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試煉
“——怎么說？”
“就跟瞞著琉茲大人和嘉飛的妖精一樣，法蘭黛莉卡的行動也是……解放“圣域”，只是由琉茲大人主導(dǎo)、成員有嘉飛等人的強權(quán)派所主張的理念，但是也有不希望解放“圣域”、選擇窩在結(jié)界內(nèi)的人”
“窩在結(jié)界內(nèi)……那會變怎樣??？”
聽了拉姆的忠告后，昴皺眉，不明白為何有人做出這種選擇
居住在“圣域”的居民，假如跟嘉飛爾說的一樣全都是“混血”的話，那想當(dāng)然耳他們會因為結(jié)界而無法外出，只要結(jié)界在，就永遠(yuǎn)無法離開
“很簡單，安于現(xiàn)狀，外面的環(huán)境對于他們來說難以適應(yīng)，反而更愿意窩在這個被結(jié)界封鎖的困境之中”月星砸了咂嘴，不屑地說道
“那有沒有可能師法蘭黛莉卡在暗中協(xié)助那些人？”
“有這個可能，拉姆只是根據(jù)現(xiàn)在僅有的情報做出這個推測”
拉姆對死咬著希望的昴下斷語，仿佛要他別被情感迷惑了判斷
昴的手自然而然地就去碰綁在手腕上的白色手帕
“那是？很古老的咒語呢”
“是佩特拉……啊，就是村子里的可愛女孩，我出發(fā)前她給我的，法蘭黛莉卡雇用她當(dāng)新的女傭，好幫忙打理宅邸……所以我才擔(dān)心”
這樣的想法沒錯，假如法蘭黛莉卡懷有惡意，那佩特拉就是人質(zhì)
而且最重要的，是留在宅邸的雷姆
昴明白雷姆所在的意義，不知對他，也對身旁的人
不過面對昴的擔(dān)憂，拉姆只是嘆氣說：
“那點小事，盡管放心吧，法蘭黛莉卡不至于危害新人，她沒有殘忍到那種地步，用不著擔(dān)心那個女孩”
“……你是相信法蘭黛莉卡還是不相信？哪一個？”
“拉姆不知道她的想法，可是不會懷疑她這個人”
只這么肯定地說完，拉姆雙手環(huán)胸，朝著圣堂深處——愛蜜莉雅的所在處微抬下
“小心點，巴魯斯，對反對解放“圣域”的人而言，最確實的做法就是危害愛蜜莉雅大人，不知道誰是敵人，所以要常保持警戒，這點還請隍月星多照顧一下”
“……所以才要瞞著琉茲女士和嘉飛爾嗎”
月星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在森林里見過的那個精靈的模樣
“就算不是他們，跟他們相關(guān)的某人也有可能這么做，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誰知道知情的人嘴巴有多不牢靠”
說完，拉姆朝著昴瞥了一眼
不管怎樣，在“圣域”度過的期間，拉姆的忠告非常重要，特別是在不知道反對解放派的人是誰的情況下
“晚上羅茲瓦爾大人會空出時間，這樣滿意了吧”
“看到他的傷誰還敢抱怨啊……雖然我還是懷疑那也在他的算計內(nèi)”昴不滿的抱怨道
“那才叫太會演戲，診斷羅茲瓦爾大人的是嘉飛……你覺得他有那種配合羅茲瓦爾大人想法的腦袋嗎？”
“對迷戀自己的男人講話那么毒啊你！”
“反正他是白費工夫”
最后那句話才是毒辣至極，昴很同情不在場的嘉飛爾
整理完圍繞著“圣域”的情報后，白天想問卻沒法刺探到的事，就留待晚上羅茲瓦爾準(zhǔn)備的問答時間再討論
——只是那個時間訂在愛蜜莉雅接受“試煉”之后
“——太陽快要下山了”
拉姆看向圣堂外頭，仰望自晚霞逐漸轉(zhuǎn)為黑暗的天空，喃喃道
——夜晚來臨
為了解放“圣域”，而要以“試煉”測試人的夜晚，即將來臨
……
日落后的“圣域”，氣氛跟白天完全不同
原本就是跟蕭條貧村沒兩樣的部落，入夜后又只備有最低程度的燈火，要是沒有家家戶戶的微弱光芒，基本上在外頭走路就只能靠星光
因此在部落中央燃起篝火，照亮通往墳?zāi)怪返慕裢?，可說是史無前例的夜晚
“幸好你平安無事跟我們會合，有火真是太棒了！對吧，奧托！”
“這種話，您有種就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呀，可惡！”
夜晚的“圣域”，在被篝火照亮的廣場上，氣到臉紅脖子粗的奧托破口大罵、用力跺腳，顫抖的手指指著昴
“想說您們討論一下，結(jié)束完就會來接我，結(jié)果卻是這樣！要是我自己不主動，根本就是要我待在龍車那兒到早上吧?。烤尤贿B月星大人都這樣……”
“就算你這么說~跟嘉飛爾講要留在龍車那兒的人是你自己吧？有帕特拉修和你的愛龍在，應(yīng)該不會寂寞才對……雖說忘記你這件事是事實啦”
“就是這事實害我餓到前胸貼后背啦！”
昴的大方回應(yīng)，讓仰賴篝火突破黑夜來到這里的奧托憤慨不已
抵達(dá)“圣域”后，先把龍車?？吭诿銖娝闶驱垘牡胤?，然后做好精神準(zhǔn)備，卻沒想到被討論到白熱化的人們給忘個一干二凈，最后只能自食其力跟他們會合
順帶一提，時間已是半夜，早就過了大圣堂的居民們的晚餐時間
“雖然不能說不是美味的晚餐，但倒也稱不上奢侈哪”
“還奢侈咧，我根本是待在貧困之地呀！我真的很恨啊！”
“抱歉抱歉，之后我再好好道歉……現(xiàn)在先專心在這邊吧。”
把奧托逼近的臉推回去，昴邊苦笑邊看向別處
跟著看過去的奧托，瞇起眼睛凝視站在廣場中央、被淡淡光芒包圍的少女——
“是微精靈和愛蜜莉雅大人，我不在的期間，究竟遇到什么刁難？”
“刁難喔……別講得好像她老是承擔(dān)麻煩事嘛”
“怎么，講刁難有錯嗎？”
“沒有錯呀。而且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能挑戰(zhàn)的超級大刁難”
朝著了然于心的奧托鼻子噴氣，昴接著走向愛蜜莉雅
昴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愛蜜莉雅一下子笑了起來
“嘉飛爾和琉茲小姐”
隨后，聲音從一旁響起，看到從廣場入口走過來的兩道嬌小身影——一邊是女孩，一邊是青年，但他們兩人正是“圣域”的代表
嘉飛爾他們后頭還跟著拉姆，看樣子要見證愛蜜莉雅挑戰(zhàn)“試煉”的人，就只有這些
“觀戰(zhàn)者就只有這些，有點冷清耶”
“因為阿拉姆村的人夜晚禁止外出，深夜連燈都沒有……”
“而且要是引發(fā)不必要的騷動的話就麻煩了，老人家晚上很難對抗睡蟲的”
“然后早上又像個笨蛋一樣早起嘛~”
聽到昴的感想，兩人輪流回應(yīng)，拉姆他們到了墳?zāi)骨埃哺髯远苏米藙?p> 拉姆是受傷的羅茲瓦爾的代理人，嘉飛爾和硫茲是“圣域”的代表，再加上愛蜜莉雅的隨從昴，隨從的保鏢月星，以及局外人奧托
只有奧托在現(xiàn)場的必要性十分薄弱——
“我會見證你的挑戰(zhàn)到最后，村民是真的很想幫你加油打氣，只是由我當(dāng)代表”
“嗯，謝謝各位，我一定會努力回應(yīng)你們的期待”
愛蜜莉雅輕輕吐氣，然后重新面向墳?zāi)?，踩上入口的階梯
接著下一秒——
“——墳?zāi)拱l(fā)光了”
說話的人是奧托，但在場所有人都跟他一樣驚訝
五人看著愛蜜莉雅挑戰(zhàn)的墳?zāi)梗鋲Ρ诰拖駳g迎挑戰(zhàn)者一樣發(fā)出淡淡的光芒，綠色磷光在黑暗中照耀著魔女的葬身之處
“這是擁有挑戰(zhàn)“試煉”的資格，以及墳?zāi)拐J(rèn)同愛蜜莉雅大人的證據(jù)呢”
仰望被磷光包圍的墳?zāi)?，琉茲說出面前出現(xiàn)美景的原因，昴他們無聲凝視，只有愛蜜莉雅毫不猶豫地走上階梯
然后到了樓上，黑暗深邃的墳?zāi)谷肟谟铀?，等待時機
漸漸看不見愛蜜莉雅的背影，她就這樣進(jìn)入墳?zāi)沟耐ǖ溃鼑鷫災(zāi)谷w的磷光還在，那恐怕是象征“試煉”開始
差點把羅茲瓦爾的身體扯成碎片，月星曾失去意識昏倒的地方，如今換愛蜜莉雅踏進(jìn)里頭
昴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抓住似的，不安掠過心頭——
“放心吧，巴魯斯寶，墳?zāi)勾_實接受了愛蜜莉雅大人，證據(jù)就是墳?zāi)瓜襁@樣發(fā)光，不用擔(dān)心會像羅茲親那樣被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這種說法可真是駭人……不對，對不起，明明你在為我擔(dān)心”
“呵呵，既然都道歉了，就不會那么生氣哩，我對嘉寶的教育法可能太松懈了”
看到女童露出老成笑臉，感覺很不協(xié)調(diào)的昴苦笑，琉茲邊說邊斜眼看向站在遠(yuǎn)處、盯著墳?zāi)沟募物w爾
他雙手抱胸，牙齒互撞，用腳尖輕踏地面，看起來冷靜不下來
“我有想過”
“嗯？什么？”
“能夠挑戰(zhàn)這個墳?zāi)沟摹霸嚐挕钡?，就只有受到結(jié)界影響的“混血”吧？那不就代表，琉茲小姐跟嘉飛爾有那意思的話，也是能挑戰(zhàn)的嗎？”
“單論挑戰(zhàn)的話，理論上是可行，不過，卻無法解放“圣域”，這是住在“圣域”這塊土地上的居民，綿延傳承給下一代的契約”
“……又是契約啊”
昴聽到討厭的字詞而皺起的臉，琉茲對此挑眉
“唉呀，昴寶討厭契約？”
“印象不好啦，附帶一提，這幾個禮拜我對“試煉”這個單字也只有討厭的記憶，因為我在這個世界最討厭的家伙一直提起”
“那可真是不湊巧呢，和精靈使者小姑娘在一起也挺辛苦吧”
精靈術(shù)士重承諾，是公開的事實吧，琉茲的話就是證明
“理解跟好惡是兩碼子事，今后我也會在字典上劃紅線做重點的”
“很固執(zhí)呢……算了，巴魯斯寶這種年紀(jì)的小童，有這種堅持也是可愛之處”
小童，被這樣稱呼讓昴怪不是滋味，同時也看到輕微的焦急略過琉茲的側(cè)臉
那恐怕是挑戰(zhàn)“試煉”的機會被搶先奪去，只能委托外人解除結(jié)界，暗藏在她心中的無力感吧
這么一想，也就能理解為何嘉飛爾現(xiàn)在這么焦躁了，雖然認(rèn)識的時間很短，但考量到他的性格，他是打死都不會把事情拱手他人的類型
“————”
就這樣，昴不由自主地默不作聲，等待愛蜜莉雅回來
月星望著“試煉”的入口，心中若有所思
嘉飛爾還是一樣，琉茲也默默地站在月星身旁，視線稍微離開遺跡，很驚訝的，奧托與拉姆之間正在進(jìn)行友好對話
自覺跟拉姆友好對話的經(jīng)驗少得可憐的昴來說，這是很不得了的事
待會向奧托探問對付拉姆的話術(shù)訣竅吧——就在想這種無聊小事的時候
“——??？”
目睹到變化，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
大家會反射性地重復(fù)眨眼，是因為方才的光源消失，亦即，原本被炫目磷光包圍的墳?zāi)钩聊?p> “光芒消失了啊？喂，這樣不要緊嗎?。俊?p> ““試煉”持續(xù)的期間，墳?zāi)沟墓鈶?yīng)該不會中斷才對……”
“很明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月星皺著眉頭說道
“愛蜜莉雅！”
異狀來得突然，昴呼喊大叫，立刻朝墳?zāi)箾_出去
不過月星的速度更快，將昴一把丟回到了琉茲的身邊
“回去，昴，交給我來——”
琉茲朝背后伸手，緊張大喊
“等、等一下，隍?qū)殻∧銢]有進(jìn)墳?zāi)沟馁Y格……??？”
“啊~？怎么一回事?。俊?p> 琉茲的聲音在驚愕中中斷，緊接著是嘉飛爾感到莫名其妙而說的話，拉姆和奧托也一樣驚訝，昴也微微屏息
——月星的腳踩上階梯的瞬間，墳?zāi)拱l(fā)出綠色磷光，再度綻放光芒
“跟愛蜜莉雅大人一樣……月星大人！”
“昴，老老實實待在門外，”
“隍月星！你這個家伙——”
拉姆揮別叫喚的聲音，月星沖上階梯，然后一口氣沖進(jìn)墳?zāi)?p> 遺跡的空氣冰冷干燥，反射腳步聲的通道跟外墻一樣都有著綠色磷光，和上次進(jìn)入時的黑暗不同，因此可以清楚看見被藤蔓和苔蘚覆蓋的內(nèi)部樣貌
“沒想到這么快又回到這里了……”
遺跡內(nèi)部的空氣凝滯，帶著塵埃的氣味侵犯鼻腔和嘴巴，每呼吸一次就感覺肺部的狀況變差
“——房間？”
總算到了通道終點，面前出現(xiàn)一個通往小房間的門，早已敞開的腐朽石門
“————”
進(jìn)入的房間，是個四面墻壁都是石壁的狹窄空間，這個地方?jīng)]有被藤蔓和青苔侵蝕，經(jīng)年累月風(fēng)化的遺跡維持原狀，在窄小石室里頭，又有一扇通往深處，但這次是關(guān)起來的門，而門前是——
“愛蜜莉雅”
少女整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銀發(fā)披散在地面
那么襲擊很快就會到來——
“——首先，面對自己的過去”
耳邊的聲音炸響
“————”
甚至無暇思考那聲音是哪來的，全身就失去力氣
膝蓋彎曲，在毫無預(yù)警的狀態(tài)下，全身就像個人偶一樣倒下
湊巧的橫倒在了愛蜜莉雅的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