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施宣平慢悠悠地在街頭踱步,他腰間別著一柄短刀,邊假裝踱步一邊四下張望,準備隨時拔刀抗敵。他膽子不小,只是敵方是人是妖他尚不清楚便以身誘敵實在太荒唐。好奇心作祟,他想鎮(zhèn)定自若,心里也覺得不舒服,也是,施宣平有武藝傍身,自然傲嬌,不將對方放在眼里。
楊義均帶著少許城衛(wèi)兵守在平陽城城門,已是子時,城門早早關閉,為了防止意外,他讓城衛(wèi)兵三五結隊而行,保護城中百姓安全,連別的更夫,他都讓暫且歇幾日,生怕再出了人命案子。
不想睡不著的不僅僅是施宣平,權映雪竟也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街頭。除了少許鋪子門外掛著燈籠,其他的地方都是烏漆抹黑的,她打著燈籠四處瞧著,哪里都是安安靜靜的,根本沒有人影。
“但愿今天晚上能逮到他,也不枉費我深更半夜在街上受凍。”施宣平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黑漆漆的夜晚,沒有一點風吹草動,仿佛這諾大的平陽城就剩了他一個人。若是平常,隔一陣子便有一兩聲更夫的打更聲,讓人還能覺的周圍有人氣,這太安靜,他反而有些害怕。
走著走著,腦子竟不聽使喚了,那死了的更夫的臉仿佛若隱若現(xiàn),他越不想記起來,那張臉就越明顯。突然,他感覺有人跟在他身后,他走的慢,那個人似乎也離他越來越近,慢慢地朝他靠近,他害怕極了,他實在想趕緊回到家中。
“不會是真的有什么東西跟著吧?!?p> 施宣平嚇得打了個冷顫,他慢慢地回過頭,突然
“啊……鬼,鬼……”
一聲尖叫打破了原本的寂靜。施宣平口中念念有詞,他嚇得蹲在地上,腰間的刀也掉了出來,他哪里顧得上拾起短刀,他只恨他為何不會飛,這樣就能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什么鬼?”
“就是……就是……”
這個聲音怎么有點熟悉,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壯著膽子緩緩抬起了頭,他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什么。
“怎么是你?”施宣平的心仍突突地跳,這一嚇,沒有半個時辰平復不下來。
權映雪看著他驚慌失措抬起頭又佯裝沒事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
“是啊。”
施宣平氣不打一出來,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這么快就沒了。本想著今天夜里憑一己之力抓到兇手,今后在平陽百姓的心中,他便是能降魔伏妖的英雄了,不想他膽小怕事的一面這么快就暴露在權映雪面前,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他看了一眼權映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剛剛那一幕可是被權映雪看在眼里,她又怎么會一瞬間就忘了這么好笑的一幕。想來想去,施宣平還是硬著頭皮解釋了。
他眼神飄忽,強行解釋道:“其實……其實我早就感覺到你在我身后了?!?p> 他看了權映雪一眼,生怕被她看出破綻再嘲笑于他,就很尷尬了。權映雪倒是鎮(zhèn)靜,仍仔細聽著他說。
“剛才我看到有人在跟蹤我,就想回頭故意嚇嚇他,但是我又怕他跟我記仇,便……便蹲了下去,等他自己走了我再起來,省得他尷尬?!?p> “哦?!睓嘤逞┹p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沒想到對方膽子這么大?!笔┬綋狭藫虾竽X勺,對著她笑了笑。
權映雪心里明白著呢,她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膽子也挺大的?!?p> 施宣平傻笑了一下,他撿起短刀別在腰間,這才想起了正事。
“對了,你半夜不睡覺在這里干什么?”
“我……”權映雪看了他一眼,試探著說道:“和你一樣?!?p> 原來她也是來誘敵的,這小姑娘膽子可真不小,深更半夜一個人打著燈籠就出來了,還真不是一般人。讓我來會會她。
“本來我想一個人出來等兇手,然后等他出現(xiàn)逮住他,替那更夫報仇,沒想到還有人這么心善,也敢一個人半夜出來,你也是來抓兇手的嗎?”施宣平昂首挺胸蔑視一切的眼神看著權映雪。
“你可見到他了?”
“我?”施宣平舌頭如打結一般說不出話來。
他連一個小姑娘都怕成這樣,若是真的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還不當場嚇暈?
“都快丑時了,看來他今晚或許不會出來了?!?p> “你怎么就直到他一定不會出來?!?p> “過了丑時,有些勤勞的店家都會起來準備白日擺攤的東西,若是他這個時候出來,必定會引起騷動,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惹來城衛(wèi)兵,豈不是暴露了?你若想守到他,就在子時與丑時之間這段時間來守。”
權映雪說得實在有理,施宣平竟沒法反駁他的話,也罷,這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若是與她爭辯,定是沒有勝的機會,還不如見好就收,認了她的理。
楊義均隱隱聽見了聲音,想著是自己心中有事,才出現(xiàn)了幻聽,便不放在心上。過了許久,又十分安靜,他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還是去看看吧,是幻聽最好,就怕萬一出了事。
他還是沒有耐住,帶著兩名城衛(wèi)兵尋那聲音的源頭去了。
“權姑娘?!?p> 他還未走多遠便看見權映雪與施宣平朝他走了去。
“城衛(wèi)長。”
施宣平見到他,便趕忙小跑了過去,他喜不自禁地說道:“不用過去查探了,我剛剛從那邊回來,沒有異常。”
楊義均看了權映雪一眼,權映雪點了點頭,示意施宣平所說屬實,便遣那兩個城衛(wèi)兵退回去守城門。
“剛才隱隱約約聽到一些怪聲,想過去看看?!?p> “那邊沒事!”施宣平有些心虛,他瞄了權映雪一眼,答道:“我們剛過來,那邊好好的,什么事也沒有,你八成是聽錯了?!?p> “既然沒事,那我便不用去看了。對了,你們怎么會在一起,而且……”楊義均看他倆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你別誤會?!睓嘤逞┬÷暤溃骸耙陨碚T兇,碰巧遇到了,便一同過來了。”
“本來我是想親手抓到兇手再回去的,但是已經(jīng)到了丑時,想著已經(jīng)有人醒了,那兇手也就不會出現(xiàn)了,怕驚到了別人。所以我們現(xiàn)在準備回去?!?p> 施宣平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好像那些本來就是自己想到的。
權映雪嘴角微微一揚,沒有說話。
這小丫頭真沉得住氣,也不反駁。施宣平有些不能理解,這若是別人套用了他的說話,他一定當場反駁回去,再狠狠地懟一懟他。
“城衛(wèi)長,我該回去了。”
“要不我送權姑娘回去吧。”
“不用了?!闭f罷權映雪便獨自走了。
“你是城衛(wèi)長,還是守護你的百姓們吧,我去送她?!?p> 施宣平說完便屁顛屁顛地跑去追權映雪了。一路上權映雪都未開口與他說話,到了石橋巷巷口,施宣平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問她:
“你剛才怎么不反駁我???”
“回去睡吧,有力氣還是想想怎么抓住兇手。”
“我……”施宣平深舒一口氣,他被權映雪的從容淡定氣得無話可說,看著夜色正深,他無奈地自語:“呈什么能,這下好了。離我家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