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鬧了半天,按照柳大叔你的意思是。”郝遠原地蹦了蹦,就跟一個大皮球在原地彈跳一樣:“我已經(jīng)不是人了啊?!?p> 他那張大而滑稽的臉上多出了幾分沮喪,粗長的眉毛無精打采的形成了八字,銅鈴般的大眼里滿是失落。
柳叔連忙解釋道:“您當然還是人,天地萬物有靈者都是人,又有誰敢說圣衛(wèi)不是人呢?”
“別什么您不您的,可憐我今年還沒過完十七歲的生日……柳大叔你叫我小遠得了?!闭f完,郝遠面帶困惑,在原地左右搖晃,就跟不倒翁一樣:“哈?圣衛(wèi)的意思是機器人?柳大叔你是說……那個給我們撐起這個保護隱私屏障的大帥哥也是機器人而不是器官販子?”
郝遠差點以為異世界也有器官販子的存在,那眼神里蘊含著的絕對是恨不得剝開他的意思!
在看到柳叔又一次重重的點頭后,郝遠瞟了眼一幅平平無奇的中年壯大叔模樣的柳叔,又再次扭頭過去仔細的打量起了019的模樣:金白色宛如魔幻游戲里的高級裝備一樣既有特效又有型的裝甲就不用說了,柳叔跟那一身寒酸的皮甲根本就沒法比。
再看看容顏,019光潔如玉、白皙似雪的肌膚完全沒有一點兒歲月留下的痕跡,而柳叔的臉上卻已經(jīng)多了幾道淺顯的皺紋。
難怪畫風差距這么大!
郝遠恍然大悟。
在郝遠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著019的同時,已經(jīng)驗證了預(yù)言準確性的柳叔深吸了口氣,他的目光也隨之從郝遠身上轉(zhuǎn)到了屏障外。
他看到了屏障外眉飛色舞的019似乎正在給學生們講述著帝國輝煌的過去。
又看到了侄女柳緣時不時悄悄看向屏障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擔憂。
柳叔情不自再一次告誡了自己——一定要將這個僅有一半的預(yù)言帶進棺材里,哪怕是帶進了輪回、帶到了下輩子也不能透露出去。
他,柳叁柒,不僅沒有消滅天外異魔,甚至為了邊荒柳城的未來……與天外異魔同流合污!
無論預(yù)言的下半段是什么,柳叁柒自認自己絕不后悔!
在內(nèi)心下定了決心的同時,柳叔也沒忘記以拗口的普通話繼續(xù)道:“那柳叔我也不客氣了,小遠吶,你對未來有沒有什么規(guī)劃啊,比如說做什么啊,在哪里生活啊之類的,有沒有?”
聽到柳叔問題的郝遠心情更加低落,他收回了目光,在柳叔面前來回滾了幾圈(踱步),半晌后才欲哭無淚道:“我也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貪圖那一百萬了……按電源拔網(wǎng)線打電話報警一氣呵成,那現(xiàn)在說不定我還在家里喝著可樂玩著電腦?!?p> “唉……我也不知道我該干什么,變成了個大鐵球,連走路都只能滾來滾去的能干什么?!?p> 一幅心有戚戚焉模樣的柳叔竭盡全力按捺住內(nèi)心的狂喜,語調(diào)四平八穩(wěn)道:“唉,咱們邊荒柳城也一樣,我們貪圖繼承祖先遺產(chǎn),有的人貪圖外人給的發(fā)展機會?,F(xiàn)在邊荒柳城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柳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仔細分析完柳叔話語中內(nèi)容的郝遠頓時強打精神道:“繼承祖先遺產(chǎn)怎么能算是貪圖呢?那是理所應(yīng)當?shù)陌伞!?p> 在習慣性的接話后,郝遠還是在迷茫中——他依然在思考,變成了個大鐵球穿越到異世界的他到底能干什么?憑借一個世界的智慧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參考借鑒各類小說以及影視作品的方式改變異世界?讓異世界貼近曾經(jīng)熟悉的環(huán)境?
不,那太蠢了……因為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的爽快,為了一己之私去擴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文化……郝遠承認自己并沒有考慮好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未來……不過想得這么遠也沒意思,他真的沒信心也沒做好準備去面對這一切。
郝遠決定放眼當下——隨波逐流——在隨波逐流中找到自己的目標與生存的意義。
畢竟在此之前,郝遠的目標很明確——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找個好妻子,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就這樣。
生存的意義更是簡單明了——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無論是基于社會層面來看的還是基于個人層面來看的。
但現(xiàn)在,郝遠很是迷茫。
沒等郝遠理清頭緒。
柳叔那悲愴的聲音宛如驚雷響起。
“可是我們邊荒柳城人太弱了,就像抱著金磚在街上走的小孩兒一樣?!绷逭f完,猛地跪下,重重的磕頭道:“還請圣衛(wèi)大人您入駐我邊荒柳城,保我一城居民的安樂生活!”
郝遠差點嚇呆了,他甚至能看到在燈光下煥發(fā)出金屬光澤的地板都在‘咚咚’聲中多出了幾縷殷紅。
還真磕?。?p> 男兒膝下有黃金啊柳叔!
郝遠也顧不上去思考自己的未來了,連忙滾了過去,試圖扶起柳叔,滾到柳叔身前他忽然又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手,郝遠只好就地轉(zhuǎn)彎,用力一滾從側(cè)面推翻柳叔:“別別別!柳叔你有什么話就好好說,我能幫的一定盡力幫你?!?p> 難不成圓滾滾的我其實是原子彈啊氫彈啊什么的爆炸武器?
郝遠一臉滑稽限定版的害怕,忍不住胡思亂想到。
柳叔借助著余光看到了屏障外議論紛紛的學生們臉上的震驚之色,也看到了019俊秀的面容上滿是不以為然,還看到跪在屏障前試圖闖進來的侄女淚盈盈的雙目和一張一合的薄唇。
但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因為只有這個機會了!
眼見柳叔還想磕頭,如驚弓之鳥的郝遠立馬原地蹦了起來,一下又把剛爬起來的柳叔撞了個人仰馬翻,他氣急道:“柳叔您可是比我最少大了二十歲吧?您這頭磕得是想讓我折壽嗎?”
郝遠也不管異世界有沒有類似的風俗——反正他自己又不信這個,只是看到柳叔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帶著哭腔跪在面前哀求的模樣……在同理心的作用下自己也很難受。
比起雙輸,郝遠更喜歡雙贏。
當然,即便是如此,郝遠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承擔起這么大的責任。
柳叔沒有抹去額頭的創(chuàng)口,那副平凡的面容在涓涓流下的血液點綴下多了幾分猙獰,他平靜如水的目光讓郝遠下意識的有些惶恐,以至于郝遠不由地微微轉(zhuǎn)身,不敢再與柳叔對視。
“您是圣衛(wèi),您的身份,您的力量,都在這里……”柳叔說著,從兜里掏出了那張殘破的權(quán)限卡,平躺在守心里的權(quán)限卡上還有一枚璀璨奪目的棱形晶體,他的聲音非常誠懇:“我們這個世界,很糟糕。比活在這個世界上更糟糕的是以一個弱者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對于掌握了力量和權(quán)利的強者而言……請相信我,即使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強者也能在這個世界上重現(xiàn)強者所要的一切?!?p> 他緩緩地將權(quán)限卡遞過去,目光里飽含著真摯,語氣夾帶著誠懇:“因為我們的這個世界叫做,無垠大世界?!?p> 不得不說,郝遠,貌似有點心動了——他想要回家,說不定變強就能找到回家的辦法呢?
比起重新打造一個工業(yè)鏈重現(xiàn)現(xiàn)代生活,郝遠認為找到方式回家顯然要更靠譜一點兒。
而且,雖然希望渺茫,但人總得有個目標,有個希望。
“所以,你答應(yīng)了?”
在罐子里重新洗澡的郝遠瞟了眼一手扶著罐子,一手輕輕摩挲著他腦袋的019:“嘁,不答應(yīng)我能怎么辦?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么,對我來說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能是因為我的核心壞了吧?”
郝遠還在拙劣地試圖偽裝自己是個他人形容中的原始圣衛(wèi)。
019捂著肚子大笑道:“你能干什么?你是圣衛(wèi)啊哥們,準確的來說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p> 郝遠微微震動自己,抖開了019的手同時鄙夷道:“你讓我進入帝國序列?。俊?p> 019俊秀的面容多了幾分詫異,他站直了身體,上上下下打量了郝遠片刻:“噢喲,那個靈能術(shù)士都告訴你啦?”
還沒等郝遠開口,019身體就微微前傾,幾乎是臉貼臉,帶著幾分期待和幾分詭異的語氣輕笑道:“呵呵,他也太小看我們圣衛(wèi)了吧,算了……反正天外異魔也不只有一倆個了,加油~剛把爹~快給這個糟糕的世界帶來新的變數(shù)吧,來自異世界的郝遠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