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皇朝十一州之地,燕云王唐鴻獨占三州,北為幽州,中間燕州王都,南邊則是燕云道唯一的富庶之地石州。
石州郎山郡紫竹鎮(zhèn),這是一個不大的鎮(zhèn)子,但卻緊靠著夏江的九大支流之一的九柯江,在紫竹鎮(zhèn)中卻有著一個碼頭,一般的水運大船也只能在紫竹鎮(zhèn)碼頭啟航往南而去,九柯江自紫竹鎮(zhèn)再往上的話,便再也不能通航運,這也使得紫竹鎮(zhèn)的流動人口比常住人口還要多一倍之余,所以紫竹鎮(zhèn)人號稱是家家有客棧,有時候還會人滿為患,哪怕是一間普通客房都會遭到一眾商人的哄搶。
紫竹鎮(zhèn)雖說不大,但也是航運通達之地,紫竹鎮(zhèn)中的幼童在前些年可是沒有私塾上的,不過很快便來了一名六十余歲的夫子,定居在距紫竹鎮(zhèn)西面五里之外的紫竹林中,老夫子也是具有善心大德的儒家之人,在紫竹林中開設草堂,不須學子交學費,只需他們步行五里前來紫竹林即可!
“哎!老張,又有什么新的書籍嗎?給我家那小子買一本!”紫竹鎮(zhèn)中,唯一的一家書鋪前,一名極為胖大的男子喊道,他的衣襟上沾滿了油漬,一看就是常年在廚房工作的人。
“有!”老張應道:“對了!這里還有你的一封信!”
“哦?看來要回信了。我是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看來又要去找顏夫子了?!狈蚀T男子接過老張遞過來的信件,低聲嘆了口氣,他并不想去麻煩顏夫子,但卻無可奈何,整個紫竹鎮(zhèn),識字的人或許有些,但若要寫信的話,紫竹鎮(zhèn)中的百姓也基本上都去紫竹林中找顏夫子代寫,他們雖然不懂書法,但也知道整個紫竹鎮(zhèn)上的人,沒有一個的字寫得比顏夫子的好。
此刻,書鋪中一名正在挑書的青年聽到老張二人的對話,不由得沉思起來,但很快青年便大呼一聲道:“我知道了!”
但此一聲卻引起了書鋪中眾人的側(cè)目而視,更有不少人不悅地看著他,那青年人長相自能算作普通長相,說不得太丑,但也絕不和俊秀二字沾邊,青年頓時醒悟過來,書鋪中最喜安靜,當即拱手施禮說道:“晚生秦齊!乃江陵道風語郡人氏,現(xiàn)游學四方,方才觀書,頗有感悟,悟出一些事情,有失儀態(tài),還望諸位見諒!晚生在此先行謝過!”
“哦?既是無意為之,那便算了!”書鋪主人老張首先開口。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是極!是極!”
…………
書鋪中眾人紛紛開口,在這里挑書看書之人或多或少都是上過一兩年私塾的,雖說不是精通《四書》、《五經(jīng)》、《六義》等先賢集典,但普通的引經(jīng)據(jù)典還是可以的。
名為秦齊的青年對眾人善意一笑。
此時,一名長相俊秀的青年走進書鋪,見書鋪中眾人都在盯著他看,俊秀青年顯得頗為緊張,走到秦齊身旁,輕聲問道:
“哥!怎么了?”
“沒事!”秦齊笑著答了一句,走到書鋪主人老張面前,拱手施禮道:“多謝老哥替我解圍!”
“呵呵!不妨事!”老張笑道。
“晚生這里還有一事相詢?不知這里可否有剛剛兩位所說‘顏夫子’的墨寶?”秦齊現(xiàn)在很想驗證自己心中想法。
“哦?顏夫子的墨寶?顏夫子是我見過楷書寫過最好的,我這里也有他閑暇時寫得幾幅字,就放在這里,你過來看!”鋪主人老張也顯得很和藹,帶著秦齊和那名俊秀青年往書鋪那邊走去。
“果然是他的真跡!”秦齊一看那幾幅字便認出來那是他心中所想之人的真跡,心中暗道:“沒想到此人居然會在這里!天下書法大家、書法界的東圣,一篇《金固定遠文書》搏得楷書魁首之稱,與蔡商、王棣之、柳元正、歐陽讓并稱書法界五圣,他的楷書之道冠絕世間,筋骨同然,入木三分,似有墨骨在其文字之內(nèi)?!?p> “張老哥,不知這位顏夫子在住在什么地方?晚生不才,想前往拜訪顏老先生!”秦齊發(fā)問道。
“哦!他就住在西邊五里之外的紫竹林中,顏夫子可是個大善人啊,親自辦了一個學堂,而且不收鎮(zhèn)里孩子們的學費!你若想去,便和老曹一起前去!”老張熱情地開口說道,他口中的老曹正是之前收到書信,想要前去讓顏夫子代寫書信的肥碩男子。
“對!小兄弟若想去,我?guī)闳ケ闶橇?!”老曹也開口應道。
“多謝曹老哥!”秦齊再次拱手施禮。
“沒事!我也是順道而已。走吧!”肥碩男子老曹客氣了一句,大踏步離去。而秦齊則對著老張道聲“告辭!”,這才和俊秀青年一起抬腳,跟在老曹身后。
紫竹鎮(zhèn)西邊的紫竹林是紫竹鎮(zhèn)的特產(chǎn),而且紫竹鎮(zhèn)便是因為紫竹林而得名的。
這紫竹與其它竹子不同,紫竹之上有著一圈圈的紫色紋路,看起來極為美麗,而且更顯尊貴。紫竹林并不大,只有幾十畝地而已,但在石州卻很有名,據(jù)說就連燕云道鐵騎的羽箭桿,都是用紫竹林的紫竹制造的。
紫竹林中,有一條清澈的溪流橫穿而過,越過溪流上的紫竹橋便可以聽到一道道朗朗的讀書聲。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千字文》的開篇之句,道盡宇宙世界的百轉(zhuǎn)千回,朗朗的讀書聲和清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混合在一起,讓人聽了竟有種莫名的平靜淡泊之感。
肥碩男子老曹帶著秦齊二人踏過紫竹橋,不過走了幾十步便看到了使用紫竹建造的紫竹學堂,現(xiàn)在深春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炎熱了,學堂的窗子也都打開著,秦齊依稀可以看到一位老人在學堂內(nèi)不斷巡回踱步,老者雙鬢皆白,但卻并沒有因此而顯得衰老,而是精神奕奕,老者正是顏夫子,他身穿一襲灰色儒士衣,眼眸之中精芒四射,極具夫子威嚴。
“顏夫子不喜被人打斷他傳道解惑授業(yè),我們還是在此等待,直至此節(jié)課時結束之后,方可進入學堂。”走到紫竹柵欄外,老曹提醒秦齊道。
但三人卻沒料到,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直至日薄西山之極,顏夫子方才走出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