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若真的要死,便和她一同死在春天,待來年,又雙雙從地里長出來相認?!?p> 沈闊望著傻笑的人兒道。
待小人兒笑好了,才輕輕牽起沈闊的手,道:“哥哥,我好歡喜?!鄙蜷煵恢挂淮温犓f過這句話,然而這次,卻是前所未有的真,因為她真正歡喜時,眼中像是盛著漫天的星子,世間獨一。
兩人一路牽著走回去,路過一處海棠,沈闊停步摘了一朵,溫柔地替小人兒別在了耳后,小人兒有些害羞,耳朵背后紅了一片,沈闊見了,忍不住打趣道:“小七莫要害羞,這花很襯你。”沈闊說得沒錯,然而卻不是花襯人,而是人襯花。
沈闊突然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紅?!北阌X古人真是浪漫,竟寫出如此絕美多情的詩句。
小人兒聽了他的打趣,也不回話,滿臉通紅,竟比那枝頭的海棠還要嬌上三分。
待回了小人兒的房間,沈闊這才放開小人兒的手,小人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一片濕潤,又自嘲地笑笑,許是剛才太緊張了。
段長安此刻還未醒來,俊逸的臉上似乎在極力隱忍著痛苦,小人兒見狀,忙去打了一盆水,細細替他擦去臉上的汗。
“長安,睡好了便醒來吧。”小人兒輕聲說道,她怕,怕段長安再這樣睡下去,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小七,你先去休息吧,這里我來?!鄙蜷煋男∪藘旱纳眢w,忍不住道。
小人兒卻絲毫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哥哥,長安于我很重要,我找了他那么久,我們好不容易相認,我不想失去他?!?p> 沈闊聞言,也不再說什么,只是吩咐下人給小人兒端來一些點心,并看著她吃下去,這才出了房間。
沈闊一出房間便撞上了匆忙跑回來的襲人,一下子將襲人撞倒在地,待穩(wěn)住了身子,沈闊這才將襲人扶起來,問道:“怎生跑得這么急?”襲人喘著粗氣道:“果真如小姐所說,段家這次的遭禍不過是那些人的陰謀,段二爺執(zhí)掌了南京黑手黨大半生,手中金銀萬數(shù),眼下那些人也不過是想趁這國難當頭,發(fā)點橫財罷了?!?p> 沈闊點點頭,作思索樣,許久,才對襲人道:“那些人恐不會善罷甘休,明日你便帶小姐出去躲躲?!?p> 襲人應下,轉(zhuǎn)而進了小人兒房間。
“小七?!币u人走到小人兒身邊,在她耳畔悄悄說了什么,小人兒滿臉的難以置信,半響,才道:“你說得可是真的?當真是念姐姐向那些人透的消息。”
襲人伸出三根手指,鄭重地道:“我若騙了你,便不得好死。”小人兒忙捂住襲人的嘴,道:“我不是不信你,你萬不可為這不相干的人隨便發(fā)什么毒誓?!毙∪藘嚎谥?,陌念于襲人只是不相干的人,說是不相干,其實很是自欺欺人,陌念與她們,又豈是只有這一樁不共的交集。
只是,有些事,又怎能有個明白的定奪?各自心中都明白著,誰又會真正捅開這一層支離的關系呢?
“襲人,你同我說的,莫要與哥哥提起?!毙∪藘河窒氲绞裁矗嬲]襲人道,襲人無奈極了,道:“小七又何必維護那樣一個人呢?!毙∪藘翰徽Z,只是在心底輕聲道:“因為,他的一切,包括他未來的妻,須得是清白的,容不得半點塵埃?!?p> 只是,她不知道,沈闊早已知曉這件事。
小人兒足足守了段長安一夜,段長安才悠悠轉(zhuǎn)醒,彼時天光正明,微風不燥。
“小七。”段長安望著趴在桌子上的人兒,虛弱地喊道。
聽見段長安的聲音,小人兒立刻便睜開了眼,抬起頭,驚喜地道:“長安,你醒了,感覺怎么樣了?”
段長安望著小人兒如花的笑靨,費力地將喉中涌出來的腥甜吞下,道:“好多了呢。”
小人兒揉揉酸澀的眼睛,想站起來,腦中卻一片暈眩,撐著走了幾步,便倒了下去。
“小七,小七——”段長安慌了,想掙扎著下床將小人兒抱起,怎奈身子半分都動彈不得。
“來人呀,來人——”段長安仿佛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喊道。
可是,喊累了也不見半個人影,許是小人兒倒下去的時候磕到了頭,此時頭邊竟涓涓冒出鮮血,那血在地上暈開,綻放出一大朵花。
“來人呀——”段長安又喚,聲音已嘶啞不堪。
正要絕望時,忽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段長安也不看那人,聲音近乎哀求地道:“求你,快救救她?!?p> 來的人久久不動,絲毫沒有救人的打算。
段長安此刻也有些支撐不住,卻還是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再次哀求道:“求你,救救她?!?p> “呵,你可真是好笑,你拿什么來求我救她?”清冷的女聲響起,段長安想看清那人的長相,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竟看不見任何東西,驚訝之余,仍是不顧自己,只是一再哀求道:“求你,救救她?!?p> “呵呵?!蹦桥有α耍ぴ诘厣系男曔堰炎黜?。
“陌小姐,你是陌小姐?”聰穎如他,只片刻便猜出來人是誰。
“不錯嘛,沒想到你這個瞎子倒還不笨?!蹦澳畹馈?p> 瞎子,她怎么知道自己看不見的,段長安來不及思考,只是擔心小人兒。
“陌小姐,小七也是你未來的小姑子,你如今怎可見死不救?”段長安知道自己如今沒有資本要求她救人,便只好搬出了她是沈闊未來妻子的身份。
“呵,我當她是小姑子,她可未必當我是嫂子,這丫頭,心思重著呢?!蹦澳钭叩阶肋叄瑑?yōu)雅坐下,極為不屑地看著地上的小人兒道。
“陌小姐,求你,救她。”段長安的哀求聲已漸漸小了下去。
“沒那個空,我好不容易才支開子君,支開苑中所有人,你竟以為我會救她,當真是天真哪,段小公子?!蹦澳盥唤?jīng)心地玩著手中的佛珠又道:“怪不得你會家破人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