皺眉,半晌,嘻嘻一笑道:“想救他求我?。 ?p> “我求你救我五哥?!?p> 月弦歌掏了掏耳朵,一副沒聽清的樣子,沖著軒轅塵喊道:“王爺你大點聲,我耳朵不好使?!?p> 軒轅塵目光一凌,心頭憤恨雖已燃成燎原的怒火,卻還是強壓下所有不甘,冷然道:“我求你救我五哥?!?p> 月弦歌足尖掠過水面像拎小雞一樣把軒轅塵從泠冰卷起的尾巴里救下來,伸手點了他周身幾處大穴又塞了顆朱紅色的丹藥到他嘴里,臉上的笑容狡黠得宛如一只賊兮兮的小狐貍。
“泠冰,以后我再來找你玩?!痹孪腋杩粗霰@回寒潭后,轉(zhuǎn)身拍了拍軒轅塵冰冷的臉頰,盯著像個白眉老頭的軒轅塵噗嗤一笑道:“殿下,你現(xiàn)在這樣子真像個老頭?!?p> “你該兌現(xiàn)你的諾言了?!?p> 周身血液似乎結(jié)了一層冰碴,冰冷的寒氣在血脈中胡亂流竄,唇齒間彌漫著苦澀的藥香,那顆入喉的丹藥仿佛是一團火焰熊熊地燃燒著五臟六腑,冰火兩重天重重復復的交替,撕裂般的劇痛令軒轅塵幾欲昏厥。
若能救五哥性命,這百般折辱又算得了什么?只是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心中滿是陰謀詭計行事不可理喻,手段更是狠辣果決,明知她蛇蝎心腸,卻無可奈何。
月弦歌輕輕一笑道:“殿下放心,我還需要你五哥幫我辦一件事呢,怎么舍得他死?我不但會救他,而且還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