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不可測的海底
我曾埋葬了我的意志、我的認(rèn)識
而我不再知道
還是我自己
或我自己是海
---------------------------斯泰因?斯泰納爾《?!?p> 神父:“誰把新娘嫁給了新郎?”
新娘父親:“她自愿嫁給他,帶著我們的祝福?!?p> 神父點頭,宣布新人可以交換戒指。
待新人交換完戒指,神父拉起新郎和新娘的右手,“我以圣父圣子圣靈的名義宣布你們結(jié)為夫婦,現(xiàn)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直到觀禮者的掌聲再次響起,安寧才移開眼,右手覆著胸口,不知道為什么,她心臟剛剛有些疼。
致詞結(jié)束,天花板上的氣球炸開無數(shù)彩紙花瓣,紛紛揚揚灑落在新人頭上。
--我結(jié)婚的時候啊,要穿著lavie的婚紗環(huán)球旅行,每到一個景點,你都要手捧鮮花向我求婚,哎,我可不是什么花都能糊弄的,我只要藍(lán)色妖姬。
--我要去卡帕多西亞坐熱氣球,斐濟(jì)潛水,因特拉肯滑翔,還要去冰島探索...你笑什么?
--笑什么啊?周小二,再笑我打你啦....
一束捧花忽然砸到頭,回憶中斷。
安寧有些懵,抬起頭茫然四顧。
卓瑾瑜撿起地上的香檳玫瑰,在現(xiàn)場無數(shù)女賓艷羨的眼光中笑著將捧花遞給安寧。
親戚好友輪流和新人拍完照后,樂隊再次奏樂,宴席正式開始。
侍者給客人們斟上香檳,卓老爺子代表卓家演講祝詞。
演講期間,侍者輪流奉上主食。
安寧望著一桌子的精美佳肴,因為暈機(jī)的緣故,她一天沒胃口,此刻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只是礙于長輩在場,她再餓也不能先動筷子。
又等幾個重要來賓祝詞完畢才開始吃喝。
雖然主桌拘束,但不妨礙她享受美味,只是卓瑾瑜就沒那么幸運了,兩個伴郎酒量不濟(jì),婚宴過半,已跑了三趟廁所,于是卓瑾瑜被卓老爺子臨時叫去幫新人擋酒順便應(yīng)酬客人。
這種場合,安寧即使再低調(diào),酒也沒辦法完全推掉,卓家長輩那里總繞不過去,一圈輪敬下來,她有些酒氣上頭,又陪著卓瑾瑜的二伯母聊了一會兒天,依舊頭暈胸悶,于是只得借口去趟洗手間,出了宴客廳,她從口袋里掏出一瓶醒酒藥,倒出兩片藥丸和水吞下。
整個庭院燈火如晝。
安寧只身坐在木隔板上望著遠(yuǎn)處的海,黑漆漆的,沒有月光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海浪滾沙灘,看不到銀輝鋪海面,余下燈塔微弱的光仿佛隨時也會被暗夜和深海吞沒。
安寧不喜歡海。
雖然年少時曾經(jīng)迷戀過海的神秘浩瀚,可現(xiàn)在只剩下深??謶?。
有人坐到她身旁,白茶香水清淡。
她轉(zhuǎn)過頭,眼里驟亮的光芒熄滅。
原來是周晉軒。
“你還記得我們結(jié)婚時的趣事嗎?”
安寧沒吱聲。
周晉軒目視遠(yuǎn)方,自顧自道,“你踩到婚紗把腳扭了,沒法走路,我只好背著你辦完整場婚禮,神父問你,無論環(huán)境順逆,疾病健康,你是否將永遠(yuǎn)愛我?你承諾的是你愛我,終生不渝?!?p> “我愛的不是你?!?p> 安寧聲音很淡,甚至有些冷。
“可我已經(jīng)把全部的愛都給了你,你不愛我了,我怎么辦?”
“我不是圣母,你也不是癡情種,周晉軒,斷情絕愛的事你比我拿手,又何必在我這兒賣可憐?!?p> 周晉軒勾唇,“我也奇怪,怎么就獨獨對你斷不了情?!?p> 安寧不語,再次看向他。
他側(cè)臉很精致,鼻挺薄唇,劍眉斜飛,輪廓分明。
周晉軒也轉(zhuǎn)過臉,與她目光相對。
白熾燈光悄然無聲的照在兩人臉上,燈光如霧,映的他肌膚瓷白,向來孤傲銳利的黑眸此刻有些惶惑。
酒氣上涌,安寧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們重新開始吧?”
周晉軒多情的一雙桃花眼含著笑意,眼神溫柔漣漪,他輕輕撩開她額前垂下的幾縷細(xì)發(fā)。
有什么情緒極快地翻涌著,很快潤濕眼眶,安寧恐慌的往后躲閃,迅速撇過臉,倉皇起身后退,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來路悄沒聲息的站著姚初夏。
姚初夏雙手環(huán)臂,神色變幻。
安寧繞過她往前走,擦肩的那一瞬,姚初夏目光斜睨,朱唇輕啟,“難得一見,不跟我敘敘舊嗎?”
安寧腳步未停,“沒必要?!?p> 回到宴客廳,宴席還沒散,賓客們觥籌交錯,談笑盡歡,卓瑾瑜正陪同長輩們招呼客人,一眾賓客間,身高腿長的他儼然鶴立。
第一次和卓瑾瑜相見時,安寧躲在柜子里,對任何陌生人都很戒備,卓瑾瑜朝她友好的伸出手時,她本能的向后縮,“你好安寧,我叫卓瑾瑜,是阿遠(yuǎn)的朋友?!彼麚蠐项^,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這里有很多和他的合照,你要看嗎?”
她蔭蔽許久的黑暗世界被他打開一道光。
安寧給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垂眸望著杯中酒液,有些事她以為早作決斷了,其實并沒有。
回到酒店,安寧換下白天禮服裙,細(xì)心疊好,裙子是她租的,挺貴的,就算沒弄臟,她也要干洗好還回去。
將行李都收拾好后,她洗完澡吹干頭發(fā),正預(yù)備要睡下時,敲門聲響起。
門外是卓瑾瑜。
他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
“小安,”卓瑾瑜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安寧,頭抵在她肩膀,喃喃自語道,“我今晚很高興,特別高興...”
老爺子讓他幫忙待客,是認(rèn)可了他的能力和地位。
這條酒店走廊入住的賓客居多,安寧拍拍卓瑾瑜后背,示意他進(jìn)房間。
安寧對他道:“我坐明天的飛機(jī)走?!?p> 卓瑾瑜接過她遞來的醒酒藥,和水仰頭吞下,“別急著走,明天是周六,再多玩兩天?!?p> “我不太擅長應(yīng)付人際關(guān)系?!?p> 卓瑾瑜岔開話題,“我的房間被表妹占了,沒處可去,能和你住一間嗎?”
安寧沉默半晌,終于開口,“好,你睡這兒吧。”
卓瑾瑜一愣,隨后狂喜,“話說出口,不許反悔,”他說著直接仰躺在床上。
“我再另開一間房?!?p> 卓瑾瑜立刻彈坐起來,一把抓住安寧手腕,“你現(xiàn)在是我女朋友,多開一間房,我怎么跟一大家子人解釋?”
安寧語氣平靜:“你今晚喝了多少?”
“記不清了?!弊胯む洁熘?。
“去洗個澡吧,”安寧抽回手,柔聲道,“洗完就在這睡。”
卓瑾瑜聽話的點點頭,嘴角的笑止不住,心情愉悅的從柜子里翻出一套睡衣后走進(jìn)浴室,待他洗漱好出來,房內(nèi)已不見安寧身影,床前柜貼著一張便貼:我出去買點日用品,你先睡。
卓瑾瑜號碼撥過去,安寧的手機(jī)一直占線,他不以為意,躺在床上玩著手機(jī)等她回來,受酒精影響,他眼皮變得越來越重,很快沉沉睡過去。
安寧坐在出租車上,穿戴整齊,去機(jī)場趕最后一班回國的飛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