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眾生相
“陛下,此次百年一遇之大旱,必是天降神罰,只因那新法害世吶!”
“是啊,陛下!新法都惹得天怒了,以此為警示,還請陛下萬萬要及時醒悟?。 ?p> 凡音走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便見一眾朝臣跪于門外,嚷著吵著……嗯,群情激奮啊,不過來來回回也就那兩句。
真是白吃了國庫給的銀子了!
凡音自然是不屑這種言辭的,一個自然災害就說成老天爺發(fā)怒了,所以降下懲罰,還安在新法的頭上,哦呵呵。
于是凡音抬腳從這些人前走過,至于踩到哪些手啊腳啊的,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阿三捂了臉:我的小殿下呦,咱能別這么幼稚么!
凡音微笑:因為我年輕啊,就這么的直率可愛,敢愛敢恨,很吸粉呢~
阿三:哦。呵呵。您通體上下都是自帶招黑效果吧。性格有多不討喜,您心里沒點數(shù)么?
凡音:聽不見聽不見。
本殿需要討好愚蠢的凡人么!
搞笑!
本殿只要做到讓所有人鬼神魔看不順眼我,又奈我不得就足夠了。
要知道,他們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最是討喜了呦~
阿三:……
殿下中二癥又病發(fā)了,而且發(fā)病頻率愈來愈高……
看來是無藥可救了。
還是準備后事吧。嗯。
凡音抬腳進了御書房,便見她那可愛的弟弟臉上,真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黑沉啊。
凡音剛打算開口,就見他頭也沒抬起,只來了一句:
“皇姐先回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從來沒被這么對待過的凡音:“……”
阿三:哈哈哈哈!靜靜真是神厲害,勞資要給她燒香!
很好,凡音微笑著轉(zhuǎn)過身,大步離開。
好氣哦。
回去燉土狗冷靜冷靜。
凡音走后,赫連則仍看著案上的那份奏章,正是出自那如今遠離皇都的韓易之手。這篇奏章洋洋灑灑上千字,句句如劍芒利刃,直指新法之害——
“豐田法廣散財錢,使民負漸重,而縣官無所得?!?p> “賦稅法免上戶之役,斂下戶之錢,以養(yǎng)腐敗之人?!?p> “市易法置市易司,與民爭利,而實耗散國庫官物?!?p> “戰(zhàn)西法,朝境為治而侵擾蠻夷,利少失多?!?p> “武保法團練武保,數(shù)習兇器以擾亂農(nóng)事?!?p> “水利法信貪腐之人,妄興水利,勞民費財?!?p> 赫連則從頭看到結束,眸中波動漸起,而眉峰愈緊,他低喃著最后的那句,“安民勿擾,使之自富,養(yǎng)之有道,用之有節(jié)……”
許久,僅一人的御書房內(nèi),響起一聲輕嘆……
回到寢宮的凡音,仍然保持著微笑。
嗯,笑得某狗瑟瑟發(fā)抖。
何葉有些擔憂地上前,“公主……”
凡音回頭看她,忽然問道:“你們,很怕天么?”
怕天?
何葉蹙眉:“天子受命于天,統(tǒng)萬民,掌萬疆。故天與我等凡人,敬而畏之,不敢造次也。”
凡音挑眉,然后轉(zhuǎn)過身去。就在何葉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這人背對她來了一句,
“那‘天變不足畏’,只怕不妥了?!?p> 不妥,又何止是不妥。在這皇權至上的時代,唯一能制約當權者的,便是那所謂的“天”了。若是連天都不畏懼,那皇帝……
不就上天了么?
凡音微笑,本殿都只能待在天上吹風呢,區(qū)區(qū)凡人也妄想飛上天,和本殿肩并肩?
哦呵呵??幢镜钊鐏砩衲_,送你上西天。
阿三:冷靜啊冷靜,現(xiàn)在還是你那可愛的弟弟呢。
凡音危險眼神:哦?可愛?三三你確定?
阿三驀地悟了,忙道:沒有沒有。都不及殿下您可愛~
它怎么能忘了殿下萬年小心眼記仇屬性。
何葉未能明白這突來一語,于是問道:“公主此話是何意?”
“沒事?!狈惨艋剡^身,微笑看著她,“本宮只是想知道,方才何美人可是去了御花園,怎的滿身香氣?”
聞言,何葉差點又想冷漠臉了,但忽然意識到什么,便說了。
“臣從后宮妃嬪那里聽說,太后今早突然出了后山佛堂,說是昨夜偶感佛意,十分危急,事關朝堂……”
“哦?本宮記得北方旱報也不過是今日午時方入了宮的吧?!狈惨粽Z氣淡淡。
“是。臣方得到消息,便來告知公主了?!?p> “哎,都是一群有權有勢之人吶~”凡音十分憂傷地嘆道。
何葉:“……”公主求您別作了。
“哦,對了,還有么,比如那些朝臣們,不會都那么蠢得在那里跪著吧?”凡音看起來極為有興致地繼續(xù)問。
聞言,何葉謹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才低聲回道:“如今皇上御案上有一幅圖,不知是因何渠道呈上了御前。臣查此畫應是出自北方一世家旁系的繪畫大才之手,名為‘流民圖’,畫的便是北方旱災流民的現(xiàn)狀……”
“哦?”
荷葉:“您也知道,陛下從未出過這皇都,自也未曾見過如此場景,所以臣聽殿前侍奉的宮女說,陛下見此圖時大驚,致使畫都落了地。她們也才得以看到?!?p> “天吶~”凡音十分驚詫地翹起了蘭花指,這流民圖畫的可比朝堂奏報還早,不過也是正?!?p> 只是把我弟弟嚇得呦~
怎么辦,不哭不哭,快到姐姐懷里來~
阿三呵呵:然后你就有理由把他燒成渣了對么。
凡音選擇性耳瞎,只顧著將蘭花指越翹越高……
馬上就要戳到何葉美人的下巴了……
就見何葉美人皺了眉,忽然抬頭來了一句,“不過,公主……”
咦咦咦?
凡音秒慫地收回了罪惡的小手,一臉正經(jīng)道,“怎么了?無妨,直說吧?!?p> “臣覺得,有一個人動作很是奇怪。似是有些過于刻意親近孟丞相的私人之物,又與反新法派有所接觸,但他明明是……”
何葉措辭著語言,畢竟也只是她的懷疑。
“哦?是誰?”凡音問道。
何葉默了下,還是道:“馮忠?!?p> 馮……忠?
呵呵。凡音挑了眉。
……
這一日,朝堂內(nèi)外,皇朝上下,風雨欲來之勢愈重。
而丞相府內(nèi),身處風口浪尖的人兒,卻披衣挑燈,處理政務至子時。
“大人,天色不早,您歇息吧,別累壞了身子。”年過五旬的老管家在一旁,續(xù)著燈,勸說道。
挑燈夜戰(zhàn)的人并沒有停筆,頭也沒抬地回道:
“哎……百年難遇之旱災吶,萬數(shù)流民,我怎能睡得著。需盡快擬出應對補救具體之策啊……”
“你身體不好,先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p> “哎……”老管家嘆息一聲,沒在多言。
只是出門時,深深望了一眼那燈光中恍惚的人影,眼神幾多復雜。
折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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