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媛懵,“你不是讓我遵從本心嗎?”
“周晉軒除外,”安寧放下筷子,“你聽我一句勸,別在周晉軒身上賭愛情,你會吃苦的!”
陸媛燦然一笑,“什么才叫吃苦?”
安寧怔住。
“我知道除了財經(jīng)版面,他的戀情也是娛樂八卦的頭條,”陸媛笑的毫不在意,“但我選擇和周晉軒在一起,也不全是因為愛情。”
話說到這一步,安寧已然明了。
不一定為了愛,還有其他更誘惑的東西,金錢,人脈,資源還有家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沒資格也沒法勸陸媛放棄。
多說無益,安寧選擇沉默。
陸媛的手機又響了。
看一眼安寧,她滑開接聽鍵。
安寧脫下一次性塑料手套,站起來,背好背包,“我突然想起來酒吧還有事趕著處理,先走了?!?p> “安寧...”
陸媛只來得及沖著遠去的背影急喊一聲,安寧聽而不聞,加快步子走出店外。
漫無目的的逛過幾條街,路過一家售酒的商店,快步走過的安寧又倒退回去,在店里遛一圈,她從架上挑了一瓶紅酒,付錢的時候問老板,“可以幫我開嗎?”
五十好幾的店老板正低頭收錢,隨口應(yīng)道,“可以。”
店老板取出開瓶器,幫忙開出橡木塞后,安寧對他道一聲“謝謝”,然后直接拿起酒瓶對嘴咕咚咕咚往下灌。
店老板目瞪口呆,顯然被她生猛的架勢嚇到,等他回過神后,品種紅酒已下去大半。
“小姑娘,”他一把奪過她的紅酒瓶,好言相勸,“你這么猛喝,容易喝醉還傷胃?!?p> 安寧沖他一笑,“沒事,我海量。”
“海量?”一口閩南腔的店老板啼笑皆非,“再海量,也不能這么灌吶,聽我一句勸,人活一世總有煩心事傷心事,你啊就算年輕也別瞎折騰自己,身體是本錢,健康最重要?!?p> “老板,我沒什么傷心事,我就是想喝酒。”安寧伸手,“您把酒還我?!?p> 見她腦子清醒,店老板想想又把酒塞重新壓回去才還給她,“你想喝酒,回家喝,在外面喝醉了,不安全還影響社會風(fēng)氣?!?p> 嘿,這好心的老頭兒。
安寧止不住笑,“謝謝您嘞?!?p> 出了店,走幾步路,她突然發(fā)現(xiàn)身側(cè)多出來一個人,武裝齊全,戴著口罩,很怕冷似的裹著厚實圍巾和長款羽絨服。
露在口罩外面的那雙桃花眼沖她笑彎起弧度,“好巧?!?p> 安寧怔忡,片刻遲疑著喚了一聲,“...賀簡?”
“是我?!辟R簡摘下口罩,笑意更甚。
“你怎么在這兒?”
“肚子餓出來找點吃的,你呢?”
“沒事瞎逛?!?p> “哦,”賀簡轉(zhuǎn)頭四顧,“你知道附近哪兒好吃的?我對這條街不太熟?!?p> “過前面的紅綠燈,胡同口轉(zhuǎn)個彎,就有一條小吃街?!?p> “相逢有緣,你要不嫌棄,一塊兒吃個晚飯吧?”
或許是酒精上頭,安寧竟然沒拒絕,她揚起手里的紅酒笑道,“好啊,這酒派上用場了?!?p> 夜色朦朧,小吃街這個點尤其熱鬧,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各色食攤的生意絡(luò)繹不絕,在這嚴(yán)寒的冬天,食物溫?zé)岬南銡夤吹萌宋缚诖箝_。
安寧一手抱著酒,一手護著包,跟在賀簡身側(cè)。
因為怎么也說不動她拿開酒,賀簡沒法子,只好護著她免被擠開。
他們順著人潮向前,周圍的人或拿著或吃著剛買的小吃,一半路下來,賀簡手上多了幾把羊肉串。
這樣不行,得找個位置。
賀簡四處張望,總算在一個炸醬面攤的后面尋到一處空位,他轉(zhuǎn)頭正要征求安寧意見時,卻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
一瞬間,賀簡腦子有些空,但很快返身逆著人流找她。
擠過一段路程,他總算看到她了,穿梭的人潮中央,她站在那一動不動,望著關(guān)東煮車前穿著校服的一對小情侶在發(fā)呆。
女生舉著手里的串串送到男生嘴邊,誘惑著,“特別香,來一口?”
男孩子遲疑一秒,張嘴咬過去,女生卻迅速將串串全部塞嘴里,鼓著腮幫子,咯咯笑個不停。
男孩子只是寵溺的揉揉女生腦袋。
賀簡走過來,“你想吃嗎?”
安寧眼神渙散,神游天際的樣子,直到賀簡又喊她一聲,她才陡然回神,神色茫然。
賀簡用指腹拭去她腮邊的淚,“哭什么?”
“嗯?”
安寧慌忙抹臉,淚水濕了一手。
賀簡從口袋里掏出紙巾給她,安寧擺擺手,有些尷尬的解釋,“我還以為我的酒丟了,原來還在。”
“我還以為你丟了,原來你也在?!辟R簡一手握住她,溫暖的掌心緊包著她的小手,“走吧?!?p> 這舉動......
安寧驚住,下意識就要抽回,卻被賀簡握的更緊。
“你別亂想,人太多,我怕再跟你走散。”
找一處攤位坐下后,賀簡點了兩份鹵煮火燒,一份爆肚,一盤炒蔬菜,麻辣小龍蝦,香辣蟹,重慶烤魚,饞嘴蛙外加三十根羊肉串,還點了兩扎啤酒,一瓶二鍋頭。
“看你精瘦精瘦的,飯量還挺大?!?p> 聽她打趣,賀簡笑,“請女孩子吃東西,總不能小氣。”
“你的胃口跟我很像,我也喜歡吃辣?!?p> “那就多吃一點。”
“謝謝,我不會客氣的?!?p> 有吃有喝,氣氛輕松,話題投機,兩人越聊越開。
賀簡善聊,說話不緊不慢,大到金融行情,小到國內(nèi)民生,甚至海內(nèi)外的娛樂圈都能八卦出一兩件爆點新聞。
“聽方澤說,除了在酒吧打工,你還兼職學(xué)校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約莫是酒喝多了,神經(jīng)末梢興奮,安寧比往?;顫?,“是啊?!?p> “做兩份工作好玩嗎?”
“很累的!”安寧大聲反駁。
“既然累為什么還要做?”
“當(dāng)然是為了賺錢?!?p> 賀簡剝蝦的動作頓了頓,轉(zhuǎn)而將剝好的蝦肉放到她面前的盤子里,“家里...沒給你零花錢嗎?”
“....”
安寧用筷子撥著碗里的菜,低著頭,悶悶不樂的樣子。
“為什么不跟家里要?”
“....”
意識到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賀簡轉(zhuǎn)開話題,“你經(jīng)常來這兒吃飯?”
她終于笑道,“沒十次也有九次?!?p> “這附近還有其他好玩的地方嗎?”
“還有個游樂場,你不常出來走動嗎?”
“嗯,我性子悶,工作之外只喜歡宅在家里,”賀簡一邊幫她夾菜一邊道,“我是個很無趣的人。”
“怎么會?”安寧笑,眼睛很亮,“我覺得你性格很好?!?p> 賀簡眼眸深邃,“你對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安寧搖搖頭,下垂的眼角像只無辜的小狗。
“在維克黑沙灘,”他又補充一句,“...你還記得極光嗎?”
安寧瞳孔轉(zhuǎn)灰。
賀簡無奈,“不記得也好。”
“我記得!”她突然抬頭,生氣的控訴他,“說好一起看極光的,是你說話不算數(shù)。”
賀簡愣住。
“我沒敢動你的琴?!彼粗敌λ频牟[起雙眼,兩頰粉紅,聲音軟糯下來,“我也沒再亂翻你的獎杯?!?p> “還有青蛙王子,我也送給你。”
“我保證,我向你保證,”她比著手指對天發(fā)誓,“我以后都不跟你搶遙控器,你游戲的裝備,我也沒再偷偷賣掉過。”
賀簡瞥一眼桌上那堆空酒瓶,“你喝醉了?!?p> “沒醉,我酒量見長,這點兒不算什么?!?p> “酒量見長?”賀簡好笑,“平常沒少偷喝吧?”
見他笑,安寧也捂嘴笑,笑著笑著,眼眶漸漸紅了,“你終于回來了,”一雙眼濕漉漉的她看起來有些可憐,“我收斂脾氣,向你保證再也不跟姚瀅吵架了?!?p> “我跟別人好好相處,我現(xiàn)在...交了很多朋友?!?p> 賀簡默然望著對桌無聲流淚的女生,情緒翻涌,片刻,他起身繞過桌子,將她輕輕攬住,輕拍后背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