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比褜④姾暗?。他臉上橫肉再藏不住自己的奸險,差點直接撲住奕煊。他還惦記著澤延的金子,豈能白白讓送上門來的肥羊就此溜走?何況奕煊旁邊還有位美娥子,唾手可得的艷福豈能不要?
奕煊回頭看他,手握在了劍柄上。
“你剛剛給我看的可不只是金子。”妊將軍抖著下巴,眼睛勾勾直朝逸霞看去,“還有這位美人?!?p> “妊將軍,你這就有點不識好歹了?!鞭褥幼叩揭菹几埃瑩踝∷哪抗?。
“少年,買賣要講誠信。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怎能少付了東西?”妊將軍雙手叉腰,抽出自己背上兩把大刀。他身邊所有的士兵都立即舉起兵器將奕煊他們圍成了一個圈。
奕煊心內(nèi)其實早打算了與妊將軍戰(zhàn)上一回,他要妊將軍知道自己非但不是等閑之輩,更與澤延不同,不會由著他人宰割。只不過軍營重地,對方人數(shù)過萬,他才不想輕舉妄動。
此時,他轉(zhuǎn)身掃視而過,看向馮統(tǒng)領(lǐng)他們和自己幾個隨從,大家已經(jīng)舉了刀劍準備好了。再看向逸霞,逸霞與他自信得點了點頭。
奕煊嘴角微微一揚,手里的劍出了鞘。頓時幾人跳出包圍圈,朝西秦士兵殺了過去。
妊將軍本仗著人多勢眾,卻沒想奕煊區(qū)區(qū)十多人,片刻之間讓他丟了好幾十人命。那看著弱不禁風(fēng)的小女子,竟然身手不輸男兒。她雖沒有一劍將人殺死,卻個個經(jīng)由她手的都被割斷了某手或某腿的經(jīng)脈,更教人手足無措,驚慌大亂。
奕煊也殺得興起,直接飛刺朝妊將軍而去。妊將軍雙刀大刃,雖然膀大腰圓,卻也身形靈活,力大無窮。兩人幾十回合,不相上下。奕煊看準時機,斬向妊將軍一只手,逼得他丟了一把刀。
只有一手一刀的人很快在年輕人面前,體力落出敗勢。
“來人?!比褜④姶蠛耙宦暋?p> 幾名親兵立即圍上奕煊,妊將軍躲進副將身后,提了金子迅速逃離出了戰(zhàn)團。
奕煊很快解決了眼前的困局,但發(fā)現(xiàn)更多的西秦兵又圍攻了過來。而他們幾個以一敵百,身手再好也拖不起體力的消耗。
奕煊指揮著大家殺出一條血路,撤離出去。
逸霞卻想著那袋金子,反方向朝妊將軍躲在的地方飛去。以她的法力,她只一個倏忽便找到了妊將軍。那是一頂軍帳之內(nèi),逸霞從頂上劃破而入,將劍稍直指妊將軍。
四周西秦兵圍過來,逸霞用劍一個旋身揮斬。只見一道白光半弧閃過,西秦兵們已應(yīng)聲倒地。
從來沒見過這么快的劍法。
妊將軍瞪大了驚恐的雙眼,再不敢輕易舉刀。
逸霞蔑視一笑,撿起案幾上的金袋,掂了掂。朝妊將軍雙手手腕上各割了一刀,飛身出了軍帳。
奕煊一行人好不容易奪了馬,正要離開,忽然發(fā)現(xiàn)不見逸霞。奕煊正要趕回去救她,逸霞已經(jīng)一路揮著劍飛過來,穩(wěn)穩(wěn)落在了一匹馬上。隨手斬了繩套,朝大家飛奔而來。
于是大家團結(jié)一致,連砍連殺,沖出了軍營。
遠遠甩開西秦兵之后,奕煊在河邊下了馬,讓大家稍事休整。
“剛剛你怎會不見了?”奕煊走去逸霞身邊,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沒發(fā)現(xiàn)有傷,這才放下了心,“萬一你有個什么事,我可怎么向相國大人交代?”
“你關(guān)心我,只是為了向我爹爹有所交代?”逸霞用滿懷期待的眼神回望著他,反問道。
奕煊低下頭,避開她眼眸,沒有作答。
逸霞頓感失落。她將金子從馬兜里提出來朝奕煊亮了亮。
奕煊趕忙說道:“金子丟便丟吧,危險的事切勿不可再做,你待在我身邊便好?!?p> 聽到最后一句,逸霞心頭一喜,忽然覺得一切都值了??墒且幌肫瓠嚝h,她又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喜歡瓏玥?”
沒來由的,喜歡便是喜歡。
可是,這樣的話如何說給一個處處為自己設(shè)想的女子聽?
奕煊又低下了頭。半晌再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逸霞還在等自己答案,他只好回道:“她很特別?!?p> 是啊,很特別。特別到抱著她一起墮入凡塵,特別到與她私定終身。你從前對感情甚是冷淡,連自己的未婚妻都可以冷漠到不娶,可如今卻癡迷上一個傻里傻氣的不知是何的東西。
逸霞心里無限仇怨。
她看著四野凡河,青蒼大地,憤然不平道:“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間疾苦。驕縱任性,蠻橫無理,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公主。她實在與你不配?!?p> 奕煊沒有接話,他又低下了頭。和瓏玥在一起是快樂美好的,還有身體里那份情不自禁的悸動??墒?,是不是僅僅是身體的喜歡?想想兩人相處的日子并不多,除了肢體上的歡愉,真的沒有探究過其他。
以后再想吧。
奕煊朝馮統(tǒng)領(lǐng)他們笑了笑。無論如何,今日這一戰(zhàn)的全身而退,都是瓏玥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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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幾人回到邊城,瓏玥已經(jīng)又歡蹦亂跳了。她聽馮統(tǒng)領(lǐng)說起西秦軍營里的威風(fēng)事,直后悔自己沒能去。她追著奕煊要他詳細道道,她舉著劍要奕煊把打架時的英颯風(fēng)姿再舞一遍給她瞧瞧。
“那都是萬分兇險的事,不是用來演給人看的?!鞭褥踊氐?。
“我不想錯過嘛,我想看你殺人的樣子。不對不對,是舞劍的樣子?!杯嚝h搖著他,撒嬌道。
“其實你錯過了倒是好的。你若去了,我們不一定能活著回來?!鞭褥油诳嗟?。
“什么意思?”
“那意思是你去了便是個包袱,拖后腿的?!北体吩谂赃呅Φ馈?p> “你才包袱呢,你才后腿呢?!杯嚝h一生氣追著碧宸打去了。
逸霞看著那神氣活現(xiàn)的月白身影,不免后悔當(dāng)初自己蟲子捉得太少了。
去西秦前一天夜里,逸霞悄悄回了一趟靈芪園。她在靈芪草上捉了幾只蟲子,帶了回來。蟲子本身無毒,只是青蛾子的幼卵。若是仙家吃了,半點反應(yīng)也不會有。不過那蟲子雖小的與螞蟻一般,卻也算是仙界出身。
瓏玥的凡體肉胎鉆進去這樣幾只蟲,自是承受不來,才教她痛得翻江倒海。又恰好遇上月信,碧宸便也疏忽了黑手。
而那蟲子離了自己的生存環(huán)境,沒幾天便都死了。瓏玥這也就好起來了。
瓏玥受了碧宸的打擊,趁大家在屋里做飯,她一個人在院子里揮起劍來。
逸霞走了過來,一臉笑意道:“你想知道我們打架的事,我告訴你?!?p> “好呀好呀?!杯嚝h立即收了劍,跳到她跟前,眼巴巴聽她說。
“其實也沒什么,本來是不會打的。”逸霞往門外走去一點,免得屋里的人聽見。
瓏玥急忙兩步跟上。
“買賣談完了,我們準備走。對方卻看上了我,非把我留下。奕煊自然不答應(yīng),這才打了起來。”逸霞說著,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
瓏玥看著她兩頰突然飛紅的暈彩,那里的故事像是比言語更多,涵義更深。
瓏玥一下子愣住了。
正巧奕煊從屋里走到門邊來,朝她們喊道:“吃飯了?!?p> 瓏玥轉(zhuǎn)過身,卻見逸霞已經(jīng)先自己迎著奕煊去了。那兩人一個對視的笑,一起進了屋。
燦爛的,喜悅的,歡欣的,奕煊的笑,他對著另個女人笑了。
瓏玥站在日光里,站在黃泥院落里,站在一片荒蕪里,一眼不眨得盯著那個黑漆漆的門洞。好像自己喜歡的人消失在那里面了,好像自己遭人拋棄,孤單落魄了。
她有點不知所措。
“吃飯了?!焙鋈缓谄崞衢T洞里顯出一個人影,朝她喊道。
是冉哥哥。
“怎么又傻了?”碧宸走過來,拉了一下瓏玥,沿著她的視線往門里看去,“看見什么了?”
“不知道?!杯嚝h搖了搖腦袋。腦子忽然一團漿糊般,什么都黑漆漆,就像這門洞一樣。
不想想了。
想,真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