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度回歸
越過“死亡”的昴所面對的最初的現(xiàn)實，是苦澀的泥土的味道
“——咳咳”
昴咳嗽了一聲，把有泥土味道的異物跟口水一起吐出來，然后坐起身子，昴只知道自己倒在地上，所在之處則是冰冷又黑暗的空間
面前的是閃著稀薄的青色光芒的石壁，還有讓人感到不安的這份靜寂——這是在墓場里面
“我，回來，了……”
昴在眼前不斷張合兩手，用干涸的聲音確認(rèn)“死亡回歸”的實感
臨死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差點被黑影吞噬，以及自殺的記憶也很清晰——還有喉嚨的劇痛
“自殺也是有價值的、啊……”
鋒利的短劍刺穿喉痛的感覺，昴摸了摸被刺穿的喉結(jié)，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沉浸在自己鮮血中的痛苦，漸漸變得朦朧的意識以及失落感，不管多少次經(jīng)歷這種死亡都會感覺很痛苦，不管多少次體驗過，都還是很難接受這樣痛苦的死亡
“死”是很恐怖的“死”是讓人恐懼的，痛苦也是，艱辛也是
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比起失去一切——還無法回來，要好得多……”
昴選擇了回歸，在那個場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死”
這樣的話，昴還能戰(zhàn)斗，還能抗?fàn)?，還能為了未來的勝利而戰(zhàn)斗下去
“然而，我竟然在這里因為成功死了而感動……明明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昴再一次想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冷靜下來后回頭一看，又回到墓場了
在他旁邊倒著兩個人，一位是銀發(fā)的少女，另一位同樣是銀發(fā)的少年
昴不清楚為什么月星還沒有清醒過來，按照以往來說月星應(yīng)該是比他更早清醒的
為了保險起見，昴決定先嘗試喚醒愛蜜莉雅身旁的月星
但是咋看向愛蜜莉雅的時候，卻忍不住把手伸向正在痛苦喘息的愛蜜莉雅
因為昴明白，在這里，愛蜜莉雅一直在做著關(guān)于她過去的噩夢
“……怎么了？”
伸向愛蜜莉雅的手指，輕微顫抖了一下
一邊驚訝著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邊想要停止手指的顫抖，可是，顫抖的手指，不僅無視昴的意識，反而顫抖地更加厲害了，不僅如此
奇怪的聲音在石室里面回蕩，刺耳的聲音，顫抖的手指，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昴的腦袋里面一片混亂，完全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之后才明白了
原來是昴的牙齒在打戰(zhàn)，生硬地上下齒合不上，下顎在顫顫發(fā)抖
就好像在嘲笑昴的膽小一樣，手指在顫抖，牙齒在打戰(zhàn)
——害怕的原因在于看到了隱藏在面罩后面的那張臉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難道會對愛蜜莉雅……”
“死亡回歸”之前看到的，魔女的臉——那是一張跟愛蜜莉雅長得一樣的臉，那個時候的恐懼，對魔女的恐懼，在跨越“死亡”后的現(xiàn)在仍在持續(xù)
愛蜜莉雅不是“嫉妒的魔女”，昴是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情的
“那種愚蠢的陷阱……我，我不是應(yīng)該知道的嗎……！”
昴到現(xiàn)在都沒弄清楚，自己為什么可以死而復(fù)生
可是，對于那個魔女的模樣有線索，有可以聯(lián)想到的可能性
那個魔女恐怕是附身在愛蜜莉雅的身體上出現(xiàn)在圣域的
大罪司教培提爾其烏斯就是能夠依附于他人肉體的邪妖精，正是因為昴知道那個狂人，所以完全能夠想到可能是魔女附身在愛蜜莉雅的身體上
最重要的是，那樣想的話，就能夠解釋加菲爾那富有深意的態(tài)度了
在那次利用結(jié)界的作戰(zhàn)中，加菲爾確信魔女擁有實體這件事，昴清楚記得加菲爾在與魔女決戰(zhàn)之前，給自己道歉的事
就是說，加菲爾看到了魔女附身于愛蜜莉雅，所以不直接告訴昴愛蜜莉雅的死活狀況，并跟昴道歉他要連同愛蜜莉雅一起打倒魔女
這就說得通了，說得通了，就是那樣的，不就是那樣的嘛，跟愛蜜莉雅沒有一點關(guān)系，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必要害怕她——
“昴，鎮(zhèn)靜些——”
“——哈啊！”
聲音從耳后襲來，肩膀上突然間傳來了肉質(zhì)的觸感，本在顫抖著的昴一下子向后倒去
隨著重物砸落在地上的聲音后伴隨著一聲悶響，激起了“墳?zāi)埂崩锎髢傻幕覊m
等昴回過神來時，身下的物體傳來了聲音
“干的不錯，昴……還有你太重了”
月星望著連忙爬起身的昴，注意到了昴眼中的恐懼
昴正想說些什么，月星搖了搖頭，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并指了指地面
“事情，等回去再說，愛蜜莉雅要醒了”
收到訊息的昴低頭看向愛蜜莉雅，她的睫毛在輕微顫動，剛剛鬧出的動靜喚醒了愛蜜莉雅
是啊，想不到的答案——躺在眼前的愛蜜莉雅能給出
只要愛蜜莉雅醒過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如果愛蜜莉雅睜開眼睛后還是像以前一樣對著昴微笑的話，就可以證明是昴在杞人憂天
“愛蜜，莉雅”
昴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與愛蜜莉雅打招呼的聲音和觸碰她臉頰的手指奇跡般地已經(jīng)沒有顫抖了
“————”
從愛蜜莉雅那純白的臉頰上能夠感受到可以溶化昴手指般的溫度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倒映著昴的模樣的紺紫色的雙眼眨了幾下
然后——
“……昴？”
隨著這聲低聲呼喚，昴腦內(nèi)的重負(fù)終于溶解了
只因為聽到愛蜜莉雅的一聲呼喚，昴就完全忘記了之前的恐懼，與之前魔女跟昴表達(dá)的那種空虛的愛意完全不同
因為那聲音，眼睛，態(tài)度，全部的全部都是昴所了解的那個愛蜜莉雅
“這里……我，直到剛才……”
昴深深呼了一口氣，愛蜜莉雅并沒有等待昴的答復(fù)，而是慢慢坐起來，露出不解的眼神，環(huán)視了一下他們所在的石室
愛蜜莉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從噩夢中醒來，但是，慢慢地理解了現(xiàn)狀
“——啊”
那細(xì)微的聲音，恐怕是因為回憶起了噩夢而發(fā)出來的
之后，昴知道愛蜜莉雅會感到不知所措，這之前已經(jīng)三次看到過愛蜜莉雅心碎的樣子了，昴必須溫柔地去安慰她
為了不讓她受傷，所以對她說沒關(guān)系，因此——
“——昴”
然而，愛蜜莉雅的行動卻跟昴預(yù)想的不一樣，超乎了他的想象
愛蜜莉雅從不知所措開始冷靜下來，從她那看上去像在顫抖的嘴唇上可以看出她那堅強的意志，讓人驚訝的是，愛蜜莉雅輕輕把手伸向昴
“為什么、你看起來這么痛苦呢？”咻地呼了一口氣
昴呆住了，愛蜜莉雅用手指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龐，她那白色的手指輕輕拂拭了一下昴的眼角，這時，忍不住的眼淚開始奔涌而出
眼淚，那是眼淚，昴終于意識到自己幾乎已經(jīng)淚如雨下了
“啊，唔，咦？”
昴在意識到的那一瞬間哭了出來
手指跟下顎又開始顫抖，可這跟剛才的顫抖完全不同，這次的顫抖奪走了昴站立的力量，昴差一點就要蹲在地上了
“沒事，沒事的，昴，我在這里，我就在這里”
愛蜜莉雅從正面用她那纖細(xì)的手臂抱住了即將在她眼前倒下的昴
隔著薄薄的衣服，昴感受到了愛蜜莉雅的體溫，頭埋在愛蜜莉雅胸口，還可以聽到她的心跳，并且知道了愛蜜莉雅的心情也在逐漸恢復(fù)，安心感——對，那就是安心感
因愛蜜莉雅就在這里，跟昴在一起，并沒有被魔女占據(jù)身體而安心
明明是一件讓昴感到很安心，可以松一口氣的事情，但昴的身體竟沒出息地選擇了眼淚和顫抖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
愛蜜莉雅溫柔地安慰顫抖著蹲在地上的昴，一次又一次用溫柔的話語來安慰昴
靜靜的，靜靜的，昴就這樣一直被愛蜜莉雅安慰著
……
“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嚴(yán)重許多”月星第一次見到昴有這樣的反應(yīng)，不禁皺了皺眉頭
月星完全沒有參與這次的輪回，在從墳?zāi)估镄褋砗?，只見到了躺在地上的?p> 再次抬頭時，通道的拐角處閃過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白色，是愛蜜莉雅的特征，也就是說前面的影子很大概率是不在身旁的愛蜜莉雅
沒時間思考為什么愛蜜莉雅會獨自離開，月星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躍過爬滿通道地板和墻壁的藤蔓，看到了入口處的白色身影
入口照射進來的光芒是月星睜不開眼，無法確定前面的身影到底是誰
“愛蜜……莉雅？”
聲音剛剛傳出，眼前的白色身影做出了扭頭的動作，隨即大片的黑暗從白色身影周圍爆發(fā)
黑暗開始吞噬著周圍的光景，不一會黑暗就完全覆蓋住了入口，朝著墳?zāi)估锩鏀U散
月星連忙向后撤去，必須保護住身后還昏迷著的昴
只有昴活著，才能獲取更多的情報——
——但是黑夜降臨的速度比月星更快
在被黑暗吞噬前，月星終于看清楚了眼前正朝著黑色轉(zhuǎn)變的白色人影
那是，有著昴最喜歡的天使笑容，此時正對著月星笑著
黑色的身姿，相同的樣貌，身份已經(jīng)很明朗了
“莎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