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午夜情人
綠洲的小湖旁,有一些低矮的綠樹,樹下有兩人躺在木椅上。
木椅上的人正好是一男一女。
可惜如此美妙的黑夜,中原難得一見的景色下,這對男女的話題似乎與談情沒多少關(guān)系。
“江湖傳說你是風(fēng)鈴刀的主人,還殺滅了白家,只留下一位女子?”
臉龐略顯圓潤的女子抽著煙,閉起雙眼享受著沙漠夜風(fēng),聲音悠閑中自帶魅惑。
她身旁那位,雙腿倦縮,左手提酒壺的男子聞言,打了個呵欠,反問道:“據(jù)說你入了中原,還順道在長安盜走九龍卷書?”
女子呵呵一笑,將那雙展露在夜色中的白滑大腿換了個姿勢,睜開眼睛望向黑暗天空。
“現(xiàn)在是我問你話,李浪子忘了我才是這里的主人?忘了我大吼一聲,你便得夾著尾巴?”
“喔?煙老板吼吼看?我覺得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李南音空著的右手摸上那雙白滑的大腿,滿臉不在乎地回應(yīng),他相信她不會吼。
他也不可能讓她吼得出。
因為他有封住她嘴的辦法。
用煙槍敲了敲李南音的手,莫孤煙氣笑道:“少占老娘便宜,給我回答問題,不然老娘打斷你雙腿,保證你走不出這沙漠?!?p> 李南音嘆了口氣,右手卻越加放肆,不過嘴巴還是回應(yīng)了莫孤煙最初的問題。
“我說都不是我,你信不信?”
“信,李浪子還不至于敢做不敢當(dāng),李南音亦說過不會騙我?!?p> “如果江湖中人都像你般,便好了。”
“李浪子什么時候喜歡發(fā)白日夢?”
放下了一頭長髪的莫孤煙,頭一轉(zhuǎn),雙眼中如有水波般看著輕薄自己的男人,自己愿意被他輕薄的男人。
“不是白日夢,是夢想,雖然這夢想很荒誕?!崩钅弦糸L嘆一口氣道:“我的問題呢?你的問題我回答了,總該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吧?!?p> 莫孤煙抿嘴一笑:“李浪子覺得呢?”
“不知道,但我手上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你,而且...。”
“而且你死了一位好友,所以連我都不敢相信了?!?p> “是啊...我從來沒想過南宮煌會對我出手?!崩钅弦粞壑型嘎冻銎>耄瑹o奈,苦澀。
莫孤煙心痛地握著他的右手,阻止他繼續(xù)往上同時,柔柔道:“留在這里吧,這里雖也有江湖,可絕不會有人敢對你出手。”
在這個綠洲,或許仍有人會出賣李南音,這是朋友多的麻煩。
但若沒有莫孤煙點(diǎn)頭允許,紅樓和三大沙匪絕沒有人敢打李南音主意,這是身為沙漠女王的自信。
因為莫孤煙的心慈不慈,不好說。
但手卻絕對不軟,殺人的時候更是眼都不眨。
李南音沉默了一會,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p> 莫孤煙嘆了一口氣,她知道李南音的答案了,一如以往的還是沒能留下他。
可留下了,她或許便不會喜歡他了,因為她喜歡的李南音不會因愛停留。
就像她不會為了愛情放下紅樓,重入中原。
亦正是兩人都如此,兩人才明明相愛,卻求不得一個結(jié)果。
除非那一天他或她死了,他或她老了,才會有可能出現(xiàn)那果實(shí)。
“李浪子聽說過程鵬?我讓阿二阿三去中原了,只是沒想到孤煙令卻由你帶回來?!?p> 程鵬?
魅影神偷,天下無雙的程鵬?
江湖上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他,李南音當(dāng)然也不會例外,不過他雖對這位有魅影之稱的神偷感興趣,但卻從來未曾見過。
江湖太大了,即便是四處游走的李南音,都不可能認(rèn)識所有人,那怕對方是一位成名高手。
“他偷了你的孤煙令?”
李南音臉上充滿了好奇,他記得這位程鵬膽子不小,可也不大。他的輕功之所以快得有魅影之稱,純粹是怕死。
因為輕功高的人,逃得快。
逃得快,自然難殺死。
這樣怕死的一個人,敢入紅樓偷莫孤煙的玉佩?
莫孤煙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能夠在清幽耳下偷走孤煙令的人不多,而他恰好是其中一位。”
李南音對這話啞言無語,莫孤煙說得不錯,那座紅樓的別院有一位盲人,一位溫柔的盲人。
紅樓開店之時,那塊孤煙令要不在她眼皮子外,要不就在那位莫憐兒眼皮下。除非是那位一起長大,從來不曾離開過她的莫憐兒出賣她,不然日間沒有人可以偷走孤煙令。
日間偷不走,午夜呢?
午夜的確有這種可能性,但紅樓閉門以后,店內(nèi)除了夜宿之人,還有七人在那里。
莫九,莫二,莫三,莫四,莫八。
除了這四個讓李南音不敢茍同的名字外,還有兩人一直都會在紅樓別院,鮮少會離開半步。
那個別院就在掌柜位置的后方,僅僅隔了一層不太厚的木板。
一位是天下間最有名的盲子,李清幽。
一位是有李清幽就必然有她的人,雙槍赤玲瓏。
如果說來人能夠瞞過四位莫字,瞞過赤玲瓏,這一點(diǎn)都不奇怪,李南音便能夠做到。
可若要瞞過那位耳鼻靈敏得不像話的盲子,便難了。
難得整個江湖,似乎只有兩人。
既然有兩人,為何孤煙令被盜后,莫孤煙會第一時間派人去追程鵬,而不是另外一人?
因為,她自己就是另外那一位,能瞞過李清幽的人。
但實(shí)際上,莫孤煙都沒有這個可能性,她身上的味道絕對瞞不過李清幽,那股煙味,以他鼻子的靈敏,隔了區(qū)區(qū)一塊木板,絕沒有可能瞞過他。
“阿二,阿三還沒追到程鵬,我便替你送了回來,現(xiàn)在反倒是我最可疑了。”李南音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他的確瞞不過李清幽的雙耳,他的輕功離踏雪無痕,落地?zé)o聲還差了點(diǎn),只是身法變化天下無雙而已。
可如果是他來取孤煙令,李清幽肯定“聽不見”,他們的交情比莫孤煙還要深。
李清幽會在這里,是他李南音的緣故,否則以其性子,在江南,在長安,在那里都一樣。
只是某一年,某一日,有人希望李清幽到沙漠住一段時間,大概也就二三十年左右?于是眼不視物,心中自明的人便拄著拐杖,一步一步來了綠洲。
為了此事,那個脾氣溫柔至極的女子,提起雙槍,差點(diǎn)便在暴跳如雷中打殺李南音。
越是溫柔的人,動起怒越是可怕。
“呵呵...李浪子放心,那怕你的橫刀沒有被奪,沒有白家那些消息,小女子也不敢懷疑你?!?p> 莫孤煙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髪梢,鳳眼半張半閉,嫵媚道:“何況孤煙令,你想要直接拿去便好,還需要偷?只是小女子還有一點(diǎn)小疑問?!?p> 李南音喝了口酒,道:“還有什么問題?一次性說過來聽聽,我這里還有很多疑問?!?p> 莫孤煙笑了笑:“那得先聽聽這個疑問的答案?!?p> “喔?煙老板請示下?!?p> “據(jù)說李浪子被人生擒了,在那位綠衣劍仙的手中,還有人能生擒你?”
李南音裂嘴一笑:“煙老板今夜怎么有股特別的味道?”
莫孤煙媚笑道:“李浪子嗅到什么味道了?”
“醋酸味,一股子醋酸味?!?p> 莫孤煙用力扭了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冷笑道:“那答案呢?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李浪子可別想在我這里得到任何答案?!?p> “好吧,大小鬼拿著你的玉佩來找我,我只好被擒下了?!崩钅弦粢荒槦o奈,如實(shí)告訴莫孤煙。
“喔...?!?p> 莫孤煙聽到這答案,重新躺回椅上,順手拍開腿上的粗手,打了個呵欠,便昏昏欲睡。
李南音苦笑道:“我需要她替我護(hù)住陳懷谷,那位老先生退隱江湖多年,手底下功夫早沒剩多少?!?p> “嗯...沙漠里怎么有蒼蠅,真古怪?!?p> 莫孤煙像夢囈般呢喃了一句,身子一轉(zhuǎn),只留給李南音一個火紅背影,和白滑雙肩。
“啊呸,老子還不能請位天下第二的高手出門?萬一我被人宰了,誰來這鬼沙漠陪你吃風(fēng)沙?!?p> 李南音臉上神色一變,滿是嚴(yán)肅之狀。
當(dāng)然,這得忽視掉他那只又放上嫩滑大腿的手。
“你早說怕死不就行了?說吧,還有什么問題要問老娘?”莫孤煙聽到這話連忙翻轉(zhuǎn)身子,雙眼中盡是狡滑的笑意。
這就對了嘛...。
這么久都沒來看一看老娘,情話都不說兩句,便想一直占便宜?
“你有沒有傳過別人瞬變?”
聽到這個問題,莫孤煙面色嚴(yán)肅道:“瞬變?你遇上了會瞬變的人?”
“遇上了?遇上了最少兩位,兩位身穿紅衣的女子高手?!?p> “我沒有傳過任何人瞬變,那怕小憐也不會?!蹦聼煱氩[起的鳳眼中,閃出攝人心魄的寒芒。
嫁禍到自己頭上?
這是以為自己不入中原,便能隨意拿捏?
“嫁禍老娘?哼?!蹦聼熇浜咭宦?,翻身而起,全身充滿著殺意。
“聽說你在樓蘭古城附近被人襲擊了?!?p> 李南音搖了搖酒壺,站起笑道:“是和尚被襲擊?!?p> 李南音來這里便是為了求證,如今得到答案,他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終于可以放開手腳。
“老娘的地盤上,沒我允許,誰也不得撕殺?!蹦聼熇湫σ宦暎骸斑`規(guī)者,死。”
其實(shí)樓蘭古城其實(shí)遠(yuǎn)超綠洲百里,是那位老金地盤才對,但莫孤煙才沒這閑功夫去算。
她說了那里是她的地盤,便一定是。
她相信老金,絕對會把地盤交給紅樓。
什么時候的事?
她莫孤煙什么時候要過去殺人,就是什么時候的事。
難道沙匪換地盤得公告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