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事后談論
墊在大樹下動彈不得的魔獸，劍鬼之刃在其背上毫無迷惘地劃過
從頭部頂端切入的斬擊撕裂背脊，拉到尾部，落到地面后，再從下腹向著頭部回切，一劍——漫長無盡，深入銳利地銀光一閃，轉過一周將白鯨一刀兩斷，劍鬼跳起來，再次落到停止了動作的白鯨鼻子上
甩了甩染血的劍，劍鬼的眼神與白鯨的獨眼相會——兩份宿命交錯著
“我不打算指責你為惡。因為就算對野獸訴說善惡也沒用。你和我之間有的只是，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
“——”
“沉眠吧——永遠地”
最后留下一聲微弱的嘶吼，白鯨的雙眼失去了光輝
那巨大的身軀失去力氣，癱倒下來，伴隨著大地的震顫流出朱紅色的濁流
利法烏斯街道充滿了寂靜——
“結束了啊，特蕾西亞，終于……！”
威爾海姆站在已經沒有動靜的白鯨頭上，仰天叫道
寶劍從他手中落下，空出的雙手捂住面孔，失去劍的劍鬼嗓音顫抖著
“特蕾西亞，我……”
威爾海姆的聲音嘶啞著
“我，愛你——??！”
在白鯨的尸體上，丟下了劍的劍鬼流著淚，訴說著對亡妻的愛
“在此——白鯨倒下了”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乘坐著白色地龍，悠然走上前來的少女的身上，長長的綠發(fā)凌亂著，因為戰(zhàn)斗中受到的傷害，身上的裝飾品變得慘不忍睹，那張臉也沾上了自己的血
克魯修在騎士們的視線下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因為把劍借給了維魯海魯姆，現在克魯修并沒有佩劍
因此她將拳頭舉向空中，仿佛要把握緊的拳頭展示給所有人一般
“活了四百年的歲月，威脅世界的霧之魔獸——由威爾海姆·梵·阿斯特雷亞討伐了??！”
“——哦哦！”
“這場戰(zhàn)斗，是我們的勝利——??！”
嘹亮的勝利宣言從主君的口中發(fā)出，存活下來的騎士們齊聲歡呼
霧氣散去的平原，出現了回歸夜晚的征兆
照亮人們，夜晚恢復了它應有的模樣
——歡呼聲，在灑滿月光的平原上傳開，騎士們舉起的劍在月光下閃耀著光輝
白鯨的巨軀橫臥在弗琉蓋爾大樹下，而包圍著尸體的人們陷入了狂熱，所有人都滿足于這場勝利，為悲愿的達成而流下感動的淚水
“————！！”
兩聲巨大的咆哮響起，令利法烏斯街道為之震顫，也蓋過了歡呼聲
那是另外兩頭失去了本體的白鯨分身，受到本體死亡的影響，在地上來回拍打著的分身逐漸潰散，化為霧氣
看起來由于本體提供的魔力中斷，分身的肉體也無法維持下去了
就算放著不管，這可悲的模樣也不出幾分鐘就會消失
“煞風景”
隨著這句話，克魯修揮出的手放出看不見的風刃，為這副丑態(tài)畫上了句點，裹挾暴風的風之斬擊從頭部切入，將扭動著的白鯨外皮輕松切開——巨大的身體被一刀兩斷，其存在也名副其實地霧散煙消，剩下的那頭也被討伐隊的魔石炮一擊打散，回歸霧氣，迸發(fā)出來的魔力回歸大氣，巨大的身體完全消失了
這次攻擊真正宣告了，白鯨討伐戰(zhàn)的終結
“徹底的結束了呢……”月星呢喃道
“是的”雷姆溫柔的說著，輕輕地撥弄著月星的頭發(fā)
頭枕在雷姆腿上，望著重現的夜空，身體上感受到無比的疲憊
昴慢慢的來到了月星跟前
“這次多虧了你呢，昴”
昴笑了笑
“大家都在努力不是嗎”
晚風吹過平原，大片的青草隨風搖曳著
幸存的人們圍在火堆前，為勝利而歡呼，為失去戰(zhàn)友而痛哭，更多的還是喜悅
“是啊”月星感慨道
“月星喵！”菲利斯的聲音飄了過來
接著發(fā)著白光的手按在了身上
“菲利斯，其實不用再為我……”
“怎么會？小菲利斯居然沒法幫助月星喵恢復體力，魔力也是！”菲利斯驚訝的望著月星
月星撓了撓頭，開口道
“雖然外傷已經恢復好了，但是身體因為‘鬼’的效果消失后就會有變的異常虛弱的后遺癥了呢，補魔也僅僅只能做到減短后遺癥的時間罷了”
“所以這也是不到緊要關頭不動用‘角’的原因呢，不過現在的話活動什么的還是沒問題的，要是戰(zhàn)斗之類的我也沒法出太多的力了，至少關于魔法方面的就不行”月星攤著手，眼神中帶著一份無奈
“沒事吧，隍月星”
轉頭一看，克魯修緩緩踏過草地走了過來
“沒太大事，倒是克魯修你們沒事吧”
“我確實沒事呢，但是，討伐隊的損傷絕對不小，因為即便討伐了白鯨，消失的人們也不會回來”
克魯修掃視周圍，眼神帶著一絲痛苦
她的視線所看向的，是現在正被壓在大樹底下的白鯨尸體，幸存下來的討伐隊，似乎正在聚集傷勢較輕的人們，試圖首先移開壓在白鯨身上的大樹
“那是在做什么，那邊的”昴問道
“必須把白鯨的尸體搬出來，對于為作戰(zhàn)做出犧牲的弗琉蓋爾大樹，也有必要進行處理，正因為是戰(zhàn)斗之后，才不能掉以輕心”
“搬出來……那個大的要死的尸體？”昴驚訝道
月星看向壓著白鯨的弗琉蓋爾大樹
“我覺得會很難”月星說道
“這里可不是說做不做得到的問題，那可是在全世界的天空遨游了四百年的威脅，要有像是它的尸體這種明確的證據，人們才能真正安心，再不濟，就算只有腦袋也要搬回去”
“作為深久不變的業(yè)績，確實是有必要的選擇呢”
克魯修原本就是王選的最佳候補，深受國民支持，若是這次還能賺到有所顧慮的商人勢力的好感度的話，克魯修的地位也將堅如磐石
想到這里，昴皺起了眉頭
“臉色突然就變了呢——實在看不出來是擊落白鯨的英雄的表情呢”克魯修說道
“會不會被小愛蜜莉雅一開口就罵成背叛者……誒，你剛才說了啥？”昴回過身來，驚訝的望著克魯修
“擊落白鯨的英雄——當家還沒寡廉鮮恥到，把卿的功勞就這么完全據為己有啊”
月星掙扎了一下，站了起來
看到月星的動作，克魯修緩緩地將手抬到胸前
“此次的協助，感激不盡，若沒有你們在，想必無法討伐白鯨，我的目標或許也將半途而廢”
這么說著，對月星和昴深深地行了一禮
克魯修所表現出的真摯謝意，這份溫暖流入心中
“這從來就不是寥寥數人的戰(zhàn)爭，如果沒有各位的幫助，沒有昴的那個計劃，或許戰(zhàn)斗現在還在僵持著呢”月星說道
克魯修笑了笑
“不，說中白鯨的出現地點，為戰(zhàn)力不足的討伐隊而四處奔走，激起士氣低迷的騎士們的覺悟，獻出將自身置于險境的起死回生的妙計，在此之上還漂亮地完成了任務，將勝利握在了手中，這恰恰就是你們的功績”
克魯修列舉出了這場戰(zhàn)斗中的種種行為
“但也的確是一次難忘的經歷呢”昴說道
“這場戰(zhàn)斗的功臣毫無疑問正是你們，若是有人做出輕視你們的功績的行為，我也以我的名譽起誓，必會將其糾正”
以認真的表情，正視并稱贊著的克魯修，不帶絲毫算計與躊躇
“評價還真是大大改觀了吶，嚇到了”昴苦笑著說道
“無需謙遜，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數天前認知方面的巨大錯誤，你們帶來了難得的幸運，本來的話，這份功績是應當請入本家并奉上相應的報酬的”
克魯修瞇起眼，壓低聲音，勸說著昴和月星的加入
“饒了我吧”
昴對她的勸說，當即抬手拒絕了
“雖說和忠誠忠義這些東西不同，但是我的信任已經交到應當托付的地方了，你是個好人，我也真心覺得你成為國王以后一定能做得很好，但是……”
“——我，要讓愛蜜莉雅成為王”
“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因為我想這么做“
“……雖說是已經心里有數的答案，但竟然回答得這么堅決呢，令人爽快的拒絕“
聽到昴的回答，克魯修的嘴角一揚點頭道
接著克魯修看向了月星
“我暫時還沒有表明過支持任何一方的樣子，卻從某種角度上是站在我的恩人愛蜜莉雅這一方，但我沒有任何參與王選的意愿呢，當然如果當家做的是在不如意的話，或許我會認真的考慮一下”月星笑著說道
“好，我克魯修·卡魯斯坦，期待著你的到來”克魯修沖著月星笑著點了點頭
“那同盟的事情，就拜托了，不管最后會以怎樣的方式敵對，在那之前就請保持良好關系吧”昴一拍手說道
“菜月昴，把你的一個想法，修正一下吧”
克魯修的笑容消失，嚴肅地抿起嘴來
“什么？”昴問道
“哪怕一決雌雄的時刻到來，我對你們也將會是友好的”
“即便終有一天會離別，今日的恩情我不會忘記，因此哪怕敵對之時到來，我也直到最后都會致以敬意與友好”克魯修以凜然的嗓音說道
“這句話可是十分有魅力的啊”月星打趣道
“——呼，我還沒有考慮到作為女人，能讓你怎么樣的地步，雖說并非沒有被觸動心弦的時候，但是我的心早已全部托付給了那個夢想——直到實現那位大人的夢想為止”
克魯修淺笑著答道
“那么可以的話，我想就這樣把負傷者和白鯨的尸體運去王都，但是，你們似乎還留有什么使命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