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花姑
“趙陵的死,是神祗所為!”老道士語氣肅穆,認(rèn)真地看著王禮。
他不希望從王禮口中聽到什么子不語亂神的話來。
王禮來了興致:“神祗?它們能隨便殺人么?”
老道士嘆了口氣:“神祗全憑人間香火而生,一念可殺人,一念可救人。”
“能在我面前悄無聲息殺死趙陵的,定是神祗無疑?!标懤系篮V定地說道。
老道士的武道實(shí)力不弱,如果是尋常人動手,沒等成功,就會被老道士直接攔住,這也是趙陵掙脫不了的原因。
王禮細(xì)細(xì)品味了一番老頭的話,明白了此界神祗的來由。
從香火中誕生,卻又能肆無忌憚地殺人,這完全是個荒誕的神道世界啊!
要知道,正規(guī)的神道位面,無論天生神祗還是人道神祗,都會自發(fā)地形成秩序,在龐大的神道體系下,神祗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約束,尤其是針對人族的時候更為明顯。
“是那個所謂的花姑么?”王禮突然出聲。
陸缺聞言愕然,愣了片刻:“你怎么猜到的?”
“趙陵死的時候,我就看見你回頭看花姑廟了,這個不難猜到吧。”王禮嘿嘿一笑,這老頭看樣子瞞了不少事。
陸缺嘆了口氣,坐在了牢房的茅草床上,眼神堅(jiān)毅:“這么多年,她殺的人太多了,這次說什么我都要阻止她。”
老道士抬頭卻見王禮用曖昧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著惱:“你小子皮緊了是不是!”
王禮咋舌:“老頭,我猜花姑是你的老相好?”
“狗屁!”聽王禮這么一提,老道士頓時暴躁起來:“誰他娘的是老相好!”
“我跟她...”陸缺看到王禮笑得像只狐貍,察覺自己被套話了,隨即閉口不言。
王禮臉一耷,不屑道:“切,真沒勁?!?p> 老道士可不是來插科打諢的,他故意束手就擒,是有要緊的事必須完成。
“時間不多了,跟緊我!”陸老頭不再多言,大步朝牢獄外走去。
一路沉默,王禮跟在老道身后,來到了縣令住下的屋宅。
抬頭眺望西方,老道士不自覺握緊了拳頭,看到忽明忽暗的月色,自言自語道:“來了!”
院子里本來灑滿了如水漾漾的月色,卻突然無端刮起了一陣風(fēng),整個院子黑了下來。
一道模糊的光影散發(fā)著濃郁的香火氣息,飄然落進(jìn)了宅院。
王禮頓感一種高高在上的壓抑之感,這種感覺是那道光影帶來的,體內(nèi)法力涌動,瞬間去除了不適。
反觀老道士滿臉痛惜:“花姑,收手吧!”
光影聽到這句話,當(dāng)即劇烈地顫抖起來,婆娑的影子散去,宅院中的花被卷落了所有的花瓣,聚攏在光影消失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女人的身體。
“陸缺,你真當(dāng)我不會殺你嗎?”女人的聲音顯得冰冷。
王禮打量這女人,半老徐娘的臉龐散發(fā)著冷意,沒有盤上婦道人家的發(fā)髻,而是散落在肩膀上,平添一份魅力。
美倒是美,可惜她不是人。
王禮再看看陸老道滿臉的褶子,心里腹誹道:“難不成這女人被老頭拋棄了?因愛生恨?”
就在王禮不斷猜測的時候,老道士冷哼:“我知道你的脾氣,殺一個趙陵不夠,必定還會來殺了縣令一家,你已經(jīng)做錯太多事情,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下去!”
花姑周身香火神力涌動,不斷翻滾著明燦的花瓣,眼神充斥著殺意:“趙陵拋妻棄子,死不足惜!”
“趙旬一家教子無方,也該死!”
這話說得非常蠻橫,一個“教子無方”就判了對方死刑。
身為神祗如此不講道理么?王禮心里嘀咕著。
“你殺了那么多人,還牽連無辜。”陸缺憤憤出言:“負(fù)心!負(fù)心!你就這么恨負(fù)心之人么?”
一提到負(fù)心之人,花姑頓時陷入了無邊的怨恨,長發(fā)飄起:“他負(fù)了我,哈哈哈,我就要?dú)⒈M天下負(fù)心人!”
不知道怎的,陸缺脫口而出:“他負(fù)了你,還有我在??!”
花姑聞言抬頭,眼神淡漠無情,半晌道:“你不是他,滾開吧!”
老道士這么大把年紀(jì)了,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這么多年,一直取代不了那個負(fù)心漢在花姑心目中的位置。
陸缺頓時變得垂頭喪氣。
王禮算是聽明白了,合著是更復(fù)雜的三角戀,而且老頭是個徹頭徹底的失敗者,連被拋棄后的花姑都搞不定,真是悲哀啊。
搖了搖頭,王禮踏步上前,他看出來陸缺根本不是花姑的對手。
一個凡人武者,一個香火神祗,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恐怕若不是花姑念及舊情,早就出手殺了老道士了,看陸缺的樣子,應(yīng)該阻止過很多次,還好好活著只能說明花姑還算有所顧及。
“神祗么,我還沒見識過,請問可以滿足我一個愿望嗎?”王禮不著調(diào)地問道。
花姑見是個年輕后生,神色漠然,沒有理會王禮,而是對著宅院直接出手,目標(biāo)是那熟睡中的縣令一家。
王禮無奈:“看來不打一架,是不能好好坐下來聊天了!”
話音未落,他抬手喚出了召明牢獄。
經(jīng)過彌羅世界大量妖魔死后的血肉和妖力蘊(yùn)養(yǎng),召明獄此時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很大的變化。
那些本是普通骸骨的刑具,一件件散發(fā)著暗沉的寶光,已經(jīng)形成了法器的雛形。
作為中樞的九枚獄印同樣變得不凡,璽首幻化成了九種妖王的模樣,威武咆哮地銜含獄印。
獄印中還有一枚是妖圣的龍首模樣,當(dāng)初王禮的護(hù)道神通鎮(zhèn)殺妖圣,散去的妖力被一枚獄印存納,后來經(jīng)過淬煉,就成了龍首印璽的模樣。
可惜的是,王禮并沒有獲得妖圣的神通,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召明牢獄的能力基本保留,唯獨(dú)吸收敵人神通法術(shù)的能力消失不見。
這并不奇怪,吸取能力改自祭天儀式,同是妖魔,自然可以奪取神通法術(shù),但離開了彌羅世界,此能力就不起作用了。
好在王禮不靠這個,如今的他法力自生,法術(shù)神通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倒是不懼。
召明獄剛一在宅院里顯現(xiàn),花姑心頭大震。
她久為神祗,從介于虛幻和現(xiàn)實(shí)的召明獄上感受到了強(qiáng)烈的危險(xiǎn),當(dāng)即站定,臉上滿是警惕。
“鎮(zhèn)!”
看在老道士的面上,王禮不想直接痛下殺手,否則就是施展的就是護(hù)道神通了。
龐大的鎮(zhèn)鎖之力涌向花姑,三枚獄印飛起,分別是虎、羊、兔三首印璽。
這三枚獄印寄放的是王禮從幾個妖將身上獲取的普通法術(shù),可以說是威力最低的三枚。
三枚印璽飛空環(huán)繞,分別列于三個角落形成了三才之陣。
陣法中央法力頻動,一股強(qiáng)大的法力浪潮落入鎮(zhèn)鎖之力中,將其放大了三倍有余。
經(jīng)過獄印加持的鎮(zhèn)鎖之力出現(xiàn)了虎、羊、兔三獸的身影,仿佛活了過來,直奔對方而去。
花姑的目光鄭重,起手間揮舞出道道香火神力。
神秘而又蒼茫浮沉的神力卷起花瓣,迎頭撞向召明獄的鎮(zhèn)壓力量。
漫天散落的神力光影幻化出了眾生禮拜的情形。
神祗高高在上,盤坐蓮花,悲憫眾生!
婦人求子,商賈求財(cái),尋常百姓跪拜求得無病無災(zāi),達(dá)官貴人增添香火求取官運(yùn)亨通,一幅幅畫面快速劃過。
信眾虔誠頌?zāi)詈笳Q生的香火之力化作滴滴神祗力量,正是花姑的神道根本。
香火神力與鎮(zhèn)壓之力碰撞,爆發(fā)的氣勢一瞬間掃過了整個庭院。
枝頭樹葉紛紛掉落,陸老頭的白發(fā)被吹起,他的臉上充滿了驚愕神色。
他本以為王禮是個武道高手,可沒想到對方的力量如此玄奇,隱隱已經(jīng)能與神祗抗衡。
沒等老道士驚訝完,院子里的情形又發(fā)生了改變。
香火神力具備侵蝕的效果,由法力催動的鎮(zhèn)壓力量很快被侵蝕一空,三枚獄印直接被掃落,被召明獄接回了各自那一層牢獄。
香火污染神念,可不是鬧著玩的。
除了修煉神道的修煉之人,其他人直接吸收香火之力完全是自找死路。
王禮若無其事地看著被擊落的獄印,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放牧了一個位面后獲得的力量,可不是一個香火小神就能輕易打敗的!
“猿!”
“雞!”
“狗!”
“龍!”
四印齊出,奔騰灼耀,蓋過了方才三印的聲勢,月華照射在其上,頓入毫光不顯的境況。
九枚獄印,頭三枚較為普通,這四枚則蘊(yùn)含了三個妖王和一個妖圣的部分力量,能受到整個位面垂青的種族自不是易與之輩。
澎湃的法力裹著四印徑直砸落。
一時間,猿猴暴怒,雞鳴狗吠,妖龍肆意!
猿印砸散了漫天花瓣。
雞印砸毀幻化無數(shù)的眾生叩拜之相。
犬印撕碎神力蓮花。
最后的龍印一頭撞向那悲憫面龐的神祗法相。
“噗!”花姑在自身的神祗法相被毀后,猛地吐了口血。
血液點(diǎn)點(diǎn)金色,落在地上瞬間分解消散,化作縹緲的香火之力蒸騰消失在空氣之中。
“現(xiàn)在可以好好聊聊了么?”王禮揮手,威煌的召明獄頓時消散,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