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酒后真言
一路往外院走去,那里有一個很大的演武場,是門內(nèi)弟子們練體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此揮灑汗水。
然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當(dāng)她走到演武場地,卻發(fā)現(xiàn)一個人也沒有。
這不正常呀。
父親向來對弟子們嚴(yán)苛,怎么會允許演武場地空置?
她越發(fā)覺得,家族里肯定出了事。想想剛才父母的表情,雖然娘親信心滿滿的說不怕她問,這也一定是因為,她早已經(jīng)與師兄弟們打好招呼了,讓所有人一起瞞著她。
越是這樣,她越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走著走著,來到書房。
書房的門窗都開著,也沒有開啟禁制。她沒有走近,哪怕她的修為再低,耳力也比普通人要好。
“掌門,您看?”
這是個年輕的聲音,很陌生,應(yīng)該是那個叫之初的弟子吧。不過掌門這個稱呼······
這個時候響起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她明顯很熟悉。
“大伯,您作為族里的大長老,是最德高望重的,您若推遲,那又有誰能擔(dān)此重任呢?”
“哎呀——”這是老爹的嘆息聲,“祭祀儀式歷來都是由族長主持,如今我不是了,你推我上去,這不像話呀?我實在沒這個資格呀?!?p>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大伯,您何必這么說呢?”
白老爹聲音沉重:“你受上境宗的扶持,祭祀那日,想必上境宗也會派人來觀禮。有這些人給你撐場面,你還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行了,你回去吧,這事兒我不會答應(yīng)的?!?p> 書房內(nèi)靜了一會兒,隨后便有一前一后兩個人影走了出來。
“小芨?”
在白芨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要說什么話時,最先出來的人卻開口了。
他容顏周正,面白無須,無論在何時何地,嘴邊始終掛著親切的笑意。
“李佺!”她連自己都沒想到,醒來后第一次見到他,內(nèi)心會是這樣平靜。
“你,”他走近她,“你怎么出來了?你什么時候站在這兒的?”
“剛來!”
“哦。”他上下打量著她,“原諒我一直沒去看你,我,我太忙了?!?p> “您自然很忙,”白芨語氣平靜,并沒有因為得知了真相,而流露太多的情緒,“您現(xiàn)在是白家的掌門了,日理萬機(jī),不來看我,我也完全理解。”
因為老爹不是族長了,所以財物方面,他要看別人的臉色,自然吃穿用度不如以往;因為爹不是族長了,所以族內(nèi)的子弟都不在這個院里練功了。
“小芨,你何必這么說呢?”他表現(xiàn)的很受傷。
我說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沒說呀,既沒有怪你搶了我爹的族長之位;又沒有因你背棄婚約,娶了別的女子對你胡攪蠻纏,不依不饒。
“爹,”她漫過他,看到也走出書房的父親,“女兒來叫您吃飯呢?!?p> 白老爹一開始臉色很不好看,他一方面擔(dān)心女兒與李佺見面會尷尬;一方面又擔(dān)心女兒得知自己失了族長之位,會傷心。但看她神色燦爛,想來這樣的擔(dān)憂是多余的。
“好,”白老爹嘴角露出笑容,“你再陪我吃點兒?”
白芨走向前去,攙起父親的胳膊,“咱們今日喝點兒醴酒吧?!?p> “好,”白老爹開懷道,“陪我閨女喝酒去?!?p> 兩人相依偎著,朝內(nèi)院走去。
她沒有去注意背后的那道落寞的目光。如今她是重新活過來的人,過去的便已過去,何必再管身后,只一心往前看就是了。
更何況,已經(jīng)發(fā)生的變故她無力改變,且也沒覺得這些變故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看得開,無論什么樣的境遇,都能夠開心快樂。
見白芨與父親二人雙雙回到餐桌旁,靈毓秀一臉驚恐。
“你,你去書房啦?”
白芨點頭:“啊?!?p> “你見到李佺了?”
白芨再次點頭:“啊。”
“你,你沒怎么樣吧?”
白芨想笑,“娘親,您覺得我會怎么樣?”
自從醒來,娘親對她保護(hù)的很好。雖然李佺毀了和她的婚約,娶了堂姐的事,娘親并沒有瞞著她。卻也幫她把好了門,不讓那些不相干的人來她病榻前煩擾她。
就說皇帝老兒的封賞在修仙界沒那么好使,修士們所看中的向來是實力。她若真是白氏門楣的驕傲,家族里的人又有誰敢這樣欺負(fù)她的家人?
先前她一直昏睡,連個廢人都不如。如今雖然醒來,可修為回落,沒了實力,自然不被族人們當(dāng)回事兒。饒是她聲名在外又能怎樣?
“沒怎么樣就好,”靈毓秀放下心來,然而她又問,“那你知道了?”
“知道啦!我爹不當(dāng)族長了嘛,我覺得挺好的。爹不用擔(dān)那么多的責(zé)任,可以多陪陪娘親。”
“你能想開就好!”靈毓秀徹底放下心來。
“娘,我要和爹喝酒,把咱家最烈的酒拿出來吧。”
“你不是要醴酒么?”白老爹瞪眼,“女孩子不能喝烈酒?!?p> “醴酒是女子們喝的,當(dāng)然是我和醴酒,爹喝烈酒啦?!?p> “這還差不多,”白老爹笑了笑,又對靈毓秀道,“杵著干什么?趕緊拿酒去?!?p> 靈毓秀狠狠剜了白老爹一眼,卻也轉(zhuǎn)身朝酒窖走去。
“我去幫娘親!”白芨站起來,跟隨上靈毓秀的腳步。
爺兩個大白天的在房里喝酒,靈毓秀雖然叮囑了兩聲少喝點兒,卻也不怎么管,叫了兩個丫鬟串門去了。
“爹,”白芨給白老爹滿上一大碗。此時,他老人家已經(jīng)三碗酒下肚,面紅耳赤,口齒不清了。
“我昏睡過去的這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給我講講唄?!?p> “唉,”他擺擺手,一副有苦難言的表情。然后又憋不住話似的說,“其實,你沒嫁給李佺那小子,這是好事兒。爹我看走眼了,看走眼了?!?p> 見老爹很有傾訴的欲望,白芨適時說道:“咱們白家,族長是長子世襲。他就算娶了堂姐,也只是個上門女婿,是怎么把您這個族長給趕下來的?”
“唉,”白老爹又嘆口氣,湊近她說道,“還不是為了你,當(dāng)初你與妖王一戰(zhàn),內(nèi)丹破裂。為了救治你,爹才答應(yīng)退出族長之位······”
當(dāng)初她與妖王決戰(zhàn),若不是白老爹帶著族里的子弟們及時趕到,恐怕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那一戰(zhàn),她雖然受到仙皇封賞,列為一等功勛,功成名就。但可以想象,父母在面對即將失去的女兒時,心中是何等悲痛?
白老爹一路以靈力護(hù)持,將女兒送回家。又與妻子輪換著,不間隔的用靈力將她隨時都會消散的元神,鎖在體內(nèi)。
哪怕修為再高的人,也有靈力枯竭的時候。一旦靈力枯竭,白芨的身體得不到護(hù)持,她的生命照樣會灰飛煙滅。
所以,許多人都勸他們放棄。然而,他們卻仍然固執(zhí)的,拼盡了全力的,救治自己的女兒。
為了救她,白老爹答應(yīng)讓出自己的族長之位。由上境宗的附庸門派,變?yōu)橄聦匍T派,直接由上境宗派人掌管。
因此,李佺作為上境宗最為出色的弟子,擔(dān)任了白氏掌門的職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