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的我們
你如果體驗過，你一定知道，站在寒風中是最冷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凍得你瑟瑟發(fā)抖。
但是所幸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值得。程輝看著擁在懷里的趙書殊，就會覺得一切都值得。雖然趙書殊什么也沒說，但是她還是微笑著抱住了他。愛一個人的時候，總在如履薄冰，直到大家彼此之間建立了信任，才會讓愛變得牢固。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比如此時此刻，彼時彼刻。
這原本應該是個美好的夜晚，打破美好的大概是一個電話。趙書殊洗了澡，擺弄著吹風機吹得半干的頭發(fā)。程輝在浴室里洗澡，他的手機歡快的在客廳里唱了起來，一通結(jié)束接一通。趙書殊看了一下，是陌生號碼。
“師兄，你電話響了！”趙書殊敲了敲門，手里握著手機。程輝關(guān)了水，聽到了自己的電話鈴聲。
“你幫我接一下吧，也許是科室里有事。”程輝隔著門叮囑趙書殊。趙書殊按下了接聽鍵，程輝半夜被叫去手術(shù)之類的，又不是沒有過。
“程輝，你怎么才接電話呀！周末同學們約了在謝記吃飯。你可一定要來噢！”趙書殊一開始只聽出一個女人的聲音，現(xiàn)在一聽就知道是葉瑜了。葉瑜聽著電話里沒聲，喂了幾聲。
“程輝在洗澡呢！等他洗完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壁w書殊開口，看了一眼浴室的門，浴室的門啪嗒一聲開了，程輝擦著頭發(fā)，看著趙書殊。
“師兄，葉師姐找你?！壁w書殊說完，把電話遞給了程輝，心里不是很開心，回臥室躺下了。
“程輝，周末同學聚會，在謝記，你一定要來噢！”葉瑜叮囑，生怕程輝不去。
“我就不去了，忙著結(jié)婚的事呢！你們聚吧！”程輝看了一眼臥室，他最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家趙書殊還是個小醋包呢！又躲起來生悶氣了吧！
“程輝，我覺得你的眼光以前挺不錯的，現(xiàn)在眼光怎么如此差，找了一個如此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同學聚會都不讓你參加?！比~瑜算是找回了一點自己可以說道的地方，原本她是不太愿意跟程輝這樣講話的，但是實在氣不過。
“葉瑜，到此為止吧！你為什么打這個電話，你自己心里清楚。”程輝開口看了一眼臥室的門，他也想趕緊跟葉瑜結(jié)束聊天，但是也想跟她說清楚。
“程輝，我自認為我們還是朋友，同學聚會通知你一聲不過分吧！還是你還在怨恨我當年離開了你？”葉瑜深深的呼了口氣，緩緩地開口。她承認自己確實不甘心。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出國甚至到現(xiàn)在我們都要各自結(jié)婚了，我覺得這就是本來我們該走的路。其中包括我一個人的那幾年，如果是你聽誰說了，我是因為你才單身了那么多年的話，我只能跟你說抱歉。我在等的人，是趙書殊。不是你葉瑜。”程輝開口，這一刻突然又很想抽支煙，大概是有同學會告訴葉瑜，他一個人了那么多年讓她誤會了吧！畢竟連葉瑜要結(jié)婚這種她自己沒跟他說過的話，都有熱心的同學來告訴他。
“你知道我要結(jié)婚了？”葉瑜開口，語氣有點悲涼。
“嗯?！背梯x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說什么了，就嗯了一聲。
“難道我們就不能再努力一次嗎？為了愛，我不想將就?！比~瑜開口，總是還有那么一點希望的苗頭，她覺得她已經(jīng)輸了一次，應該不會再輸一次。
“葉瑜，我跟書殊在一起，一點都不將就，我愛她?！背梯x開口，葉瑜的所有希望都破滅。他原本就該這樣的不是嗎？他當初沒有出國就是最好的說明，可是她以為她會贏的，他跟趙書殊在一起完全只是因為他年紀大了，找一個人將就一下，而這個人還剛好是他的院長的女兒。結(jié)果，原來他向她詮釋的，從來都是對她無情。葉瑜沒再說什么，掛了電話。程輝放下電話，心里五味陳雜。
“你頭發(fā)還沒干，怎么就躺下了？”程輝揉了揉趙書殊的頭發(fā)，故作輕松的開口。
“太累了，想睡了?！壁w書殊開口，翻了個身，程輝扯住了她的一根頭發(fā)，疼得她齜牙咧嘴。程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去洗手間把吹風機找了出來。趙書殊原本就橫躺在床上，長發(fā)垂在床邊，都拖地了。程輝耐心的幫她吹著頭發(fā)，她確實很累，特別在這種暖風的攻勢下，困意越來越強烈，眼皮打了一會架，完全睡了過去。好吧！今晚沒有失眠。
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程輝上的是早班。趙書殊今天休息，跟陳欣去逛了一會街。程輝下了班，開車回到文化苑，趙書殊已經(jīng)在家了。躺在沙發(fā)上，她有點感冒，頭暈暈的。
“書殊，起來我們?nèi)ッ裾?，這會過去，應該還來得及。”程輝拉起趙書殊，趙書殊頭有點暈，怔怔地看著他。
“我前幾天看到戶口薄放在書桌抽屜里，是不是？”程輝又回頭看趙書殊。趙書殊點了點頭。程輝準備好了所有東西，又跟趙書殊確認了一遍。趙書殊依舊點了點頭。當照照片的時候，趙書殊默默的看了自己的霧霾藍風衣和白襯衫在糾結(jié)自己需不需要把風衣脫了。
“兩位，請看著鏡頭，男生再靠近女生一點點?！睌z影師指揮著，程輝跟趙書殊貼得近近的。咔嚓一聲完成拍照。好吧！挺中規(guī)中矩的結(jié)婚照，趙書殊的霧霾藍風衣搭配程輝的黑色風衣白襯衫。所以王羽娟指著結(jié)婚照問趙書殊，你們干嘛不把風衣脫了。趙書殊幽幽地回答說她冷，王羽娟搖了搖頭。陳欣看到照片的時候也是同樣的疑問。陳欣的疑問還來自于，他們就這樣很隨便的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同款疑問的還有趙建國。
“程輝，你們?yōu)槭裁唇裉祛I(lǐng)證？”趙建國一臉好奇的看著程輝，王羽娟掐了他一下。她們家老趙真的是，隨時曝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
“剛好今天有空?！壁w書殊回答，王羽娟瞪了她一眼。不過這倒是趙書殊的風格，隨心所欲。好像一切都是隨她的心情，隨心所欲。
“今天是我和書殊認識的十周年紀念日。”程輝開口，王羽娟也愣了一下，她真的是信了趙書殊的說辭，年輕人嘛，比較隨性。程輝這么一說，連趙書殊都有點懵。她只記得認識程輝應該在冬天，可仔細一想相互認識應該是在九寨溝，確實差不多就是這個日子。臨近開學，九寨溝應該還是皚皚白雪。所以當陳欣再追問趙書殊的時候，趙書殊也回答，因為是認識十周年紀念日。說完還笑了一下，陳欣還調(diào)侃她，一副小女人的樣子。
日子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關(guān)于婚禮，趙書殊基本不擔心什么。張洋洋給她策劃著漢服婚禮，其他的寫請貼之類的都由程輝負責。然后程首長的一手好字，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積極主動的承包了寫請?zhí)?。唯一的插曲大概就是聽說徐宇飛辭職了，要去讀博。還是無意中聽程輝和趙建國聊起。程輝倒是還是很忙，手術(shù)門診值班。所以趙書殊的同事聚會他也沒時間陪她去。大家也是開了學，一群女老師一起聚聚，結(jié)果聚著就變成了趙書殊的單身告別會，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敬著趙書殊，趙書殊也一杯一杯的喝著。喝得差不多，趴在桌子上瞪著大眼睛。不哭也不鬧，也不講話。
“趙老師，給你老公打個電話吧！讓他來接你。”有一個女老師給她出主意，趙書殊想了想從包里掏出手機，手機好像有感應似的，響了起來。屏幕顯示的是程師兄。
“喂，師兄。”趙書殊說完這句，程輝就知道她肯定喝酒了。他下了手術(shù)來接她，還好提前問了她地址，到了停車場才給她打電話。剛剛提議趙書殊打電話的女老師，本來想接過趙書殊的電話替她講兩句，但是她好像不愿意，她自己努力想了一會，然后想不明白，果斷的掛了電話。還好程輝問了前臺，南林大學的女老師聚會在哪一個包房。
程輝進入包房的時候，趙書殊眨著眼睛看著他。程輝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盯著程輝的手。
“趙老師的老公確實很帥噢！”女老師們偷偷感嘆，唯有這一句鉆進了趙書殊的耳朵里，趙書殊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程輝。拉著他往外走。程輝禮貌地跟她們道別。
趙書殊坐在車上，耷拉著腦袋認真的想事情，腦子里反反復復就是那句夸獎程輝帥的話。路程是很短的一段路，停好了車，趙書殊還是一聲不吭，靜靜地坐在副駕上，程輝搖了搖頭，看來是醉得不輕。她的傷都還沒好，她還把自己灌醉。程輝背著她回公寓，算起來她們也是合法夫妻了，但是他還沒見過趙書殊喝醉。把趙書殊放在床上，程輝拿毛巾幫她擦擦臉，他回臥室的時候，趙書殊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傻笑。
“書殊，躺下，等會摔下來了。”程輝伸手去拉她。誰知道趙書殊居然捧起了他的臉。認真看著他的臉。
“確實比較帥?！壁w書殊沒頭沒尾的評價了一句，然后就吻上了程輝的唇。吻就算了，她還解程輝的襯衫扣子。程輝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見過趙書殊喝醉，但是他發(fā)誓，以后真的不能讓別人見到趙書殊喝醉。她這個樣子，真的很危險。
在某小只不顧自己的傷喝醉調(diào)戲程輝以后，終于有了夫妻之實。程輝第二天起床，看著依舊在熟睡的趙書殊，她昨天大概真的醉得夠嗆。不然按照她的生物鐘，她應該早就醒了。他起床熬了一鍋粥，下樓散步的時候買了包子給她擱在桌子上，臨出門才叫醒她。
“我居然睡過頭了，那就再睡一會吧！我今天下午才有課?！壁w書殊繼續(xù)蒙頭大睡。整個人躲在被子里，完全看不到輝，
“你今天不去研究院嗎？”程輝看了看表，她這會起床的話，應該不會遲到。
“噢！對噢！完蛋了，喝酒誤事。”趙書殊馬上起床，跑去衛(wèi)生間里洗漱去了?？此@個樣子，大概是沒有傷到肋骨。程輝才放心的出了門。
婚禮的時候，張洋洋策劃的真的是非常棒，十里紅妝，一片都是紅色。張洋洋還特意梳了一個雙鬟鬢，看起來挺俏皮。趙建國哭得不行。
“書殊，怎么就嫁人了呢？明明才那么小一個。”趙建國用手比劃著，王羽娟嘴角抽了抽，趙書殊怎么說都二十八了，趙建國比劃的是她還在襁褓中的樣子。
“她搬去水云間住多好，離藍苑還近了不少。別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蓖跤鹁臧参口w建國，趙建國終于想開了一點。站在臺上拜天地的時候，趙建國突然想起了某一次，他跟程輝客套的等程輝結(jié)婚，他一定去喝一杯。自己真的是講錯話了，現(xiàn)在不止是喝一杯，他還要管他叫爸。
張洋洋當伴娘可是一點也不含糊，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連鬧洞房都沒參加。周延也喝了不少酒，他跟張洋洋相見恨晚，結(jié)果聊著聊著聊到了床上。當然了，這是后話。
徐宇飛也參加了婚禮，作為娘家人，他很安靜的在觀禮，陳欣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他，生怕他沖上去搶親，惹得蒲弋都都有點不滿。看了徐宇飛好幾眼。
徐宇飛認真的看著趙書殊，這也是他沒見過的趙書殊。記得小的時候，趙書殊經(jīng)常跟他說，等他結(jié)婚，她一定要穿超大擺的婚紗，新郎一定要穿白色的西裝，整個婚禮都要是白色?？扇缃袼┑氖菨h服雖然也拖了長長的擺，可是跟她以前說過的完全不同，程輝穿的也是漢服，溫文儒雅。他的耳邊反反復復都是陳奕迅的《最佳損友》里面那句歌詞，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早就知道他們已經(jīng)陌路，可是自己卻看著這些刺眼的紅，紅了眼。原本已經(jīng)麻木了的心，在她嫁給別人的這一刻，還是會尖銳的疼痛。周圍所有的喧鬧都與自己無關(guān)，熱鬧是他們的，他什么也沒有。
趙書殊第二天早上在程輝家認了親，然后回門。倒是沒想過會見到徐宇飛，趙書殊回門，徐宇飛一家也在。程輝陪著趙建國和徐昊聊天。趙書殊陪在程輝身邊。
“書殊，你過來一下，我想跟你聊聊?！毙煊铒w站在一邊叫趙書殊，趙書殊看了看程輝，程輝沖他點了點頭。徐昊微微有點緊張，他知道徐宇飛還喜歡趙書殊，難免為他擔心。他辭職了，埋頭看書，原本大家都以為他今天是不會出現(xiàn)的，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這會又約趙書殊聊聊。
“聽說你辭職了，準備考博。書看得怎么樣？”趙書殊和徐宇飛坐在院子里，趙書殊率先開口。
“才看了幾天，不過還好，不算太吃力。程輝對你很好吧！”徐宇飛緩緩的開口，趙書殊認真想了一下，徐宇飛問她最多的好像就是說這個，程輝對她好不好，如今他用的是陳述句，趙書殊點了點頭。
“書殊，明明先遇見你的人是我呀！可是偏偏你最終愛的人是他，有時候我經(jīng)常告訴我自己，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雖然這個想法有點自戀，但是結(jié)局一定是這樣的?？墒蔷壏终娴氖敲畈豢裳缘臇|西，我還在那里，而你卻不在了。當初放棄了北上讀博，是因為我總是想著只有有程輝的地方就會有趙書殊，后來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從來都是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會有你趙書殊。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而已。”徐宇飛喃喃自語，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把這一切都說一說，內(nèi)心就真正的得到了解脫。
“大概是我們沒緣分做夫妻吧！”趙書殊開口，徐宇飛怔怔地看著她?，F(xiàn)在看來應該是真的沒緣分吧！
“是的，大概是命里注定我就只能是你的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噢！我不準你不幸福?！毙煊铒w說完率先回屋子里了，留趙書殊一個人待在院子里發(fā)了會呆。
“書殊，咋暖還寒，天還有點冷呢，進去吧！”程輝給趙書殊拿了一件針織衫，牽著她一起回屋子里，徐宇飛在落地窗前看著這一幕，她很幸福，這就夠了。程輝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徐宇飛，沖他點了點頭。
徐宇飛回家的時候，反反復復翻著他跟趙書殊的合影。最后一遍瀏覽完，啪的合上了相冊，然后包括趙書殊曾經(jīng)送給自己的所有東西，收在了一個箱子里，然后把它收了起來。
秋季開始的時候，徐宇飛北上讀博，聽說陳欣馬上就要生了，趙書琳的新電影票房不錯，趙書殊剛剛懷孕，吐得死去活來。這將是一個新的開始，徐宇飛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