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一片老舊樓區(qū),房租相對便宜,外來務工的底層人士勉強接受的范圍。
清潔工張老漢心有余悸地回家后,抓了一把花生米,又倒了一碗白酒,咕嚕咕嚕就連喝了好幾口。
他老伴見狀,白眼一翻,喝斥道:“又沒人跟你搶,你喝那么急干嘛!”
“唉,你是不知道,今兒個差點出了大事……”張老漢將撞車經(jīng)過說了一通,感嘆道,“那個幫忙的孩子,還真是不錯呢!”
他老伴擔憂地說道:“那個開車的,會不會再來找我們賠錢??!”
“他哪知道我們住哪兒,應該不會吧?!?p>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了起來。
兩人嚇了一跳,對望了幾秒,他老伴才開口:“誰,誰???”
“有你的快遞。”
“……”
將信將疑地將門打開,老兩口登時目瞪口呆。
嗖嗖嗖!
一群警察沖進來,手里的武器格外顯眼,充斥著威懾力。
都沒時間換上警服的黃家善大步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張老漢。
“就是你!”他指著張老漢的鼻子。
“哎呀我的媽呀!”張老漢也把他認了出來——
之前他可是把頭探出來罵過一句,張老漢有看到一眼。
張老漢真的懵逼了,也嚇壞了。
這……不過就是撞了車要賠錢嗎?
用得著這么大陣仗嗎?
怎么會出動這么多的警察,還帶了槍支。
“這是哪位大人物,我,我,我這捅了馬蜂窩,可完蛋了?!?p> “你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黃家善抖出一張照片,展示在張老漢面前,盛氣凌人,“看清楚了,不可以有任何隱瞞!”
破案要緊,他這時候當然不會去追究車禍問題。
“這不就是那個幫了我的年輕人嗎?”張老漢一看照片,又是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地說道:“他,他打了你嗎?”
“打我?”黃家善一愣,“什么打我?”
張老漢老老實實地說道:“這個年輕人說是你的錯,你要是找我賠你的車錢,他就要去揍你,他不會真去找你麻煩了吧?”
“呵,一個殺人犯,還想來揍我?”黃家善不由哂笑。
“啥,殺人犯?”張老漢再次驚呆。
“沒錯,這個人是個殺人犯,手里頭有十幾條人命。你當時看到他往哪個方向去了,還有就是……”
“這不可能!”張老漢打斷他,有些激動地說道,“他怎么可能是殺人犯呢?殺人犯還有閑工夫來幫我清理垃圾嗎?”
“什么清理垃圾?”黃家善皺眉。
張老漢說道:“就是你把我的推車撞倒后,所有垃圾都掉地上,是他過來幫我全收到推車里。當時周圍還有別人,沒有一個來幫忙,就他來幫。這樣的好心人,怎么會殺人?”
“這……”
警察們面面相覷,也沒想到一個如此兇殘的家伙,還有這樣的一面。
“咳,他現(xiàn)在是犯罪嫌疑人,還沒完全定罪,但要把他帶回局里調(diào)查,才能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你務必得配合我們,回答問題?!?p> “哦……”
黃家善連續(xù)問了好幾個問題,就又領著同事們迅速離開。
張老漢一臉茫然,喃喃道:“他真是殺人犯?真的一點不像啊!”
他老伴驚魂未定,一時無言。
小花在甩脫翟家年之后,匆匆趕到千達廣場,從后面一拍一男人的肩膀,活潑地說道:“嘿!”
這男人轉身,一張戴眼鏡的瘦臉,擰著眉頭說道:“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遲到了知不知道?”
小花一縮脖子,低聲道:“對不起嘛,我下班途中遇到點事,耽擱了?!?p> “什么事比我們約會還重要?我的時間不是時間啊?”這男人脾氣很臭。
小花說道:“也沒什么事……不是說去看電影嗎?我們走吧!”
“還看個屁啊,本來是掐著點來的,你這一遲到,就只能等下一場了。”
小花又一次道歉,姿態(tài)很低。
好像哄孩子一樣哄得她男友神情緩和下來,小花內(nèi)心一陣疲憊。
她不是一次閃過要不要分手算了的念頭。
但感情的事情,有時候真說不清楚。
明明男朋友脾氣很臭,卻始終舍不得分手——
“我這算是抖么?”
他們來到影院,正準備買票,呼嘯而至的警車,直接沖進了廣場,將電影院門口堵死。
一群警察如狼似虎地沖進來,嚇了工作人員和等下一波電影的消費者們一大跳。
小花和她男朋友也都有些傻眼。
“難道有恐布分子隱藏在影院里面?”
然后這些警察就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并靠近過來。
“誒嘿?這……是沖我們來的?”小花兩人更加傻眼。
黃家善又一次抖出翟家年照片,說道:“大約半小時前,這個和你一起的人,在哪兒你知道不?”
“咦,這不是那個腦袋有點問題的家伙么?”小花一怔。
她男朋友一看是個男的,醋味一下子泛出酸來:“好哇,你遲到原來是跟別的男人在一塊兒,他是誰?”
他憤怒地質問,并抓住小花手腕。
“閉嘴!少在這兒浪費時間。”黃家善喝斥,嚇得小花男朋友忍不住打了個嗝。
黃家善便繼續(xù)詢問小花。
小花當然不敢隱瞞,將翟家年闖進梧桐樓到最后請他吃飯的經(jīng)過全盤托出。
“啥,這才打個照面,就要請他吃飯?你什么意思啊你?”她男友又叫道。
“你他媽給我閉嘴好不?”
“喂,你們當警察的什么態(tài)度,我又沒犯法,你憑什么吼我?”
“你確定要妨礙我們辦案?阻擾到我們抓捕殺人犯,你負得起這個責?”
“什么,殺人犯?”小花兩人徹底驚呆。
特別是小花,完全沒料到,翟家年會是個殺人犯,這也太驚悚了吧!
“你說他認識你們梧桐樓的老板?你們老板是誰,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p> “我們老板名叫寧真知,我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小花弱弱地說道。
“寧真知?好吧我記下了。如果明天這個人再到你們梧桐樓,你務必要將他穩(wěn)住,別讓他跑了,知不知道?”
“你們今晚上抓不到他嗎?”
“我們會盡全力,也希望你配合我們,現(xiàn)在去那家快餐店,看他有沒有離開?!?p> “啊,我現(xiàn)在要去嗎?”
“走吧,我們會保護你的?!?p> 一聽“殺人犯”三字,小花的男朋友就已徹底沒脾氣,這時候當然不會反對。
他甚至不敢跟著上警車,看著小花被這波警察帶走。
“哎喲我的小心肝,可嚇死了?!彼@樣說。
警車浩浩蕩蕩趕去那家翟家年吃過飯的小飯館,并沒有再開警報音。
抵達之后,又把飯館老板兩口子給嚇得不輕,特別是得知翟家年這個客人是個殺人犯后,更是后怕不已。
他們并沒有提供出什么有效的線索,只說翟家年吃飽后就往左邊方向去了。
這些警察順著那個方向追去,剩了兩個,送小花回家——
小花這時候當然也沒約會的心情,她男朋友也早溜了。
警方的情報網(wǎng)自然是強大的,小花提供不了她老板的聯(lián)系方式,黃家善往總部一報,很快就有一通電話,打到了寧真知的頭上。
名叫寧真知的女人,一聽,就納悶地說道:“什么翟家年,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你確定不認識他嗎?他專門來你名下梧桐樓來找你,說明你們是認識的,你可不能包庇!”
“神經(jīng),都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他都叫不出我名字也不知道我聯(lián)系方式,算哪門子認識?我看你們就是吃飽了撐著,拿我消遣是吧?真以為我不認識你們領導?你們是哪個區(qū)的,王朝北長,你們知不知道是誰?”
“……”王朝北他們當然知道,是總局的一把手,也是他們的頭號上司!
聽這寧真知的口氣,好像很不好惹??!
這追查一個犯罪嫌疑人,也真叫一個心累。
寧真知掛掉電話,莫名其妙,本不想理會。
但在一陣細思之后,還是打了一通電話給梧桐樓的經(jīng)理,經(jīng)理又往下打,一直到前臺小花。
于是小花受寵若驚地接到了寧真知的電話。
“說一下,這個叫翟家年的是怎么回事?你說什么?他嫂嫂名叫陳鳳棲?咝,他姓翟?你現(xiàn)在在哪里?給我等著!”
幾十分鐘后,小花在家樓下等著,一輛跑車嗤啦一聲剎車,停在了她的前面。
“上車!”一張精致可人的冷艷面孔探出頭,審視她一番,然后說道。
小花被她那股女王范兒的氣場給震撼了一把,吶吶地上了車。
“那個……老板,您真認識他嫂嫂陳鳳棲?”她忐忑地問道。
寧真知瞥了她一眼,踩下油門的同時,淡淡地說道:“她是我的女神。”
“哈?”
待到跑車絕塵而去,后面一輛汽車也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車里坐的是送小花的那兩個警察,他們用這短暫的時間換了輛車。
一警察迅速聯(lián)系黃家善,報告了這一情況。
“這么看來,這個寧真知是在撒謊,她和這個翟家年,一定大有瓜葛。你們給我跟緊了,隨時匯報情況!”
黃家善并沒有讓他同事直接攔截寧真知,把這個“隱瞞包庇犯罪嫌疑人”的同犯抓起來審訊。
因為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他們分局的領導,再由領導旁敲側擊,得知了寧真知的身份背景不簡單。
嗯,大有身份,很有背景。
什么梧桐樓,不過是玩票性質的小小產(chǎn)業(yè),只占名下總產(chǎn)業(yè)的指甲蓋大小。
沒有絕對的證據(jù),冒然去抓她,只會印證那句至理名言——
請神容易送神難。
搞不好飯碗都可能被端掉。
他們甚至也都查到了,翟家年在京城心悅會所鬧事捅人的“黑歷史”,敏感地覺察到,這個犯罪嫌疑人,除了武功高強以外,貌似還有大靠山。
這種角色追捕調(diào)查起來,實在是太叫人頭疼了。
心累??!
黃家善他們這兵分幾路,全城搜捕整整一夜。
寧真知也載著小花滿城亂竄,左翟右盼。
全都是在尋找翟家年。
小花眼里浮現(xiàn)血絲,卻沒有一丁點睡意。
她能感覺到,寧真知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把翟家年給放跑了。
如果沒有警察追捕,那也沒什么,明天翟家年應該還會來梧桐樓。
可一驚動警察,翟家年九都逃了。
不會再來。
他不來,寧真知就得不到陳鳳棲的下落,心頭自然不會痛快。
“我這算是招誰惹誰了?”小花內(nèi)心是崩潰的。
之前還以為是翟家年腦子有問題信口開河,哪想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別說加薪,小花感覺這份工作,都估計要保不住了……