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伊人河畔采菱,浮萍淌過漣漪,水波蕩起年華?!?p> 可惜天不遂他愿,小人兒不但沒有醒來,反而還發(fā)起了高燒,下半夜沈闊又派人去將老郎中請來,老郎中熬了一副藥,怎奈無論如何也喂不進去……
沈闊整個人憔悴了大半,他不該低估小人兒的仁慈和固執(zhí),他不該低估一個襲人對她的重要性,不該……
許是上蒼眷顧,小人兒天明時分漸漸轉(zhuǎn)醒,只是身子仍是十分虛弱,沈闊喚她,她也不應(yīng),只是呆呆地望著某個地方,神情哀傷極了。
沈闊給她喂藥,她小口小口吞下,似乎不那么抗拒了,然,沈闊又何嘗不知,她這是在怨他,怨得很深。
一碗藥見底,沈闊囑咐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不多會,小人兒聽見有很多人吵鬧的聲音,隱約還提到她的名字,可是她太累了,很快便睡著了。
“沈先生,家父特命我來接小七家中住一段時間,還望先生應(yīng)允。”原來段長安一早便帶著人來了沈家,此時正與沈闊對坐而談。
“段公子說笑了,小七身子不好,萬萬折騰不得。”沈闊冷冷道。
“先生,我們自會替小七雇最好的郎中,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苦?!倍伍L安又道。
原本按照父親的意思,今早就來沈家提親,然,小人兒此刻正纏綿病榻,段長安又如何說得出,思慮再三,段長安只說接小人兒去家中住一段時間。
“沈某還有事,段公子請自便。”沈闊見段長安執(zhí)意如此,便找了個托辭,說完便下了座。
有一人忽然在段長安耳邊說了什么,段長安起身就走。
原來段二爺在段長安和沈闊周旋的時候,便派人偷偷打暈了沈家的下人,將小人兒劫了回去,因怕段長安沉不住氣,故并沒有與他明說。
此刻段長安既已知道,便匆匆趕回了段府。
待沈闊回到小人兒房間時,兩個婆子倒在地上,沈闊立即便意識到不好,床上哪里還有半分人兒的影子,沈闊多么聰明的人,半刻就想到了這是段家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沈闊因十分擔(dān)心小人兒的安危,便立即命人備了車去了段府。
段府,是段二爺接見的他。
“晚輩見過二爺。”沈闊對著堂上的段二爺作揖道。
“真是稀客呀,不知子君來我府上有何事?”段二爺?shù)溃瑩]手讓下人給沈闊搬來椅子,沈闊卻不坐下。
“二爺,敢問我家妹妹現(xiàn)在可是在府上?”沈闊問道。
段二爺咳嗽幾聲,正色道:“長安最近念叨沈小姐得緊,我老人家這個歲數(shù),最喜見到的便是兒孫開心,長安雖還未成家,但對沈小姐癡心一片,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將小姐接來府上住幾天?!?p> 沈闊自知老頭子的心思,也明白現(xiàn)下人家是不可能讓他把人帶回去的,況沈家與段家曾經(jīng)還有過深交,此時也不好翻了臉,便道:“那便讓小七在府上叨擾一段時間,只是,小七身子不好,還望二爺好生派人照料?!?p> “放心,我段家定不會虧待了沈小姐?!?p> 沈闊從段府回去后,一直悵然若失,下人見他陰沉著臉,也不敢去打擾,連晚飯也沒人敢去叫他。
已是子時,沈闊房間的燈還亮著,“子君”陌念推開他的房間,走了進去,卻見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神情疲憊不堪,陌念心疼地為他蓋上一床毯子。
卻見他枕著小人兒的一副畫像,陌念輕輕叫畫像抽出,畫中的人兒一襲粉衣,站在桃花樹下,笑得明媚極了,就連那枝頭上的桃花,也敵不過她眼中的笑。
“子君,你就這么在乎她么?”陌念的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將小人兒的畫像撕成兩截扔在地上。
沈闊這這樣睡了一夜,早上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沈闊第一眼便看見了地上的畫像,心疼地拾起,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拼不完整,是啊,他想,他和她之間,就像是一副畫,撕碎了,便再無拼好的可能。
段府,因郎中昨日悉心的照料,所以小人兒今日精神好了許多。
此時,段長安正在和她談?wù)撝恍┯腥さ氖拢∪藘簳r不時應(yīng)和一聲,聲音沙啞極了。
“公子”門外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段長安收斂了夸張的笑容,道:“請進!”
來的人是小翠,小翠雖是以婢女的身份進的段府,然眾人對她還是多了幾分高看,也不讓做什么苦活累活,只是讓她專門服侍段長安。
剛好送飯的婢女鬧了肚子,所以今日的飯便由她送過來。
“公子,該用飯了?!毙〈淠贸鍪澈欣锏牟说馈?p> 段長安卻止住了她的動作,道:“你先去廚房要點清粥來給沈小姐吃,我晚些時候再吃也無妨。”小翠應(yīng)下,轉(zhuǎn)身去了廚房,不時便端回了一小碗清粥。
“小七,我喂你。”因小人兒尚很虛弱,拿不起勺子,段長安便接替了下人喂飯的工作,倒也樂的開心。
小翠在一旁看著段長安脈脈的眼神,言語中的溫柔,突然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便退出了房間。
小人兒小口小口地吃著,段長安看著小人兒看向一旁菜渴望的眼神,柔聲安慰她道:“等你身子好起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才沒有想吃。”小人兒別過臉道。
“好好好,小七不想吃?!倍伍L安順著她的意。
吃過飯后,小人兒稍稍有了一些力氣,便道想去坐船,段長安自是答應(yīng)了小人兒的要求,不多會便帶小人兒去了湖邊。
那是一片極美的湖,水波輕蕩,蓮葉田田,蓮花盛開,小人兒靠著段長安坐在船中央,聽船夫唱著多情的歌。
段長安告訴她,在從前,生在湖邊的女兒家,很小的時候便喜歡坐船在湖中采菱,嬉水……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船夫唱完后,小人兒也輕輕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