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好談?wù)?,不行嗎?”靜夜站到碧宸跟前,哀婉道。她是真的被碧宸的凌厲殺氣嚇到了,“我要的并不多,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為何你隨便對個女人都可以百般殷勤,對我卻要吝嗇?”
碧宸得了后援,狂躁震怒的心終于釋然了一點(diǎn)。他找了塊大石頭,半撅著屁股靠上去,吹著微涼的山風(fēng),看著四周的蒼翠,慢慢將自己冷靜下來。
瓏玥遭受的那一拳,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覺。不只是責(zé)怪自己沒能提前洞察到,沒能好好保護(hù)她,還是更深層次的。是什么?他看向承熙洞方向,那里從山崖頂上看過去,像個坑,又大又深,仿佛神秘未知,深不可測,其實(shí)卻是魔界最溫馨最甜蜜的地方。
“我坦白于你。”碧宸清俊的臉容終于淡去了怒氣。他站起身,深綠的身姿筆挺偉岸,困在捆仙索里,更顯得高大頎長。立于四周樹林中,他就是一棵特別了的被包裝了的綠樹。
靜夜看著他,不由得又恍了神。
“我以前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敢喜歡你。我怕對女人動真感情,就像烈焰那樣,為個女人,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晌椰F(xiàn)在改變主意了,我想對個女人認(rèn)真了。我愿意為她奉獻(xiàn)自己,放棄自己。這個女人正是瓏玥。而你,我真是好慶幸自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沒有與你交好過?!北体费栽~灼灼。兄弟做了二十幾萬年,今天才明白了烈焰。玩世不恭了二十幾萬年,今天才知道用情的珍貴。
可他這份自我剖析,不像是要致眼前人于絕情,反倒因?yàn)閹Я烁星榈纳暝V更像一份告白。靜夜聽了,更是動容:“所以我殺她是對的。你是喜歡我的,沒了她,我們重新開始?!?p> “對牛彈琴。”碧宸轉(zhuǎn)過臉去,看向山外,那里已經(jīng)有人影趕來。
第一個來得是烏檀。
不等碧宸開口,他已拔了劍沖向靜夜。
靜夜拿起靈翹劍抵抗,可靈翹劍忽然如軟鞭一樣,沒有半點(diǎn)剛硬之氣。靜夜只好扔了它,抽出自己的劍來,對劈烏檀。
其他郡王趕到,碧宸一個指令,他們舍不得打靜夜,也只能圍攻上去佯戰(zhàn)一番。
碧宸一看這些人的裝模做樣,心內(nèi)又徐徐燃燒起新的怒火。他喊道:“趕出三丈?!?p> 這是捆仙索與施咒人的距離。
果然,三丈之外,捆仙索自動解了束縛。碧宸松了下筋骨,一召靈翹劍,起身便朝靜夜飛去。
靜夜一見,急忙又甩了捆仙索來。碧宸推過一個郡王,反身躍出他頭頂,再往下俯沖時(shí),那人已經(jīng)被捆了。
靜夜解咒,再想捆碧宸的時(shí)候。碧宸忽然隱了身,林里頓時(shí)颯颯飛舞落葉,旋風(fēng)四起。
不過片刻,四周已是一片灰暗渾濁,陀螺般的旋風(fēng)夾著落葉和塵土包圍起戰(zhàn)團(tuán)里的人。十個人都停住了腳,一種十面埋伏,草木皆兵的感覺襲上心頭,可誰也沒見到圍困他們的人。
靜夜甩著捆仙索揮舞成圈,想著只要碧宸靠近,便能自動卷住他??杀体泛孟癫幌肱c她糾戰(zhàn),亦或只是故布疑陣耍耍她。
一個分心,忽然小腿上著了一劍,剛低頭去看,另一只小腿又吃了一劍。靜夜一個踉蹌,雙雙膝蓋頓時(shí)也被砍了,撲通一聲人便跪到了地上,手里的捆仙索落了下來。緊接著,手腕,胳膊都被砍了。
靜夜倒在了地上,手指頭動了動,卻使不上一分力。捆仙索也像沒了精氣神,緩慢縮進(jìn)主人袖籠里去。
可即便這樣,碧宸也沒有放過她。只見他在三丈之外現(xiàn)了身,揮來靈翹劍,指著靈翹劍對靜夜身體和四肢一通看似毫無章法得點(diǎn)刺。
不過,大家這時(shí)全都看明白了。
碧宸這是在挑靜夜經(jīng)脈,大小所有經(jīng)脈,不但全部挑斷,還挑成了碎支。
等靈翹劍挑滿意了,碧宸才走了過來,望去地上忍痛一哼不哼的人:“現(xiàn)在,你該懂我對你的想法了吧?”
“你不如殺了我?”靜夜悲憤道。
“我不會殺你。”碧宸陰陽怪氣得笑道,“比起殺人,我更喜歡看笑話。”
看著靜夜現(xiàn)在這般動彈不得,任人魚肉的模樣,除了烏檀,其他八郡王全都很快想起了綠櫻,想起昨天他們的大王為綠櫻為難靜夜做郡王的事。
如此看來,大王還是更念舊情。
可救不來舊人,為何要把新人傷成一樣?
八郡王面露憐惜,互相打著眼色交流著。
碧宸一眼掃過去,冷峭道:“別打啞語了。和我一起去趟夕照山。”
九大郡王更是個個把眼睛睜成了滴溜溜澄亮。
“不打架?!北体吩幟匾恍?,“惹事生非去?!?p> ==
奕煊回到夕照山,雖然離開不過半個多月,可一步踏進(jìn)來,卻教他恍如隔世。
可不,對于死了十萬九千年的人而言,如今的回歸不就是再世重新為人,一切重新把握嗎?
眾弟子們見到他,也都驚喜異常。昨夜月石送堔沖去天宮,回來后,堔沖已經(jīng)將奕煊的身份向大家公開了。
此時(shí)相見,奕煊撓著后腦勺,不知該對各位稱師弟,還是師兄好。
堔沖笑道:“你從小在這里與大家廝慣了的,繼續(xù)稱師兄也無妨,那是你的謙厚。不過,夕照山仙家正派,禮數(shù)雖不及天宮繁縟,可也不能沒輕沒重,目無尊長。”
一席話,直教個個弟子立即朝奕煊拱禮相敬。
奕煊也只好腆笑還禮。
“少謙呢?”奕煊人群里目光搜尋了一番。
如今,他最想見的便是這個弟弟。
月石回道:“昨夜我在太子宮門口見到他,他知道你們在深談,便走了。今天一直沒來?!?p> 奕煊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少謙的了解都來源于小奕煊的記憶。
最深刻的便是那場豪華盛大而混亂不堪的婚禮。那新娘靜夜原本是自己該娶的人,怎奈郎無情,妾無意,生生連累了少謙。
那婚禮上的意思,少謙是不愛靜夜的,可他卻聽從了父命。
那是多委屈求全的孩子。
可他又偷養(yǎng)了那么多美妖,時(shí)間之久,數(shù)量之多,手段還那么陰暗。
那是多敗德辱行的孩子。
作為小奕煊,他是沒有資格去評判他人的。可如今少謙是自己親弟弟,他這個兄長倒是愿意為少謙做盞指路燈。
只不過少謙不在,奕煊一肚子的話也只好繼續(xù)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